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神奇的水轮车

  秦国少府负责王室各种工程建设,如骊山陵和所有宫殿的维修建设,下辖数千能工巧匠,光刑徒就有五、六万之众。有了秦王的发话,黑山直接从少府调来了五百名铁匠和木匠参于水轮车的制作。避雷针十分简单,只十来天就把两座偏殿安装完毕。

  水轮车的模型很快就做好了,虽然不大,直径只有三尺,能直接将水引高二尺半,如果配上坚韧的传送带,能将小量水送到一丈高了!

  当秦王带着几个大臣观看了水车模型自动运转把水引向高处时,王心大悦,当场下令在大田令下成立水车工坊,由冯默风和张明担任正副总工师,除本来从少府要过来的五百名工师,又拨来刑徒数千人,在郑国渠和都江堰边大力推广水轮车。

  当第一批水轮车安装完毕时,黑山也震撼了,高三丈的大水车,在水流的带动下,可以直接将一桶桶水源源不绝地输送郑国渠北岸,如果是安装了传送带,能传送十丈高,只是水量只有一半多。二哥明还在水车边建了房子,安装了数个石臼和石磨。水车不用取水时,可以帮附近的百姓舂米、磨面。附近的百姓不仅不用费劲向北岸传水,连舂米和磨面的苦力活都可以得到解放!

  商君变法后,秦国标准化生产程度已经很高,水轮机的大小千余部件都在工坊内象流水线一样全部生产出来,运到挑好地方,就地组装就行。因此建设速度很快,八月份已经在郑国渠边建好了四十多座水车坊。每一个水车坊都安排两三个附近乡里退伍的残疾军人负责看守,给百姓舂米和磨面时收取一点费用,就已经足够维持水车坊的日常开支和维护费用。

  八月秋高气爽,大秦又迎来了新的大丰收年。秦王心情舒畅,领着一班大臣巡视关中郑国渠,主要亲自察看水车坊的运作效果!

  黑山调了五千中尉军提前出发,负责郑国渠巡视地点的安全。中尉军经过两个多月的强化训练,个个肤色黝黑发亮,浑身肌肉饱满。黑山平时就要求他们巡逻时横成列竖成行,步伐整齐;站岗时要昂首挺胸收腹,一个时辰内纹丝不动。秦王带着文武大臣三千郎卫自咸阳北上,一路上旌旗招展、浩浩荡荡。进入郑国渠后,秦王见路边站得笔挺的卫士,再看看自己的郎卫,郎卫就好象是一群奶油小生了,禁不住感叹道:“名将善治军,看黑山的军队,就知道他能打仗了。”

  刚走上郑国渠,就能远远望见高大的水车在水渠里缓缓转动。秦王带着众人到水车边,只见高大的水轮车在流水的驱功下,通过传送带将一桶桶水带上十丈高处向下转时又自动倒入水槽中,水车轴是一根柱子粗的长木,长木转动时,也可以驱动石臼舂米、石磨磨面。

  大田令郑国在渠上已经呆了一个月了,他对水车的各种数据了如指掌,十分高兴地向秦王介绍道:“一架水车向上引水可抵人工百人,舂米、磨面可以满足千户的需求。舂一石米收三钱,磨一石面收五钱。向上引水不算费用,一架水车年可获利五万钱,足够支付看守官吏的薪奉和维修费用了!”

  秦王大喜,当即下令:“所有参与的工匠各赐爵一级,二位总工师各赐五大夫爵!”众工匠无不欢呼雀跃!

  秦王兴致未减,亲自将水轮车旁边的里改名水磨村,又登高祭了山神,参观了附近郑国的生祠,再一次重赏当年修郑国渠而死难的所有民夫家属。直到天黑了,随行的老臣累得走不过道才到临时行宫住下。

  黑山刚刚查完哨回营,赵高便匆匆过来。此时的赵高,虽然时刻不离秦王左右,官职只是中车府令,主管秦王的车马,没有哪个大臣会正眼瞧他。野心勃勃的赵高,不仅身手好,驾车技术高超,还努力自己学秦律和书法,更重要的是,他非常会隐藏自己。他见到黑山并不托大,而是远远就行礼,十分谦逊地说:“王上明天卯时要微服出行,令将军随行,请将军尽早准备!”

  黑山虽然心里厌恶极了这个历史上葬送秦国的大太监,但是这个时候却是不能有半点不快,也向赵高施礼道:“赵大人黑夜来传王令,黑山怎受得起此礼!请赵大人帐中稍坐,我煮一壶茶为赵大人解解乏!”

