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再一次的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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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经过几天时间的航行过后，莱昂到达了南方，卡提尔王国的雨停港。还来不及整理一下重新上岸后的眩晕感，就换乘马车，又旅行了几天，这才到达了他最终的目的地：威士兰堡。
现而今，作为格瑞布罗德的可汗，与他有关的事情在卡提尔属于最优先级别的，所以在他刚刚到达威士兰堡的第二天，乌尔里克国王就亟不可待的宣布要他来见。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这一切感觉上和两年前没什么不同，甚至连莱昂身后，面无表情的跟着他一起的梅尔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这让不少再一次见到了莱昂的卡提尔贵族，廷臣们产生了一种即视感。
恍惚间，他们好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时候，那个从头到脚都透着骄傲的异国王子又回来了——
不过很快，这种即视感就消失了。
与两年前相比，现在的莱昂显得成熟了不少。常年在格瑞草原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生活皮肤也稍微粗糙了一些。
与之前那个堂皇，华丽的王子殿下相比，现在的他显得沉稳内敛，更加尊贵并且更具有威严。而更加重要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不单单只有一个梅尔。还有二十名披挂重型的全身鳞甲，头戴缨盔，佩以泪滴型镂空的银面罩的塞种人武士——怯薛禁卫。
这些怯薛身材彪悍，步调一致而且无声无息，由此产生了惊人的压迫感。
在进入这座宫殿之后，他们也没有像是一般人那样解除武装。在场的廷臣与贵族骑士们相信，只要他们愿意，或者这位殿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暴起，抽出腰间佩戴的战斧，弯刀，狼牙棒与钉头锤，在宫殿内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正是这些作风硬朗的，可以称之为背景、僵尸或者机械，总之绝非活人的怯薛的存在，提醒着威士兰堡宫廷内的人们：
现在，踩着正中央的红地毯，带着自信的笑容欣然走入的这个男人，莱昂德狄奥德里克已经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破家灭国了的落魄王子，而是一位掌握着强大武力，令卡提尔人寝食难安的可汗了。
不少贵族们在心里暗暗叹息：原本以为莱昂能够主动地，仅仅带着五百名怯薛护卫来到卡提尔王国，这是一种再明显不过了的服软与示弱。但是看到这一群人剑履上殿的姿态，这事情恐怕还要有些波折……
与此同时，端坐在王座上的乌尔里克国王——与之前相比，苍老了不少的老人同样在注视着莱昂。
在这之前，正是他允许了莱昂携带武器与护卫进入他的宫殿。对他来说，这种妥协并不能折损他的威严。毕竟在身份上，格瑞布罗德可汗与卡提尔国王是相等的。
对等的两个国家的首领，其中一个肯出现在另一个的宫廷之中，在群臣环视下续“觐见”，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如果他还坚持要他解除武装，不携带护卫的话，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今后今天这事情传出去。外人固然要认为莱昂怯懦无能，但是对他乌尔里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
“黑了点，极北的风雪不养人啊……不过看起来，倒是神气了不少。很自信的感觉……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是做出了这样功绩的人……如果是在上古时代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人们为他写一部史诗了吧……不，就算是现在，也有吟游诗人在传唱他的故事。”
这样审视的目光转瞬即逝，乌尔里克国王随即露出了慈祥的，和蔼的，开朗并且愉快的笑容——正如同之前说过的那样，地位相等的他与莱昂，是绝不可能像两年前那样，等莱昂向他行礼的。
既然莱昂肯来到他的宫廷，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他表演的时候了。
心里面这样想着，乌尔里克国王随即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一步步的走下台阶，走向了莱昂。看到他做出这种姿态，莱昂也毫不犹豫，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同样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他们两个人不紧不慢，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以同样的步调走出了相同的距离。最终就在红地毯的正中央大笑着拥抱在了一起。用一只手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握拳，在对方的胸口鎚了一下。他们用这样传统的方式表示着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友好”与“热情”。
