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包房门口,这位置应该能听到我的丈夫和我前男友的妈在那商量怎么把我剥皮抽筋吧?
“梅姨,我还真是没想到,你那么顺利就能搞定康尤。果然风韵不减当年”
“你少说废话。”兰晓梅端坐在沙发做左侧,像只无法攻克的碉堡:“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想办法救长宁。”
我想我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兑现了真相
安长宁在之前一直是跟着兰晓梅生活的,连安祈年和安康都不知道。
但却在半年多前突然被送回安家……
一定是因为孩子被查出了绝症,不但血型稀缺。人力财力都是个无底洞。兰晓梅束手无策,这才找到了安祈年帮忙。
因为……兰家蔚是安祈年最敬重的大哥,他绝对不可能不管长宁。
我轻轻捂住嘴,一切真相都不需要证实,就已经被血淋淋地扔在我面前了。
“别说的好像我在逼你一样。”安祈年晃荡着手里的酒杯,脸上的表情又虚伪又陌生。我……讨厌这个样子的他。
“你以为康尤是谁?如今做的是正经融资信贷,当年在背地里控着多少家民间高利贷?”安祈年冷笑一声:“你该不会觉得,我无缘无故就盯上他吧?”
“你是说……当初夏念乔她那个该死不死的贱阿姨,其实欠的是康尤的高利贷?那岂不就是……他们作乱杀了家蔚!安祈年,你居然让我嫁给杀了我儿子的凶手,你”兰晓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扶着墙,往后躲了躲。
“那么激动干什么?”安祈年起身绕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梅姨,想复仇,那总要牺牲一点洁癖嘛。我还不是一样,娶了夏念乔那个女人?”
我靠着墙,慢慢闭上眼睛。
我想我真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蠢,原来从一开始安祈年眼中对我的厌恶和冷漠就是真实的。
我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那么忠诚明明说好了这一生都不会再对家蔚以外的男人动心,却还是不知不觉的,期待了安祈年的温暖。
我开始回忆那段恨不得被抹杀的噩梦,也渐渐明白了安祈年那晚在家里跟他的助手杰西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榴是那场意外的目击者,而我也是……
当年夏榴欠钱的金主叫狗爷,听这三观不正的诨名。也知道他不过就是一条小虾米。高利贷的体系有什么样的管理等级,我是不清楚的。因为当年就凭狗爷带一帮小混混来,已经完全能把我阿姨绑走到一所废弃的工厂里了。
我变卖了兰家蔚的琴行,提着现金去赎人。被告知还差五十万。
对方将我一并扣下,搜走我的手机问我还有谁能来赎,我不回答。
于是他们找了我手机里最多的未接来电,打给兰家蔚。
他们没有让我和家蔚通话。只说叫他带钱来赎。后来我和夏榴被关在地下室,也不知过了多久……
醒来后,家蔚躺在我身边,腹部的致命伤贯穿了我永恒的绝望……
后来我对警察说了什么,对兰晓梅说了什么,已经都记不清了。
是谁杀了兰家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在看到鹿嘉怡的大肚皮和那一叠艳照时气急败坏的一句狠话兰家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安祈年,我接下来怎么做……”兰晓梅的问话打断了我中空的思绪,我秉着泪意继续听。
“当然是跟康家人打好关系。”安祈年端详着兰晓梅的脸,强笑一声:“也不枉费我花那么多钱帮你整得跟他亡妻那么神似的脸。
难得康迪琳也不抵触你这个后妈,你就更应该利用与夏念乔的仇怨。跟她往深里交心。”
“哼,你对迪琳越狠,她就越恨夏念乔,也就越会听我的。安祈年,我真想不通。我们家蔚是那么良善的人,怎么会把你这个弟弟带成这幅模样?”
唉,我觉得我很悲哀,可怜康迪琳就更悲哀了。我是间接害死家蔚的导火索,康尤是直接责任人。呵呵,我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吧?
“因为大哥死了,所以我明白良善不是适合我们这种家族的生存法则。”安祈年回答了兰晓梅的话,然后抿掉了剩余的红酒,轻轻将杯子扣在茶几上:“梅姨,长宁我一定会救,我大哥的死因我也一定会查。至于你,只要好好留在康尤身边,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等到我得了安家的一切,顺便把刘佩妍当个赠品送你玩玩。
你不是最恨她么?当初要不是她跟我爸在一起,你也不至于带着我大哥净身出户。”
“你也一样,别说的好像都是我占便宜。”兰晓梅冷着脸哼了一声:“难道你不想要安家的财产么?你不想对付安子鉴和刘佩妍么?
