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残暴
听安德烈这么说，哲别略显意动，不过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当，就对安德烈说：
“爵士，您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第一，陛下仅仅命令我们来查探敌情，测试敌人的战斗力。并没有要我们进行决战攻击。我们不遵守陛下的命令，好像有些不妥。
第二，野蛮人的营地看起来的确不成样子。如果我们冲杀一阵，见好就收，那么多半是可以取胜的。不过如果深入的话，或许就会被对方包围——这个在出兵之前，陛下已经提醒过我们了，不能不有所防备。
对方毕竟是有五十万大军，又非常散漫，所以占地极大。如果我们冲进去，一时间却找不到敌人主帅的确切位置，而敌人又的确具有较强的战斗力……那么我们这六千骑兵，恐怕能活下来的不多。对方毕竟有几十万大军。陛下拥兵十万，都是精锐，也要谨慎行事，我看我们还是——”
与此同时，莱昂正在军营之中，与诸将议事。康德，加雷斯两位军团长分别坐在左右两侧，后面排着十几名联队指挥官——只因为莱昂军中军官不足，各个军团都没有足够人选，将麾下三十几个联队指挥官的位置填满。所以人才这么少。
另外还有，莱昂麾下第二军团长，也就是梅尔罗兰很坚持的不肯与莱昂并座。仍旧像是以前担任莱昂的守护骑士时候一样，侍立在莱昂身后。另外还有合埃雷菈站在她另一侧。雪羽仍在练剑，不参与会议，而丽安娜正在后方监督物资转运，所以也不在。
这一会儿的议题，仍旧是对野蛮人的战争事宜。诸将大多认为莱昂所言正确，应当以稳定为主。莱昂听过点头不语，却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忍不住“啊呀！”的一声，喊了出来。
这一声喊得诸将莫名其妙。还没等人问莱昂是什么事情，莱昂就猛地一拍桌子，问道：“安德烈，哲别他们两个走了多久了？”
康德回答说：“已经走了一天了。”
莱昂点头，大踏步走向营帐出口，快走到的时候也不转身，大声说道：“第一军团整备，随朕出征。军营诸事由梅尔决断！”说完之后撩开门帘走了出去，早有卫兵牵来战马，莱昂跨马，就向着营垒门口驰去，留下一众将官面面相觑。
再说野蛮人军阵前面。安德烈与哲别两个人还在争论。哲别说过三个理由，不许安德烈冲阵，安德烈就反过来再说：
“你说陛下有命令。可我们两个都是联队指挥官一级，有战场独断的权力。陛下早就允许我们临机应变。而陛下虽然极为擅长用兵，但毕竟没有亲自来这里，看过战场形势。所以才会做下了较为保守的决定。我们则不同。不能根据战场的变化，非要死守着教条的，是庸才。
第二，野蛮人的部队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只要一次冲锋就能将他们全都击垮。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就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杀到对方中军。只要斩杀了对方主帅。对方肯定不会再有反抗的勇气。那就更不用担心被他们包围了。
第三，你说找不到对方主帅的位置，就更不对了。斥候早有回报，那个暴发户坐着非常显眼的轿子，恨不得全世界都看到他那丢脸的模样。我们怎么会看不到呢？”
听安德烈这么说，哲别也有些犹豫。如果真的能成功击杀野蛮人大酋长，那么肯定是好的。今后陛下也一定会高看自己一眼。但是如果失败的话，那可就……
他正犹豫间，安德烈又冷笑起来，对他说道：“你不去也行。只不过这一份功劳可就全都归我了。有了这份功劳垫底，等今后扩军，我肯定能当上军团长。别看现在你跟我平起平坐。到了那个时候，你见了我，就得先向我行礼！”
安德烈和哲别，格瑞布罗德军队改制之前，就已经有了争斗。之前说过，他们一个是草原突骑，一个是骑士精英。天生得就不对付。再加上他们两支军队，怯薛与骑士部队也处于相互竞争的关系。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紧张了。
等到莱昂南下卡提尔，他们两个各掌控了三十个连队的轻骑兵。最终扩军，整编军队的时候，两人又同时当上了联队指挥官……
这一下子，恐怕整个格瑞布罗德——卡提尔王国的人都会把他们当成是竞争对手了。而事实上，他们两个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于安德烈来说，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这个草原蛮子。而对于哲别来说也是一样的。输给谁都行。只是绝对不能让这个贵族小子占了便宜。
