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最窝囊的应对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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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历法二九八二年三月二十五日。
在经过两天的快速行军后，莱昂麾下先锋骑兵与卡提尔人斥候遭遇。
远远得看到敌军踪迹后，早已经被袭扰部队教育成功了的卡提尔斥候二话不说，赶忙就向后撤去。紧接着将“遭遇敌方游骑”的消息传了回去。
也正因为他们的失误，让卡提尔先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以为这仍旧只是一支袭扰部队，只是袭扰一番，紧接着就回离开的那种。
而这位先锋既然有本事，从两百五十千大军中脱颖而出，本事不说，胆子至少够大。做出判断之后，他就下达了命令：“无需顾虑对方，继续前进”。没有将对方区区一支“袭扰部队”当成一回事儿。
与此同时，追着卡提尔斥候向南前进的格瑞布罗德前锋，也发现了他的敌人。前锋的几个百夫长一合计，马上做出了决定——派遣传令兵向主力传递消息，己方三个百人队的轻骑，先与对方打上一场，以方便主力机动，掌握战机！
合计过后，这三百游骑便策马扬鞭，向着对方前锋冲了过去。
之前有说过，格瑞布罗德派遣轻骑游击，经常使用骚扰战术攻击卡提尔人来着。而卡提尔人吃过无数苦头之后，终于总结出了损害最少的战术——不予理睬。
一般来讲，轻骑游击所派遣的兵力最多不过三个什，不敢发动冲锋。所以根本不会对主力造成多大损害。所以主力步兵不需要动，只要命令专门组建的，护卫主力阵型的轻骑兵将之驱赶离开即可。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一回来了的轻骑不是三个什，三十骑，而是三个连队，三百！
仅仅是一个照面，卡提尔前锋不足一个百人队的轻骑兵就被游牧轻骑杀得血肉横飞！
骑射，近距离重箭攒射，而后冲锋砍杀残党。一个照面，卡提尔轻骑兵的一个百人队就这么完了！
格瑞布罗德骑兵战术日趋完善的今天，仅仅是一批最基本的塞种游牧骑兵，也可以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当时的骑兵战爆发的位置，距离卡提尔主力不过四百多米。当天天气晴朗，卡提尔人可以轻松地看明白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三百草原骑兵呼啸而过，天空中箭雨交织，隶属轻骑的卡提尔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随即就被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落马倒地。紧接着下一刻，不足三十米距离内，对方射手选重箭一轮攒射，更像是割麦子一样，在轻骑中飚起一捧血污。
随后，间不容发之际，塞种骑兵已经冲到了残存的轻骑兵前面，高举弯刀将幸存者枭首。
那些早已中箭倒地的人他们也没有放过。塞种人在疾驰的马背上一个弯腰，身体与地面平行，之后一臂捞住尸体，另一只手持刀“刷拉”的一下。再起身时，他手上就多了个血粼粼的人头！
转眼的功夫，塞种骑兵犹如蝗虫过境好似乌云压顶。卡提尔前锋骑兵几乎没能做出一点儿像样的反抗，就被杀了个精光。头颅也都被割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卡提尔前锋步兵都被吓傻了。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应！
——到底还是前锋指挥官“胆子大”。他猛地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身旁，那名目瞪口呆的传令兵身上，然后昂起头狂吼：
“快，步兵列阵，列阵！步兵盾矛方阵！！！传令兵，回主力那里要求支援，就说我们这里遇到了五百，不，是一千名塞种铁骑的攻击！包括至少一个连队的怯薛——他们在一瞬间消灭了我们的轻骑兵，要恩格利公爵快点派遣援军过来！”
在这样喊了一句之后。卡提尔前锋兵士们终于反应了过来。马上慌慌张张的开始列阵。盾矛手排在一起，射手穿插其中，准备组成经典盾墙，以防备塞种轻骑冲阵——
狄尔斯公爵虽然不甚靠谱，但基本的战术素养还是有的。而且联军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所以前锋部队到底还能比一般兵士精锐一些。
能被选入前锋的兵士，都是贵族私兵或者领地常备兵中的精锐。这一会儿心里面虽然慌张，但动作已经养成了习惯，着实不慢。在听到命令后条件发射一样行动起来，很快就将阵型列了个大概。一众人举盾持弩，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塞种轻骑。
