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布坊风波1
兰陵一脸错愕。
自己与楚荣义毫无交集,而他似乎对自己了解很多。
“你不必惊慌,也大可不必猜测我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听这中年人如此狂妄,兰陵道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道,“楚仙人何以能如此了解晚辈,晚辈确实猜不出来,所以也就不打算费那个心力了。但楚仙人何以想要如此了解晚辈,晚辈倒是想要猜一猜。”
“哦?那你不妨试试?”
“晚辈是替立昆都里的五族出来办点事,这点自然瞒不过楚仙人。五族是做什么的,都是生意人,难不成楚仙人是想要与晚辈做生意?”
楚荣义双目微眯,似笑非笑道,“不愧是替五族办事的人,果然很有灵气。”
“只不过晚辈就是陪着于伯来跑腿的,实在不知道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可以和楚仙人交易?”
“弘文的手腕是如何医好的?”
“楚仙人方才不是说了吗,秘传医术,不便透露。”
“你放心,这不是你我之间生意的内容。”
“既然如此,楚仙人就不要再跟晚辈绕弯子了。”
“你这个年轻人够直爽,倒是很合我的胃口。”楚荣义话到此处,眼神中的寒光陡然聚拢,阴森森道,“我要你们带来的五族秘宝,菱英石。”
兰陵感到意外,心想这楚荣义是不是傻。那菱英石已然献给了楚荣容,楚荣义大可去找他姐姐讨要,为何还要难为自己?他强作镇定,微微笑道,“楚仙人这不是为难晚辈嘛,寿宴之上,楚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将菱英石戒指戴在了手上,这送出去的礼物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楚荣义说道,“别急着拒绝。要知道,泰昆城可是石国要塞,若是国殿真有风吹草动,往好了想泰昆水军不日便可抵达,往坏了想,就算国主想要来此避避风头,这里处处险隘,还护不了一对母子吗?”
楚荣义不愧是曾经鼎鼎大名的武将,地理形势看得清晰且能洞察国殿态势。听他的口气莫非是有什么法子可以说服温名母子帮助国殿?只不过在兰陵看来,公良光母子若真到了要来泰昆城暂避的时候,无异于羊入虎口。而兰陵此行的游说目的,则是楚荣义方才所说的第一种。
至于楚荣义为何要提出此等看似不合常理的要求,自然有他的用意。对楚荣容而言,长寿驻颜的吸引力比他这个弟弟要重要许多,想要让楚荣容将菱英石送给自己,当然不可能。他作为‘清心寡欲’的楚道仙自然也不会去开这个口。
可那块凌英石,他非要不可。这关乎着他最近正在潜心练就的一味丹药,寿宴那块菱英石的质地色泽堪称极品,楚荣义必须得到。
恰好兰陵这个人,自己送上门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给君漠弘文治病会把自己暴露给楚荣义。
他有求,楚容义有需,加上抛出了泰昆城防务和齐开生这等诱饵,楚荣义不信这桩‘生意’会做不成。
兰陵心道,“这家伙,不会是让我去偷吧。这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会给五族惹来很大的麻烦。”
兰陵拜道,“不瞒楚仙人,晚辈确实有要事禀告温城主和楚老夫人,只是楚仙人向来不问政事,晚辈实在不好请您”
楚荣义嘴角上扬,而后笑道,“我是不问政事,一心向道,但齐开生就未必了。听闻他要在泰昆城殿多留些时日。想不想早点见到温名就看你自己了。”
楚府的这座别院,是楚荣义固定的居所,即使他常居深山,很少回来,也一直保有着原貌。朴素无华,鲜少装饰,书房外无一假山贵木遮挡,明亮的光线总能照进开阔的房内,进而照耀在书房内楚荣义一半的侧脸上。此刻光线正亮,晃得兰陵看不清他那一侧的笑容,至于另外一半,则更加看不清。
走出楚府,兰陵让接送的马车自行先回去,自己则溜溜哒哒地思考了一路。他这趟出来,好歹关乎家国安危,怎么也算得上是个使臣了吧,怎么就被胁迫着沦落成了鸡鸣狗盗之徒。可若是没有楚荣义的引荐,难道靠君启由?君漠弘文?或是
刚到泰昆分馆,就见人头窜动,掌柜和伙计们进进出出,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于伯都从账房出来,神情肃穆。
兰陵上前问道,“于伯,出什么事了?”
于伯一脸沉闷道,“文函那边的布坊出事了。”
‘吕坊佳衣’,乃是吕文函在泰昆城的布坊总店,与平日一样,今天门庭若市,但顾客却不是为了买布而来,而是为了退货。
“赔!今日你们必须赔!”
聚集在店铺门的的顾客不依不饶,指着商铺牌匾辱骂不停。
“卖的什么布料!才下水三次,各位看看!各位看看!这颜色就退没了!你们知道这料子多少贝骨一尺嘛!三十!三十!”
路边看客唏嘘不已,这一尺价格,都赶上一顿丰盛佳肴了。
店铺的伙计快喊破了喉咙,却无法劝说来闹事的顾客们安静下来。
“诸位,若是对本店产品有不满可以店内说,况且布料掉色尽是你们的一面之辞,在街上这般张扬,实有不妥。”
众人循声看去,店铺一众伙计让出一条通道,吕文函缓缓走上前,一身淡绿长裙清新脱俗,一字一句彰显大家闺秀的气度。
见吕文函出来,闹事的顾客们气焰顿时不再如刚才嚣张,口气却仍是刻薄,“呦,是大名鼎鼎的吕馆长呀!实不相瞒,我们都花了大价钱买你家的七色布,结果!才下水几次呀!各位看看!这不是!这不是欺骗顾客嘛!按照咱们昆国的律法,销卖假货,作何惩罚?”
“赔!二十倍赔!”街边众人附和着。
吕文函见状眉心微蹙,看了眼身边管事,那管事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馆馆长,都验过了,确实确实是我们的布。”
吕文函眉头皱的更深,闹事的顾客也吵闹得更凶,围观看客越来越多,无论如何安抚,他们都不肯罢休。
眼看那帮闹事的人就要冲破伙计们的阻拦,一个身影猛地窜出,手持长棍,冲众人吼道,“我看谁敢再靠近我姐姐!”只见吕文州突然赶来,护在自己姐姐身前,一脸怒气。
“文州!不得对客人们无理!”吕文函叫道。
“姐!这明摆着是有人要陷害你,这群人不知受了谁的摆布在这里滋事,要坏了咱家店铺的名声!依我看,就是君”
“住口!”吕文函吼道,制止了吕文州。
她何尝看不出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七色布的固色工艺已然成熟,怎可能突然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掉色。多半是君家父子干的,可吕文州如此莽撞,找不出掉色的原因就随意指认,若被君家父子抓住把柄反咬一口,更加麻烦。
“依我看大家也不必着急,听闻吕馆长已经研制出了九色布料,让吕馆长以一赔一,大家可就此作罢?”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回出来解围的,竟是君漠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