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性命攸关

  景澈虚弱地牵起一个笑:“你救不了我,我知道。”

  百里风间许久无话可接。

  “里面是姑湛,他等着你拿出镜之界石来交换我,但是不必,”景澈眉目疲惫,“不必交换我,你们自己出去便是。”

  “啪,啪,啪,”对面的深甬内传出一阵稀稀落落的鼓掌声,姑湛优雅的声音从石壁中回荡层叠,“好一出舍己为人,精彩。”

  “舍己为人?我没有那么伟大,”景澈敛下眸,对着身后的姑湛道,“因为我知道结果,你不可能得到那样东西。他们注定从这里过去,那么要牺牲我,我早有准备。”

  “不必你们为难,我自己动手。”景澈话音依然冷静,压着一种沉重的悲切之意,她的手臂颤抖着往下放,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头顶匕首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晃动着。

  “别动!”百里风间又上前一步急和,坚韧的丝线将在他靠近的胸膛上划出细细的伤口,他喘息着,漆黑的眸中竟是无比的悲痛,不加掩饰,不似他往日漫不经心,满不在乎,他说的极缓极缓,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害怕,“阿澈,你别死。”

  景澈这才意识到他的悲痛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她停下动作,有那么一刻,她心里好像有什么,再次生根发芽,她突然是那么舍不得死。

  姑湛压着嗤笑,浑身从头到脚被黑袍包裹着,只有一张过分邪魅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师徒情深,真是感人啊。”然后他的目光打量着望向渊及,“熙宁帝渊及,你会怎么做?”

  “阿湛,你真是让人失望之极。”渊及未来得及回答,而苏月从两个男子背后绕到前面,交纵的丝线阻隔了她的脚步。她隔着这片密密麻麻的银白望着几步之外那个银发男子,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如此暴戾,残忍,无情,真的是那个在大雪天为她温酒,同她划拳的姑湛吗?

  “阿月,看在我们过往相识的份上,如果你现在到我这边来,我不会杀你。”

  “你妄想!”苏月清秀的脸庞露出恨意,“是我看错了你,我还幼稚到以为你心地善良,以为你温柔无微不至,原来这些都是你的伪装,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以为你身边的男人,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姑湛嘴上却带着几分嘲讽的笑。而面色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怒意与不甘,在心上人面前,所有人都不是平等的,他们都会不自觉露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牵动全身情绪,哪怕之前早有预料这种对峙与可能的决裂。

  “每个男人都有权倾天下的野心,他们都会为此付出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与算计,我知道渊及也为了上古神力而来,诚然他利用过我,说过一些谎,但是我并不觉得这可耻看,至少他没有像你一样无耻地利用一个女子的性命来威胁我们!”

  姑湛悲哀地笑起来:“他杀人的时候,只不过没有被你看见而已。”

  渊及微敛的眸子里似乎在做着什么纠结,很快,他便重新抬起了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紫色的石头,口吻笃定:“把她放开,镜之界石给你。”

  景澈略有惊讶,然而疲惫已经让她的脸部无法做出更多的举动。

  “把镜之界石先扔过来。”姑湛亦是狐疑地打量着渊及,他并不相信渊及会做出这种舍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只为了救一个人,更不相信他会因为苏月的一句话而动摇立场。

  原本他布下这个局,也不是为了镜之界石,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离间他们三人。百里风间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就景澈送死,而渊及为了夺得神力必然不肯舍弃镜之界石,两人一旦有矛盾之后必然分裂。

  而打开远古神力必须要三个人守着阵位,缺一不可,只要他们人员或缺,他便能趁虚而入。

  姑湛却没有想到,渊及真的会将镜之界石拿出来。

  “真的不必,”景澈并非大义凛然愿意为他人献身之人,她怕死,可是她没有立场要求面前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救她,“我与你们非亲非故。”

  百里风间嘴唇微颤,终是没有讲话,她三叩九拜还礼,他割她发还琥珀石断义,自然已经是非亲非故了。

  渊及摇了摇头:“镜之界石乃身外之物,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姑湛大笑起来,他的影子落在墙上像是一只眉目狰狞的怪物,他缓缓走到景澈面前,端看着她倔强而又苍白的脸庞:“你现在看到了么?得到镜之界石,远古神力唾手可得。我说过,知道了结局,我不会蠢到再重演一遍,我必然会扭转乾坤。”

  “得道者天助,失道者寡助,”她毫不示弱地对上姑湛嚣张的笑脸,“你不管怎么挣扎,都不会改变结局,结局就是——你不可能成功。”

  姑湛一字一顿极其优雅,又含着几分凶狠:“我就是天。”然后他望向渊及:“把镜之界石给我,我就立刻放了她。

  镜之界石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弧度,当姑湛手中紧握这块紫色晶石时,悬在丝线尽头的匕首消失了。而他却不撤下丝线,瞬间化为一道黑影往甬道深处掠去。

  这张丝线布成的网短暂地拖住这四个人的时间。

  百里风间小心翼翼地解开景澈四肢上缠绕的丝线。丝线锋利堪比细刀丝,那一圈圈勒进去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束缚才解她就腿下一软,跌进百里风间的怀里。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抱紧她,就觉得突然有一股大力将她往后拖。

  分明已经离开的姑湛突然又站在甬道口,手指挥舞着,嚣张地收紧丝线。

  百里风间未想到他还会回来偷袭,稍慢一拍,反应过来时只能扣住景澈的手腕拉住她,却看到她腰上的丝线已经逐渐收紧,银白的线上被血珠沁出红色,再僵持下去就会被拦腰截断。

  他思绪一怔,手就松了,景澈的人便随着姑湛消失在甬道尽头。

  “无耻!”苏月盯着黑暗的甬道,恨恨道。

  百里风间一拳懊恼地打在石壁上。

  “如今我们该去哪里?”过了许久,苏月沉沉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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