  “黑山将军乃大秦最优秀的青年才俊,赵高就愧领一杯茶吧!”赵高十分客气地坐了下来。黑山熟练地用大哥生产的茶具煮了壶茶,给赵高倒了一杯,说道:“赵大人,请用茶。黑山肩负王上出行守卫任务,明天虽然微服出行,我不能不提早做安排,只是不知道出行路线赵大人能否透露一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事关王上的安全,我职责所在,不得不问啊!”

  “实不相瞒,王上也没有说明天出行路线,但是我看他十分认真看郑国渠的地图。我只知道这么多了!”赵高喝了一口热茶,又赞道:“没有想到黑山将军对烹茶也如此讲究,这茶味道果然不同啊!”

  黑山立刻拿出一套大哥生产的茶具,送给赵高,说道:“这茶具是我家乡特产,望赵大人笑纳!”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看了,着实喜欢,只是开不了口啊!多谢黑山将军相赠!”赵高说道。

  赵高又喝了几杯,才离去。

  黑山立刻叫来孟浩,交代道:“明天秦王要微服出行,我会随王驾。现在,暗卫在郑国渠东边警戒,明天你要安排数十人暗中在我们的周边,有一点,所有人不能出现在秦王的视线里,当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时又要第一时间出现!且不能搔扰周边的百姓。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我这就去安排!”孟浩说道。

  第二天卯时,黑山带着史胖子和木匠身穿普通的布袍,腰悬长剑。秦王只带赵高、长史冯去疾和六名精挑细选的侍卫,也是一身便装。沿着郑国渠骑马东巡。

  “郑国渠成时,寡人和小高子可是徒步赶水头,从头到尾跑完三百里全程,中间只有吃锅盔时休息了一下。岁月不饶人啊!现在骑马都觉得累了!我听说老将王翦,一顿还能吃半头肥羊,真是羡慕死人啊!”秦感慨地说道。

  “王上日理万机,劳心劳神,累了你一个,却是造福天下百姓啊!”黑山顺口说道。

  太阳刚从田野上探出头时,众来到了下一个大水轮车边,高大的水轮车正带动着磨坊里的石磨和十数个石臼,早起的百姓已经开始用石臼舂粟米,用石磨磨面,高唱着关中民歌,欢笑一片。

  秦王翻身下马,缓步走进磨坊。黑山和长史、赵高紧跟其后。

  “客从何处来?”一个老汉花白的头发束着上造爵发带,古铜色皮肤满脸沟沟壑壑,脸上带着微笑问道。

  “我们是关中商贾,贪恋渠边景色,就下马游玩一番!老丈,这水轮车如何?实用否?”秦王微笑地问道。

  “简直太神了,不仅能帮我们引水浇地,还能舂米磨面,有了它,附近乡里都免去了舂米之累,传水之苦啊!娃儿在外打仗也心安不少!听说是秦王下令建造的,我们都感念着秦王之恩呢!”老丈回答道。

  “这车水轮车可灌地多少啊?”秦王又问。

  “这个没有办法统计,反正比以前人工传水多好几十倍。现在是白天舂米磨面,晚上引水浇地,田典正带领大家抢修几条支渠,有了大水轮车,浇再多地也不费劲!”老汉回答道。

  “在这里舂米、磨面要付钱不?”秦王又问。

  “舂米一石三钱,磨面五钱。也可以直接付粮食!不贵,大家都乐意!省下时间,都开块地,有了水,少不了粮食哩!”老汉说道。

  就在这时,磨坊内传来嘹亮的女歌声:

  “泾水长,泾水清

  我有泾水出陇东

  益水空流千百年

  茫茫盐碱白毛风

  大哉秦王一声令

  郑国开渠瓠口成

  灌我良田满我仓

  富民富国万世名”

  声音十分甜美。秦王伸耳静声,说道:“这歌声歌词寡人一定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秦王情不自禁地向磨坊走去,黑山等人赶紧跟上,几名侍卫只是远远盯着这边!

  磨坊内的男女老少都沉浸在甜美的歌声中,一个身材曼妙的红衣村姑正放声歌唱。秦王静静地听着,直到一曲唱完才喝彩道:“唱得好!”