你妈妈,可是被他们母子亲手放火烧死的!”
我轻轻啊了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嘴。
安祈年轻轻转了下脸,我想……他应该发现我了。
“梅姨,别说这么恐怖的事,吓坏小女生就不好了。”他哼了一声,站起身:“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
康尤一撤资,安子鉴那里必然崩盘。我已经接手了展翔集团的正资股,到时候会知道该怎么在爷爷面前表现。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安临集团的股东会了,现在安照南和安惜君都已经是我的人,我想爷爷也知道哪碗水端的稳。
梅姨,跟我合作,你可没有半点风险。”
兰晓梅轻轻哼了一声,我确信她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了这几个字:“那夏念乔呢?”
“不过是个移动血库,你管她做什么?”
“呵呵,安祈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爱上她了?难怪之前说什么都不肯跟她摊牌,这小狐狸精还真有点本事。”兰晓梅戛止冷笑,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你别忘了,这个贱人是怎么害死家蔚的!”
“梅姨说笑了,我这不是……带她过来了么?另外,我的品味可不像我哥那么差劲。”
“我要你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兰晓梅说:“等长宁康复了,我要夏念乔的命。”
我想,我之所以一直坚持留在这里而没有走
大概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答案吧。兰晓梅想让我死,真的……已经执着了好些年吧。
我屏住呼吸,把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两侧耳端
“成交。”
当安祈年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不确定刚刚那一瞬间有点窒息的本能反应,是不是叫心痛。
后来兰晓梅说她要回去了,指不定康迪琳还在家怎么哭呢。她这个良善和蔼的后妈,得好好去哄哄女儿了。
我没躲。
因为我知道安祈年早就发现我在了,也知道……他敢说这些话,就是不怕我偷听。
兰晓梅出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我听到了她心里所有恶毒的话。
安祈年理了理领带,上下打量着我落汤鸡一样的狼狈:“听完了?精彩么?”
我莞尔一笑:“我知道的比你想得还要多。刚才出门,我见过鹿嘉怡了。”
安祈年怔了一下,挑了挑眉:“是不是三观尽毁?”
“还好,”我垂了下眼睫:“本来就没对你的良心抱太大希望。我只是很奇怪,你已经跟我结了婚,办好了领养协议。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呢?”
“怕你狗急跳墙,对长宁说什么不该说的。孩子会受不了的……”
“安祈年!”我的心凉到谷底,连痛的力气都没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系纵央技。
现在真的很好,长宁……是家蔚的儿子。跟你我之间的关系再也无关。就算我和你没有半分钱羁绊,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他,救他。
我旳家蔚还有一点点骨血留在这世上,老天有眼,一定会让长宁没事的。
而不像你这种人,一辈子……”
“一辈子得不到爱?孤独终老?”安祈年捏住我的下颌,将我以很屈辱的方式抵在墙上:“夏念乔,你有什么资格做长宁的妈妈?”
“我没有资格……我只是个移动的血库。”我甩开他的手,厉声道:“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兰家蔚和鹿嘉怡先分手,我们才认识。明明是她厚颜无耻地纠缠,是兰晓梅势利偏见,想让儿子娶个有钱女人!
我和兰家蔚真心相爱,我有什么错?只因为他是我的老师,因为我小他十岁。我就一定是第三者,一定是图他的钱么?
当年兰晓梅百般阻挠,鹿嘉怡下限散尽。她们欺我害我一次又一次,连我们小区方圆百里的居委会都以为我是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
她们设计偷怀了家蔚的孩子,把艳照送到我学校去。恬不知耻地生下个私生子,而现在,你们却要我用血救他!”
安祈年给了我一个耳光,很重的。我本来就近乎虚脱的,直接就扑倒在地。
“夏念乔,你再敢叫长宁私生子,我就宰了你。”
我舔舔唇角旳血腥,仰起脸来看着他:“你本来也没打算让我活多久,不是么?
你跟兰晓梅的交易,就是让我给家蔚偿命,不是么?”
“你偷卖了我哥辛苦经营的琴行,又害他为了救你而被那帮畜生误杀。你不应该偿命么?”
“欠钱的不是我!杀人的也不是我!”我冲他吼道:“我阿姨她我阿姨……”
我凛然倒吸一口冷气,向后退了几步:“我阿姨也是你杀的?你要为家蔚报仇是不是?”
“夏榴那种人,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安祈年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但你不一样,我大哥……那么爱你,你却在他被人算计受尽委屈的时候抛弃他。
如果当初是你被人算计了强暴了,怀上孩子了!我大哥会抛弃你么!”
