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义父

  “哦哦!是这样的啊……老道我倒道一,年轻人,我看你很面善啊,感觉和你很投缘,这个就送给你了,也不收你的辛苦费。”道人乐呵呵的,笑得小眼弯成了两条缝。

  楚俊文越是觉得这个道人太过热情,感觉奇奇怪怪地,只敷衍地道:“不用不用,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可走了不远,从怀里掏东西的时候却又掏出来那道符来,不由将他愣住了,想着“我明明还给他了啊?”便将那符直接扔在了路边。可是过一会儿再试探地将手伸进衣兜,却又摸出了那道符,他是惊住了,知道那道人有些法力,看着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暂时不管了。

  楚俊文和聂漠北碰头后又一起回客栈,到了客栈直去招娣房间,想给招娣新靴子,敲门时明明感觉里面有人,但却好一阵不听她应声,最后他破门而入后,发现窗户开着,窗边小桌上留着那件叠好的自己的外衫,上面还放着一锭金子,桌上一旁用刀子划了几个字:“有事告辞,后会有期”。

  楚俊文看得当时就愣了,招娣和他相处这些日子,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要紧事,也从没表露出想要离开的想法,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打开桌上的外衫,那是昨日自己不小心划破了一道口子,上午招娣拿去给自己补的,现在已经补得好好的了。她留下金子,是知道自己行李被偷,怕用玉佩典当换的钱不够花……

  楚俊文只觉得一种从没有过的失落感在心间油然而生,而后慢慢化成如云的忧伤,胀满了整个心房……

  不管如何,妹妹还得找回,收拾了情绪,下午和聂漠北继续赶路,晚上在一客栈投宿时,天风阁的人联系到他,说她的妹妹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中,楚俊文当然欣喜非常,第二日和聂漠北告别,动身返回霁州。

  聂漠北又恢复了一个人独行的日子。

  两日后,终于到了他的家乡,枼州境内的小香兰村。

  南方春暖,虽然还在孟春,但这里的田地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放慢了马蹄,沿着熟悉的乡间小路,慢慢向家的方向前行。别人说思乡情切,归心似箭,但聂漠北却一点也没有。这个让他度过十几年青葱少年时光的地方,原本让他感到那么的舒心自在,那么热爱,但却在两年前变了,变得让他感到沉重和不想面对……

  其实,聂漠北并不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而是他几岁时流浪到这里的,他以前的家乡究竟是哪里他已经忘了,因为那时候太小,战火不断,他五六岁时父母被乱兵杀害,他跟着逃难的人漫无目的地流浪着,最后来到了小香来镇。

  来到小香来,虽然同样靠着乞讨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好在这里他可以一个人住在一个荒废的屋子中,没有别的流浪者来欺负他赶他走。而更幸运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他的恩师,郭潇云。

  那是一个秋天,正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那天对聂漠北来说更是一个特别的好日子,因为从那天起,上苍似乎开始关照起这个苦命的孩子,各种幸运开始降临到了他的身上。白天,八岁的小聂漠北找到了一户娶亲的人家,帮手做了一天劈柴的小工,除了吃了一天饱饭之外,东家心情好,还给了他两个铜板做打赏。

  晚上,小聂漠北握着两个铜板,躺在自己用木板钉成的床上高兴得久久不能入睡。他并不是因为今天拥有了两个铜板而高兴,而是今天是他第一次不用乞讨别人施舍,靠自己的能力赚到了钱。正在他开心得咧着嘴傻笑的时候,突然门被“哐啷”一声推开,跟着就像什么东西“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小聂漠北惊了一跳,一骨碌梭下床来去外间查看。

  跑到外间,见门大敞着,外面的月光照亮了半个屋子,门口匍着一个男人,他背上插着的两支带着白色羽毛的箭尾在月光下看得让人触目惊心。聂漠北跑过去,将小手伸到他侧脸的鼻子下探探,看是否还有气。虽然他才八岁,但是死人却是已经见过不少。还好,这人还有轻微的气息,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救治他。

  “怎么救啦?看背上那两只箭没入的深度,肯定都将人穿透了,已经活不成了吧?”聂漠北心中暗想。

  再次伸出小手,去探探鼻息,谁知那人竟一下跳起来将他手腕扣住。月光下,那个一脸血污的汉子眼睛似乎是会发光的猛兽一般,着实把聂漠北狠狠地吓了一跳。那汉子看清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孩子时,目光一下收敛了凶悍,开口道:“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再想说什么,却一口鲜血从口中涌了出人,人就再次栽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样了?”