  红衣村姑本来背对着秦王,听到秦王的声音,身子一颤,立刻转过身来,只见秦王一眼,立刻满脸潮红,急忙蹲了一个万福,立刻掉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老丈急忙大声喊道:“碎娃子,你的米不要了吗?舂好了呢!”没等喊完人已经没有影了!

  红衣村姑一跑,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老丈尴尬地说道:“乡村碎女子,瓜着呢,怕生人,客莫怪!”

  “她才不怕生哩,感情是怕客哩!臊着了!”一个村妇笑着说道。

  黑山见秦王好像有话不好意思问,立刻接过话问道:“那位姑娘歌声好甜,不知是何家女子!”

  “她姓王,本名小菲,药老的孙女,十里八乡最俊的!歌唱得好,还懂草药。可人家眼光高着呢!四年前,城里大官上门求亲,都看不上哩!还说她五年前见过秦王,秦王还夸过她歌唱得好哩,非秦王不嫁!村里人只说她不嫁汉了,找说辞,秦王身边的奴才我们的县令都见不到的!今年都十九了,还单着呢?”一个村妇滔滔不绝地介绍道,“从此,村里人都改叫她王妃了!”

  黑山想起刚刚秦王说歌声歌词好像听过,和那村姑奇怪的的表情,会不会是秦王什么时候惹出的风流债了,对着秦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王上,五年前,泾水边瓠口山上!”

  赵高轻声提醒道。

  原来五年前,郑国渠最关键的工程瓠口挖通当天,秦王轻车简从和赵高微服登高远望,在山上碰到了一个采药的老爷爷和他的孙女。那个红衣小女孩就是在唱这首歌,当时秦王还夸她唱得好听,秦王还和小女孩学唱了几遍刚刚那首歌。后来郑国渠通水大典时,小姑娘在路边远远看到赶水头的秦王,一眼就认出来了。从此爱情的种子便在她的心里发芽!

  “难道她就是当年山上的红衣小姑娘?”秦王轻声地问赵高。

  “王上,小高子记性好,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她准是认出你来了,要不她干嘛跑了呢?”赵高轻轻地回答道。

  “政老板,我和冯兄正好肚子有点痛,准是早上吃坏肚子了。这女孩的米忘了担回去了!要不您帮她一下,我们正好去问她要点治肚子疼的草药?”黑山建议道。

  “我肚子好着呢!不疼啊!”长史冯去疾说道,感觉黑山的话莫名其妙!

  “冯老兄,这个时候肚子可以痛!”黑山说道。

  冯去疾细思一下,立刻明白了,马上捂着肚子说道:“哎呦!我肚子好痛,肯定是吃坏肚子了!”说完就抚着肥胖的肚子。

  “小高子,你把米挑上。”秦王说道。

  “我…我的脚崴了。好痛,走路瘸着呢!”赵高何等伶俐,知道这个时候脚必须疼起来!

  “我们正好要去找药老讨点药,你告诉我路怎么走,这担米,就让我顺路给她挑过去吧!”秦王向前几步,对老丈说道。

  “药老已经去世两年了,你们找碎女子一样,她家就在那边,你进了里中左边第二家!”老丈说道!

  三个臣子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秦王挑着一担米往里中走去。还好不远,只有三里地。黑山在前面,找到了村姑家的院子,轻轻地敲了敲院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正是红衣姑娘,见来的是秦王等人,秦王还挑着一担米。先是一愣再一喜,脸一红,又转头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挑进去啊!”黑山说道。秦王脚一抬,进去了!

  黑山立刻拦住准备跟进去的赵高,把门外外一关,三人都在门口等着。几个侍卫自觉地守在四周。

  黑山望着坐在门口石头上的长史冯去疾,正拿起笔在羊皮纸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郑国渠边秦王和村姑的故事。赵高则在门口无聊的走来走去。

  好不容易才挨到中午,王小菲满脸潮红,和秦王出门来!秦王精神焕发,只是腰间少了块尚坊精雕细琢的玉佩。

  “王小菲在这十里八乡十分熟悉,就由她带我们沿郑国渠走走吧!”秦王说道。

  日头偏西时,众人来到了黑山上次来游玩的村庄。这个村是黑山指定第一家安装水轮机的地方,这里风景优美,一座小木桥横跨郑国渠,渠边柳树成荫,岸边几株古松树,挂着几条古藤,树上还有几窝老鸦!这个年代,乌鸦还是吉祥的象征。古松边便有几户人家。

  黑山又碰到上次见过的田典,急忙问:“田典大人,不知你们村水轮车安装好了吗?效果如何?”

