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且说尹天成被一个男人背出了客栈,急向一辆豪华的马车走去。尹天成虽然口不能言,但还能看到外面的事物,此时见那豪华马车边站了十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有两个忙向他们跑来。

  一家仆讶道:“老爷,您这是背的谁啊?快让小的来吧!”

  那男子道:“不用了。”便自将尹天成背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对家仆道:“咱们快走吧!”

  另一家仆道:“夫人还没来啦?老爷不等着一起了吗?”|

  “不等了……”刚说完,男人又马上改口:“算了,我留下来等她,你们将这位公子先带回庄子安顿——这是我一位故友的儿子,你们不要慢待了。不过!他身上中有奇毒,你们万不可给他解开穴道,否则毒气深入可就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放心吧老爷!小的们没有您和夫人的吩咐,怎敢随便乱动客人的啦?”那家仆笑着道。

  “嗯嗯,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啦!快走吧!……对了,千万要保密,更不要让别人看见他,以免让他的仇家知道他的消息!”男人小心叮嘱道。

  “好嘞!我们知道了!”

  家仆应着,跟着上了马车,男子留下其中的几人和自己等在原地,其余的护着尹天成上了路。

  尹天成躺在马车上满脑疑惑。

  “原来这厮会说话的!他究竟是什么人啦?什么狗屁故友,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只苦于现在浑身麻木,又被点了穴道,只能任由他们带着去往那什么“山庄”,同时又为大哥聂漠北担心,但是转念又想:“他现在内伤算是好了一半,而幽冥教看样子是想留活口,却不像是对我那样,这么一来大哥一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才对。”这样想着,心里倒也宽松了一点。

  “我麻药只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会过劲,到时我自可解开穴道,到时就算到了那个什么山庄他又能奈我何?”

  想着既然之则安之,尹天成索性闭目养起神来。

  过了不久,刚刚才有了点儿睡意,马车就停了下来。有人掀开车帘将他扶了出来。尹天成看已经是到了乡野,转动眼珠,终于看到了一个朱红宅门,上面挂着一块匾额——“香兰山庄”。

  这匾额和门都有些老旧,门口也并不开阔,看着不向什么多富贵的人家,真不像是能有这紫檀木做成的华丽大马车的人家。

  一个健仆又将尹天成背着进了院子。里面倒是挺大的,尹天成只知道那人七弯八拐之后才将他背到了一个卧室,将他放在了床上,然后又给他盖上薄被,便笑着道一声:“客人您好好休息!小的先出去了。”便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阵,尹天成终于感觉麻木慢慢消退了些,心中不禁大喜。正此时,却听得门外走来了脚步身,跟着“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之前那中年男子便走了进来。

  那男的进来,即刻转身关好房门,还加了门栓。再转脸过来,便又是那难压兴奋的秽笑,和火热的目光。

  “你大娘的!”尹天成被看得心里做呕,平生第一次嘴里直想冒粗话。

  男人目光直直地盯在尹天成脸上,摇着肥壮的腰走了过来,扭屁股坐在了他的床边。这一系列动作,活脱脱就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模样,可却又偏偏配着长了一圈络腮胡的男人的头脸,看着说多难受就多难受。

  男人坐在床边,却并没有停止,直接伸出了那短肥的胖爪子,就往尹天成脸上摸。

  尹天成心中暴怒却又无可奈何,只期盼麻药能快点过去,他好立刻跳起来将此人打回娘胎去重造一番!

  男人得意地笑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到出一颗药丸来。

  “完了完了!”尹天成此刻心中着急得快要炸了,“这该不是那些什么让人迷失心智的迷药吧?……他要是真的敢让我受此奇耻大辱,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男人用手捏着尹天成牙关,就要将药喂进去,却突然听得外面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脚步身和着“叮琅”的佩环之声,步声细碎,来的人中定有一位女人。

  男人目光一颤,即刻将药瓶收好。不过却又迅速的取出一个竹筒,从里面拿出一只银针,在尹天成身上几处穴位扎了几下,然后迅速收起。

  正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秦大山!你关着门在干嘛啦?”

  外面是一个中年女人不悦的声音。

  “夫人!来了来了!”

  男子忙跑过去打开了房门,陪着笑脸道:“夫人,我不是给你说了,在客栈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以前故友的儿子,我看他被仇家所害,中了一种奇毒,所以将他带了回来医治。”

  夫人白了他一眼:“这从燕州赶来这里,我一路多辛苦,才刚到家你不关心我一下却急急忙忙跑来看什么古人之子!”