却没想，塞种轻骑根本没有冲阵的意思——面对盾矛方阵，骑兵正面硬碰硬冲锋的事情并不是不会发生，但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这些无装甲的轻骑兵身上。
他们在击垮卡提尔轻骑后，的确继续向前，做出了冲锋的样子，骇得卡提尔人惊叫——然而他们紧接着，就在对方弓矢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随后大笑着将手中的头颅丢了过去，在地上垒成了一座小小的人头假山。
“……该死！”
看到这一幕，卡提尔人又是一阵惊慌。前锋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不过紧接着，他就放心下来了——对方不想要攻击。自己守得住……虽然看起来也赢不了。因为排成方阵的士兵们无法进攻。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三名百夫长不由得对对方的胆怯报以嘲笑。
能被选为前锋，三名百夫长都不是弱者。在格瑞布罗德可汗的强硬命令下，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掌握了通用语的读与写，并且阅读，演习过北地贵族联军的军事操典。尽管他们只是骑兵军官，但是他们同样明白步兵战术。
按照汗国崇尚进攻的战略，在这种兵力占据优势的时候，他们觉得对方的战术，应该是将他的军队分成三到五个步兵方阵，而后相互掩护，缓慢推进。以步兵弓弩的射程优势来挤压卡提尔人——又或者更激进一点，将投射散兵单独放在阵列前方，一边最大程度的利用射程优势，发挥远程部队的杀伤力，一边引诱塞种骑兵冲锋。
只不过，这个家伙两个办法都没有选，而是列了一个步兵防御阵。这个防御阵列四边的步兵各自向外，是个无法移动的阵型。只能被动挨打，可以说是最窝囊的应对策略了。
当然了，窝囊归窝囊，效果却还是有的。就像是三个骑兵百夫长嘲笑归嘲笑，但是的确不敢轻易冲击对方一样。
于是双方开始了长时间的对峙。塞种骑兵们没有傻到硬冲对方方阵的份上。卡提尔前锋因为少了两条腿，也没办法攻击塞种骑兵。双方全都安静的等待着各自的援军。偶尔塞种骑兵翻身上马，冲一个来回，把对方吓一跳消耗体力。有时候双方距离近了，反曲弓与长弓就是一番对射……
卡提尔人胜在弓硬，塞种人的优势是阵型松散，射术更佳。双方谁都没太吃亏。而双方指挥官却也都不着急。他们心里面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等到我的援军来了，这么点儿敌人死定了！”
就是这样。
而事实上，在听说了己方前锋与敌人交战后，莱昂与狄尔斯公爵也的确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快速前进，将对方前锋击垮后整备，等待敌方主力！
这一个命令可以说是基本中的基本。既不能算是错误，也不能算是妙招。而双方统帅的属下，也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等于是全部认同了主帅的决定——只可惜。
只可惜结果完全不同。
在卡提尔人还在杂乱无章的，乱糟糟整束军队准备前进的时候，莱昂麾下，第一军团“赛维昂遗孤”的四十个连队，就已经到达了战场。
纪律性，效率，以及速度。格瑞布罗德军队与卡提尔贵族联军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在塞种轻骑兵欢呼着“援军到了！”的同时，对方只能傻愣愣的干瞪眼。
“不用害怕！对方仅仅是骑兵而已！是骑兵而已！！他们攻不破我们的阵列的，不用害怕！！”
眼看着己方援兵不至，前锋指挥官只好决定拼死一战。他一边大声喊叫着，给己方兵士打气，一边紧张的看着对面的骑兵部队。
不过他心里所做出的判断，从一般意义上说也并没有错。格瑞布罗德前锋过来的只有骑兵。虽然人数比他们多了不少，但是他们已经列阵完毕。
超过三千兵士紧紧密密挨在一起，布成了一个正方形阵列，盾矛兵士面向四方，在方阵四角又有精锐加固了两圈儿。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典型的盾矛步兵防御方阵。
这个经典的防御方阵按照常理来说，是绝对坚固的，特别是在面对骑兵的情况下。
厚重的阵型，无死角的设置以及克制轻骑兵的装备，还有高明了一筹的远程射击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具装重骑兵的全力冲锋，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更不用提莱昂麾下的这些准重骑兵级别的枪骑兵，还有只装备了皮革甲胄的轻装游骑兵了。
“平原，以步对骑，我军四千三百，对方看旗帜和阵型，应该是三千有余……真是个好题目。”
莱昂带着怯薛扈从，策马跑上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丘，树起了黑龙大旗之后，就看着对面步兵阵列森严，列得是一个标准如教科书一样盾矛列阵，弓弩夹杂的方阵，忍不住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