  田典也一下子认出了黑山,立刻放下手中的农具,热情地说道:“水神大人来啦!我正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呢!我们村可是第一安装水轮车的,就在前面不远,我带你们去瞧,晚上得留在我们里,我们要举社火欢迎你们?”

  “怎么回事啊?”秦王今天心情特别好!见有人对黑山这么热情,好奇地问。

  黑山便把上次经过这里答应田典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神奇的水轮车是这样琢磨出来的。你果然是聪明过人啊!”长史冯去疾说道。

  “社火好啊!我们也来沾沾黑山的光!晚上大家热闹一下!我们老秦人的社火,我还没有参加过呢!”秦王说道。

  “如此甚好!你们先自己看看,我这就去通知乡亲们好好准备!”田典高兴地去了!

  “只可惜,乡村里平日不可聚饮!少了一些气氛!”长史说道!

  “只要王上点头,我自然有办法!”黑山说道。

  “只要是不违秦法,我准了!”秦王说道。

  黑山把母指和食指伸入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立刻有几个暗卫从附近隐秘处出来,对着秦王等人行礼!

  “你们穿上官服,分头通知郑国渠边各乡各里,为贺水轮车成功运行,沿渠乡里今明两日大哺!这个村先通知哦!”黑山交待道。

  长史冯弃疾立刻写了两份文书,盖上印,交给几个暗卫。

  秦王难得心情大好!和王菲并行,正想向东去看看水轮车,刚走不远,就听到一个妇人哭泣声音。秦王大扫兴,笑容立刻散去!有个侍卫几步上前,正想喝止妇人的啼哭!

  秦天却大步跟了过去,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大姐,何故在此伤悲?”

  “民女翠花,夫君李顺在北方戍边已经年余,朝庭言而无信,逾期数月不得回,刚刚经过此地,想起夫君北上时在此地分手,触景生情,哭出声来,扫了各位官人的雅兴,请怒罪!”妇女擦擦眼泪整整衣裙,行了个万福答道。

  “大胆翠花,战事紧张,戍守军人延期归乡,朝庭早有行文各乡里。岂容你妄议国事,不知秦法有妄议罪吗?”赵高深知秦法,也知为了对赵国用兵,延期戍守是秦王力排众异下的王令!见民女抱怨,怒喝道。

  冯弃疾望着秦王,只等秦王如何处理这事!气氛立刻紧张起来,翠花被这个气势吓得不知所措。

  正当大家都静静等秦王表态,空气仿佛凝固了,树上的知了都安静下来。

  “嗨!”黑山一心想为妇人开脱,急中生智,长长大叹一声。

  “黑山,你为何叹气!”秦王转头问道。

  黑山急忙转移话题,说道:“我刚刚也触景生情,得诗一首,请您为我点评一二。”

  “你黑山也能作诗?且念来听听!如果作得不好,大罪哦!”秦王半开玩笑地说。

  黑山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念道: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秦王看了看身边的风景,又看了看旁边的伤心的妇人,赞道:“好!好诗!应情应景!难得佳作!能再作一首否?”

  “我好兵不好文,偶尔灵感来时便吟几句,灵感没了,一字也说不出来啊!不过我在北边戍守时也吟过一首诗叫《边塞》,和刚刚刚首诗正好呼应,愿请您指教。”黑山说道。让黑山自己作诗,一年也吟不出半句,但是后世读书可背了不少诗,刚好可以用。

  “你且念来听听!”秦王说道。

  黑山又念道: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万锐士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黑山将这首《陇西行》改名为《边塞》,将其中的五千貂锦改成五万锐士,上次大败匈奴正好五万余人牺牲。

  “太妙了,太好了!”冯弃疾和赵高同时赞道。他们都知道,因这两首诗,秦王必赦这妇人之罪。

  “第二首叫《边塞》,那第一首为何名?”长史冯弃疾问道。

  “就叫《秋思》吧!”黑山说道。

  “大秦多少男儿为了国家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令其妻儿相思痛苦,寡人之罪也。”秦王感叹道,立刻弯腰扶起那个妇人,安慰道:“寡人这就下令,让戍边满一年的士卒分批回家探亲一个月!你和你的夫君马上可以相聚了!”

  “我夫君能回?”妇人疑惑地看着秦王,不知所措。

  “你面前的是秦王,他说能,就一定能。你回家等着就行,但秦王微服到此,却要保密哦!”黑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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