  聂漠北虽然刚才被他吓了一跳,但是汉子开口说了那句话后,他却不怕他了,心中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种同情油然而生。

  反复叫了汉子几次,他都没再回应,聂漠北即刻决定去请街上最好的那位外伤大夫过来救他。

  好在聂漠北有两枚铜板,而那位外伤大夫也还有仁心,竟真的将他求来了。他给汉子将穿过胸膛的两支箭取了出来,敷上药包扎完毕,直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地道:“真是奇迹奇迹,居然这样还能不死。”

  这人,就是拥有一身惊人武功的一位隐侠——郭潇云。

  郭潇云在聂漠北的照顾下一天天好了起来,只是肺部受了这次严重的损伤后落下了毛病,不但不能太过用力,而且还经常喘咳,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将一身本领传授给聂漠北。

  郭潇云好了之后,花钱在乡下购置了田产,修建了庄院,买来几个老实的下人,从此定居下来。郭潇云将聂漠北收为义子,待之如同亲身,聂漠北从此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聂漠北虽然从此衣食无忧,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贪图玩乐,他练武习文都非常刻苦,加上天资聪明,筋骨奇佳,十七八岁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学有所成之后,郭潇云叫他去江湖游历,一是为了锻炼他增加他的实战经验,二是,他也希望聂漠北继承自己除暴安良的志向,为武林,为天下,尽一份力量。当然,对于聂漠北本人来说,这也正是他心之所向。

  聂漠北出道江湖之后,也像他义父一样秘密地惩奸除恶,从不公然展露自己的武功,除了他们自己家里几个下人之外,别人没人知道他们是武林高手。

  聂漠北无论闯荡到了哪里,每年过年都是按时回来看望义父。因为在他心中,义父对他恩重如山,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三年前,他又先后认识了苗小欢和尹天成,三人虽然性格各不相同,但三观却完全一致,而且又都有胆有识,接触下来真可谓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三人行八拜之礼,结为异性兄妹。到了年底,聂漠北归心似箭,一心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和义父分享。

  可是,谁料这一次回去,一切却又都猝不及防的起了变故,他从此背负上了一份不能拒绝,却又难以承受的包袱。

  那天,聂漠北将马交给下人,兴冲冲跑到大厅,还未入门,就见义父郭潇云被一个女孩子搀扶着站在门口笑看着他。

  “父亲!”聂漠北微微诧异一下,但还是不减开心地跑过去向郭潇云行跪拜之礼。

  郭潇云身体看起来更虚弱了,站着也颤颤巍巍地,他年纪其实也不算很老,但头上已没有几根黑发,这是那年的重伤对他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不过他看起来精神还是很好,依旧一脸慈爱的笑容。

  郭潇云忙拉他起来道:“免了免了!”又对旁边的女孩子道:“娟儿,快拜见你大哥!”

  聂漠北此时才注意看她,十七八岁年纪,虽长得不算出众,但是和义父长得很有几分相似。聂漠北惊喜道:“父亲,这就是您……”

  “对!”郭潇云哈哈直乐,又拉拉女孩手臂道:“娟儿还不快行礼!””

  “娟儿见过漠北哥!”女孩子望着聂漠北,目光像是在他脸上生了根,经郭潇云提醒才忙行了礼。

  原来,这就是郭潇云的亲身女儿郭娟。

  郭潇云和妻子当年因为战乱分散了,当时他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后来虽然郭潇云四处寻找打听,却就是没能找到她的下落。直到几天前,郭潇云看着快过年了,聂漠北又快回来,便亲自去镇上,想看看能不能瞧着什么好东西,再给家里置办点。

  到了一条街上,却见那儿围着一群人,原来是有个女孩子跪在那里求做长工的。

  郭潇云第一眼见到她,并不知道她是自己女儿,只觉得她可怜,这大冷的天,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又看一个老光棍想买她去做媳妇,郭潇云虽然家里并不缺人手,但是也好心地将她雇了下来收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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