我怔住了,仿佛一击晴天霹雳炸在了我不曾被开化过的大脑区域。
我承认安祈年的话终于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逼退了我所有的强词夺理。
兰家蔚是爱我的,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与兰晓梅翻脸,甚至从来没给过鹿嘉怡一点希望和好脸色。
他一直一直,都是坚定着跟我在一起的。哪怕我是个学生还没有收入,哪怕我阿姨胡搅蛮缠上门敲诈,哪怕我是稀缺血型将来有可能面临风险而不便生育。他包容我,给予了我一切缺失的关怀和疼爱。
而我呢?
他被他妈妈和前女友下套灌醉,用药强行发生了关系。就算法律上的强暴罪不适用于男性,可我不能否认家蔚是受害人。
他的委屈和痛苦,我有顾及么?我有相信他的解释么?我有牵着他的手坚定立场跟他一起面对么?
我跟他争吵,跟他分手,搬离了他的家,卖掉了他的琴行……
如果当初……如果还可以回到当初,哪怕有一个细节改变了牵一发动全身的蝴蝶效应。都不会出现今天这个状况!
“是我……害死了家蔚……”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任由那个男人冷眼的睥睨:“安祈年!你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
“夏念乔,现在还不是你发疯的时候!”安祈年再次拎起双脚瘫软的我,按在墙上:“长宁还需要你。你想死,等孩子康复了,我成全你!”
“所以鹿嘉怡说的……也是真的?”我朦胧着泪眼,强迫自己凝聚意识。
“是,这也是她的报应。”安祈年的表情好残忍,就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仿佛站在角斗场上的奴隶主,目睹这难逃自己掌心的困兽们,绝望犹斗。
“好,报应,都是报应。”我推开他的手,强迫自己站稳:“她算计家蔚,想用无辜的孩子来争取不属于她的爱情。又抛弃长宁这么多年,只管自己活得逍遥自在。
她活该!她的女儿就应该为长宁偿命?是不是?”
她活该,我活该,康迪琳活该,兰晓梅活该。我们都是罪人,安祈年,只有你活得像个审判者……
也只有你,有权定我们的罪与罚!
“安先生!”有个助手冲过来:“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小少爷出事了!”
“长宁……长宁!”我二话没说,推开安祈年就往外冲。
在车上我们得知医院方说长宁晚上爬起来,不小心绊倒了,现在内出血很严重,已经送去抢救了。
到达急救室的门口,我本能地掀起袖子。我说无论如何要救孩子,除了这个,我也做不到别的了。
大夫不答应,说我三天前刚刚输血,已经有很严重的贫血症状了。
现在已经通知了市中心血库,恰好还有稀缺型血的库存,正在往这里调赶。
我说我没事,先用我的,实在不行少抽一点,路上变数大,不能耽误了救孩子。
“你少矫情,听医生的。”安祈年看了我一眼,一巴掌将我按倒在座椅上。
我不再说话了,茫然地呆坐着,数着手机上一分一秒的时间。
安祈年坐在我身边,好几分钟过去了,谁都没说话。
后来我先开口了,我说:“你之前,是不是派人找过我阿姨?那晚上杰西卡在家里,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我哥死的时候,只有你和夏榴在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祈年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说我已经对警察说过无数次了,狗爷那帮人给家蔚打过电话后就用药把我和我阿姨迷晕了。等我醒来,家蔚就在我身边,被人捅了一刀在腹部,垂死前只对我说了一句遗言,要我……原谅他。
我哽了哽声音。
我说我阿姨比我醒得早,她的口供也很简单就说狗爷带着小弟们貌似跟另一伙不知名的人火拼,正好兰家蔚来了,警车也来了。那些人就趁乱逃了,混乱中也没看清是谁捅伤了他。
“这么说,唯一的目击者……还是夏榴。”安祈年长出一口气。
“你不是说,高利贷是康尤的手下放的么?难道家蔚的死,还有隐情?!”我睁圆了眼睛。
说实话,当年的我沉浸在无边无尽的悲痛中,早就没有什么理智去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如今稍微思索一下,那些高利贷虽然来势汹汹,但只为钱不要命。在我印象里,好像只拿这些棍棒铁管,除了威胁我阿姨的时候掏出过一把粗糙的西瓜刀外……从没看到过有匕首亮出来。
“杀我哥的那把匕首是精致德国产的军用刺杀刀具,一般的江湖混混,还真没有这个本事弄得到。”安祈年冷冷地说。
“你……你什么意思?”我凛然一惊:“对了,那天你还说过,他最后一个电话是从唐豪打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出事那天晚上一个人在唐豪喝酒……”安祈年瞄了我一眼:“当然,心情不好也是拜你所赐。”
我垂下头,哦了一声。
“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他偶尔才打电话给我。”安祈年叹了口气:“那天不顾时差地把我敲醒,起初只是说了几句失恋的醉话。后来突然占了个新线进来,他便把我挂断了。
再之后,我就没有联系上他。只知道出事前,他一个人在唐豪。”
“所以你买下唐豪……”我默(
www.19mh.com)默(
www.19mh.com)舒了一口气,我说我懂了。半年前我在网上挂兼职,朱利安经理主动找到了我。要我去唐豪名苑拉提琴,其实你……早就盯上我了吧?