幸运的是，这两个人目前的竞争还算是良性的。并没有相互下绊子耍阴招的事情出现。或者是两个人都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而这也是莱昂可以放心的放纵他们两个，而不加制止的原因。
哲别听安德烈这么说，当时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虽然在军队学习战术的时候，比安德烈多听了两耳朵，但骨子里还是个塞种野人。被安德烈这么一刺激。当时也就忘了莱昂的嘱咐，也发了狠，对安德烈说：
“好！我们两个就比一比，看谁能得了南地野蛮人大酋长的脑袋！”
安德烈也大声说：“好，比就比！”
两个人说完话之后，就各回了自己的军队中。整备骑兵，就向着野蛮人的营垒冲了过去。
当时正是正午，野蛮人大军有的还在继续向前赶路，有的则停了下来，准备生火做饭。比平时更显得混乱。骤然间听到了马蹄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有骑兵漫山遍野得冲了过来——
安德烈与哲别虽然都觉得野蛮人战力低下，但那毕竟是几十万的大军。多了己方百倍。如果用平时的战术进攻的话，绝对不可能赢。所以就将骑兵散开，以连队为单位，排成四列横队发动攻击。
两个联队总共有六十个轻骑兵连，六十个轻骑兵连队排成横队，看起来声势极大。再加上卡提尔南部土地贫瘠，沙土极多。骑兵奔驰起来，就会引起好大一片尘埃，将军队全都笼罩在内。所以野蛮人们急切之间，也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部队。只以为是卡提尔大军来袭，当时就慌了手脚。
塞种轻骑天下无双，骑兵阵列密集，挡者披靡。就算是步兵超长枪兵，排列成密集方阵，胜负也在五五开。更不用说这些散漫的野蛮人了。
当时塞种轻骑踏过去，前面数以千计的野蛮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踏在了马蹄下，踩成了肉泥。轻骑兵继续踩着血肉污泥，带起一道污血向前，骑兵与战马上满是碎肉污血，看上去狰狞异常。第二阵的野蛮人看见之后，当时就懵了。根本不敢反抗，转身就跑。
然后他们就听到身后一片“嗡嗡”声响。转头一看，就看到满天飞蝗一样的箭矢袭来，遮天蔽日。回头看去的野蛮人还不等嚎叫，就被羽箭射得像刺猬一样，倒了一地。紧接着又被轻骑赶上，马刀挥砍，杀得人头滚滚。又被踏成血泥。
塞种轻骑就这样狂飙猛进，转眼间便攻破了野蛮人十几道营垒，斩杀过万，野蛮人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数以万计的野蛮人士兵，就这样被数千轻骑像是赶羊一样驱赶。
稍慢一点，背后就有利箭弯刀交夹而来。野蛮人数十万大军骇动，有不知情的兵士丢下武器就跑。也有的向着塞种轻骑兵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却又被裹挟着，卷入乱军之中，或者死于刀箭之下，或者被马蹄人脚踏成肉泥。
哲别眼看得这个模样，心里暗暗地觉得侥幸：幸亏安德烈不敢独自一人纵兵出击，不然的话，这份大功就要被他一人揽去了。
正想的功夫，忽然觉得天空一暗，隐约的听到半空中有野兽嘶吼声，听上去非常耳熟。哲别猛地抬头一看，就看见半空中，数以百计的双足飞龙遮天蔽日，飞龙背上，半兽人骑士狞笑着举起标枪，就向着地上己方骑兵掷了过来，标枪尖头上染着绿色脓液，想必是涂的毒药——
哲别只见到一支标枪向自己射来，连忙挥刀磕飞。却听见周围兵士惨叫。原来那些轻骑并没有他那么好的身手，中了标枪之后，就算没有射中要害，也只觉得伤口奇痒，好像无数蚂蚁啃食一样。
伤兵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伤口一抓，血肉就像烂泥一样被抓了下来，伤兵却还不觉得痛，只觉得痒、麻的感觉继续扩散，就又向别的地方抓了过去，转眼间一片血肉已被抓掉，露出骨头——有蹭破了头皮的，半边脸都抓烂，抠出了眼珠来，仍不自觉，到死时都保持着抓挠的这动作。哲别看得冷气直冒，连忙下令：
“弓箭，换破甲矢！射杀那些敌军！”
他下令的同时，麾下骑兵团长，大队长，连队百夫长也有命令。轻骑兵随即收刀入鞘，换反曲弓，选重箭，向半空中双足飞龙射了过去——没等射中，却听到前方乱军之中无数声巨响传来，地面隐隐的颤动，就像地震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