在表达过了双方的“友谊”之后，他们才松开对方。乌尔里克国王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对莱昂说着：“果然，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还有我的女儿失望的。我的小莱昂。”
而莱昂的笑容则比较含蓄，姿态也稍微比乌尔里克国王低一点儿。他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声：“是的，我来了。”在这之后就没有多说话。
乌尔里克国王则再一次哈哈哈哈的爽朗的大笑了起来，然后，他拉着莱昂的手，对宫廷内的卡提尔贵族们，廷臣与骑士们大声宣布：
“诸位，这位英俊的，杰出的年轻人就是莱昂德狄奥德里克！极北地区的统治者，就是我的女婿！我已经决定了，要把我的女儿，卡提尔的明珠，我最宠爱的孩子茜茜嫁给他。因为他是我知道的年轻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如果说有什么人匹配我最心爱的女儿的话，那么就只有他了！”
在他这样对人们介绍莱昂的时候，莱昂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对这些廷臣，贵族与骑士们点头示意。而这些廷臣与贵族、骑士们自然不可能不给面子。连忙恭恭敬敬的抚胸鞠躬回礼，同时对人群正中央的两位王者露出谦卑的笑容，同时准备大声欢呼“万岁！”
只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并不和谐的，疯狂而急躁的，不顾一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可以！——我不同意！”
这个声音的出现是那么的突然与不合常理。以至于在这之后，没口子的，乱糟糟的恭维着莱昂的人们一瞬间停止了喧哗。然后不约而同的转了过去，看向了这个声音的来源。
那是个年轻的，容貌普通，不胖也不瘦，没有任何特点，可能比莱昂更年轻的，穿着胸甲板甲的骑士。
当大家一齐把他当傻子一样看的时候，他却不管不顾，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精致跑到了宫廷中央的红地毯上面，向着乌尔里克国王——当然同时在客观上，也是向着莱昂单膝下跪：
“虽然这种行为的确非常失礼，但是国王陛下，请您相信我对公主殿下的爱是真心实意的！请您收回成命，并且把茜茜公主嫁给我吧！”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整个宫廷哄然了，所有的贵族，骑士与廷臣们全都忍不住大声喊叫了起来。
有的斥责那个年轻的骑士胆大妄为，也有的呼唤着殿外的武士，想要把他轰出去。还有的询问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也有的干脆上前来，想要直接动手，卖好给莱昂。与此同时，莱昂的表情已经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我亲爱的乌尔里克国王陛下。所以说，这是怎么回事？您有安排小丑表演吗？”
——侮辱，这个是侮辱，的的确确是侮辱没错。
他答应威廉的请求是对他的侮辱。
他乘船来到卡提尔王国是对他的侮辱。
他步入乌尔里克国王的宫殿是对他的侮辱。
像是珍贵的展览品一样，被介绍给其他贵族，廷臣与骑士是对他的侮辱。
——而这些侮辱加在一起，再乘以十，也比不上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骑士突然跳出来带给他的侮辱那么强烈。
所以，最终，莱昂德狄奥德里克愤怒了。
没有等到乌尔里克国王给他回答，莱昂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孤，格瑞布罗德可汗，极北的黑龙，麾下拥有五万敢战之士的统帅，北地贵族名门狄奥德里克家族的嫡传，孤为了迎娶孤心爱的女人不远千里，屈尊降贵，亲自来到卡提尔王国向您求婚。
孤带来了总值超过十万卡提尔金的聘礼！黄金，白银和无以计数的珍珠与宝石，产自南方的丝绸，珍贵的珐琅器，瓷器和珊瑚树。
孤愿意将孤的力量为您所用，无论是南方大荒野的野蛮人，金海的海盗，黑暗精灵还是东方的贵族联邦，只要您传递您的意志，孤就愿意带领孤的将士们将之弭平——孤满怀诚意而来，而你，你们，你们卡提尔人，就是这么对待孤的么？！啊？！”
就像是一头真正的巨龙一样——不，不对，并不是龙这种肤浅的低级的弱小的可怜的生物。而是屠杀过上百头龙，贝希摩斯巨兽，天使，恶魔，数以千计的兵士，精灵，矮人，娜迦，黑暗精灵，仆魔，吸血鬼以及数之不尽的敌对生物，沐浴在敌人的血海之中的，站立在食物链顶点的怪物……怪物的咆哮。
虽然用“怪物”来形容实在是太过失礼了，但是除了“怪物”之外，我真的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莱昂德狄奥德里克了——不，不对，或许还有一个词汇，是的，还有一个词汇相当之切合。
那就是“神”
名为莱昂德狄奥德里克的神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