  这妇人也是微胖,不过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嫩,像是没有经过一点风霜,身上发叉、耳环、手镯、腰带佩环,都非金银即玉,虽然是在抱怨指责那叫秦大山的男人,但站姿却很有仪态,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土财主,而是一位贵妇人。

  “夫人别恼,我是看他病得沉重,有些不放心……”

  “那你还栓着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别给我弄个什么小狐狸进来,却骗着我说是什么男子!”

  女人说着举步进了屋子,径直向床边走去。

  “哎哟夫人,我哪儿敢啦!”

  秦大山只陪笑着跟在她身后。

  妇人来到床边,打量了尹天成,微微吃惊道:“还真是个大男人啊!挺英俊啊!”又转头看着秦大山:“你哪位朋友的儿子啊?我怎么没见你哪个朋友长得有这模样儿的?”

  “咳夫人就爱说笑,我的朋友你也不是都见过。我以前江湖上的,早已多年不联系,夫人自然不认识了。”

  “好吧!那你刚才怎么栓着门啊?”

  妇人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是说了,他中毒太深,我刚才是给他运功逼毒,怕哪个不懂事的下人进来打扰……”

  妇人撇了他一眼:“好吧!瞧他也怪可怜的……不过你能成吗?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哎呀,夫人这就不懂了,这毒一般的大夫哪里能治好?我已经将他的毒用内功压制住,下次就能给他慢慢逼出来了……走吧走吧!都深夜了,我陪夫人回房歇息去。”

  秦大山说着搂着妇人的肩,和她一起出了房去。

  见那厮离开,尹天成心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可惜现在身上的麻木虽然几乎没有了,却浑身像是软泥一般使不出一点劲儿,仍然无法运功解开穴道。他知道自己中的也是和大哥类似的软筋散之类的毒药,心中不由恼恨不已,不知道这下一步要怎么才能自救。

  ……

  在霁州城的楚佩瑶和母亲收到京城楚贤传来的家书,得知楚俊文出了事,母女俩心急如焚,楚夫人以前一直不愿去京城,现在却也不得不去了。

  母女两收拾好了行礼,带了家丁,请了武师,一行三十来人,一起向京城进发。

  二人坐在马车中,楚佩瑶见母亲又在默然垂泪,心疼地将母亲的手拉过来握在手中安慰:“娘,哥哥会有法子治好的,您不用想太多……并且,虽然都是住在一个宅子里,但是我们可以住在‘竹雅’那个院子,那样也不会和她总是见面。”

  楚母用手绢轻轻抹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你不用为娘担心,娘无所谓的,只要你哥哥能好好的,只要他心里有你们兄妹,娘就是开心的。”

  “娘……”楚佩瑶抱着母亲,“我知道您心里苦,爹爹他……也不知道爹他怎么想的。”楚佩瑶想着,自己也鼻子一酸,跟着掉下泪来。

  “傻孩子!”楚母笑着,给她搽了眼泪,“你哭什么?你也不要怪他,那时候我们都是受父母之命,他心里也苦……所以啊,娘这辈子吃过的亏,不能让你和你哥哥再吃。

  ……瑶儿啊,其实那位尹公子,娘也很满意的,娘知道你中意他,但是你也要知道,婚姻的事一定要两情相悦,如果他对你无意,你就趁早收起那份念想吧。”

  “娘”楚佩瑶泪眼婆娑地望着母亲,“女儿知道,其实有很多时候,女儿也都想将他放下,从新去发现新的美好……但是,不知道怎的,女儿却就是放不下,特别是……”

  楚佩瑶想说,特别是最近,不知道怎的,总是梦到他,梦到和他情投意合的在一起,梦中开始总是非常非常的美好,但是却又会突然发生变故。就像被人高高的捧在天上,突然又将她狠狠地扔下地狱,她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心中全是愤恨,那种能欲将人千刀万剐的愤恨。

  她没有将这个告诉母亲,她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担心,特别似乎在这种情况下。

  “我可怜的女儿……”楚母满怀慈爱地看着楚佩瑶,给她整理耳边的碎发:“不管怎么样,都要对自己好点,不要太苦了自己,要相信娘的话,世间并不是只有男女之情才是珍贵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还有娘,爱你的娘,永远永远都不会变,不会离开你啊!”

  “娘”楚佩瑶又一下钻进母亲的怀抱,幸福而又酸楚的泪水从眼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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