兰家蔚死了六年多,你早干什么去了呢?我说你真仁慈,竟然让我这个罪魁祸首多活那么些年。
“是么?”安祈年冷笑一声:“那些年你活得也很折磨。不需要我惩罚你。”
我摇摇头,我说随便了。只要长宁能康复,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
“只不过……”我自嘲地笑笑:“安祈年你敢说你一点点都没爱上我?”
他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旋即恢复了冰山般的冷酷:“夏念乔,谁给你这么好的自我感觉?”
“你就没有过一瞬间,想要放弃对我的报复?没有一瞬动摇?没有一瞬心软么?
你曾说过要改变主意,你……想过永远隐瞒兰家蔚就是安家蔚这件事吧。”
“夏念乔你住口!”安祈年凛然站起身来,我却笑了:“是兰晓梅逼你表态,你才出了今天的这一场戏。对么?
而且你发现我已经开始怀疑小女孩的来历了,所以……这一层皮,就算是再血淋淋,也得有人撕下来。
安祈年,我只求你,不要把真相告诉长宁。”
我垂下泪水,我说我爱长宁,就算当初不知道他是家蔚的儿子,我也是真心爱着他的。我求你,别让他恨我。
“我不会告诉他的。”安祈年递了块手帕给我。我没接,只用手背抹了把脸。我说谢谢,我没有别的要求了。
他伸手,按在我肩膀上,我的身体被雨淋得又冰又冷,可他的温度却怎么也无法透过我柔软的肌肤渗透我的心。
我说:“安祈年,真遗憾。我差一点点,就差一点就爱上你了呢。”
用力地呼吸几次,我才发现这心痛得力度太难把控了。
远处的走廊里,小护士风风火火地提着血袋往这里跑:“医生医生!血浆来了,医”
我他妈的真是你没事瞎跑什么!
小护士太年轻,做事一点不靠谱。就这么一个前趴狗吃屎摔倒在我和安祈年眼前。
四袋血浆整整800毫升!
整个场面堪比杀猪宰牛,小护士哇一声就哭了。坐在那一堆珍贵的血浆里,跟战场幸存者一样。
我摇摇头,拉着安祈年的衣袖撑起身子来。
一边往采血室走,我一边笑说:“安祈年,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报应,老天要我给长宁换命,我认了。”
“夏念乔!”我看着走廊墙壁上投射过来的身影,他似乎向我伸出了一只手。却在最后一刻犹豫着放下了。
我说我没事,你的良心,也仅限于为我准备一碗红糖水吧。
大夫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只抽了一袋200cc,说长宁现在基本已经止血了,并没有太大的危险。先缓解一下,再往其他血库来调。
我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死不了。
这话里有赌气的成分,我也是相信安祈年不可能真的要我死。
杀鸡取卵这种事白痴才做?他才没那么傻呢。
安长宁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我坐在他病床前,像在看一只珍贵的小国宝一样看着他。
我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长宁的时候,他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我开始越来越发觉,他那精致的侧脸,纤长的睫毛,顽皮时若隐若现的酒窝,真的……都像足了兰家蔚。
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绳,想起当初的金锁片。平安,长宁,兴家,蔚然。
原来我早就接近真相!
却始终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老天开给我的最大玩笑。
我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孩子粉嫩的手背上,安祈年站在我身后说:“别哭了,失那么多血你不缺水么。”
我摇头,我说我好想家蔚。真的真的好想他。
他走了那么多年,我以为我渐渐都要忘了那个深刻的轮廓。从没想过还有这么决堤的一天……
安祈年抓着我的手背把我拖了出去:“你不是害怕长宁听见么?他不一定睡得熟,说话还是小心点。”
我点点头,我说我知道了。我不说话,就静静看看他。
让我,和‘家蔚的儿子’多呆一会儿行么?安祈年先生。
我转身去拉门,然后两眼一黑就跌进了一个充满战栗的臂弯。
“夏念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