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束手就擒
疲惫不堪的共工数次败下阵后,就会一边卷风浪抵挡一边仓皇逃命,但大禹也在后面穷追不舍,应龙、白龙、赤龙、黑龙又在四围筑起包围圈,饶他再有神力,也是插翅难飞。不过莫暄翮每次来,总是观战而已,始终没有出手,倒是令他松了一口气。
莫暄翮是个调皮的人,她有时也会扮作村姑乡妇,混迹在人群中,拎着锄头这些东西跟着人群一起涌动。要么就在水边岸上呐喊助威。大禹率英勇的百姓前方在打仗,伯益与后稷在后方有支援,互相配合着。
双方整整大战了一个月,说明共工也确实在负隅顽抗,当精力耗竭之后,他再也没有力气奔逃,伤痕累累地从半空跌落下来,很快被大禹等人用事先准备好的渔网一撒给网住了,被像落水狗一般拖到岸上。
奄奄一息的水神共工,在水泄不通的人群恶狠狠的目光的注视下,再也没有了曾经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气势,闭上眼睛,终究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共工一族的气数尽了。仰天呼号,却是悲声连连,脱力之后,竟昏了过去。
当他渐渐苏醒,被从渔网中放出来的时候,终于,双目一垂,双腿一直,朝着大禹跪了下来,用嘶哑的声音道:“姒大人,我共工发誓,永不再侵犯华夏九州百姓,永不再发水行恶,请苍天明鉴,黄河作证!”
他不敢看前方大禹的样子,想到这位颛顼的六世孙,不免勾起祖辈水神共工姜涅曾与颛顼争夺天下共主之位而怒触不周山,最后不得好死的下场。共工一族早与颛顼一族结下梁子,但他与鲧同为尧帝之臣,都受命治水,只是所用方法有别。鲧比他法力更为强大,共工一向受其压制,骄傲自大的两人互相都不服气,也争斗过数回,但却都因治水而犯下大孽,导致世间洪患加重,想来下场都会差不多,不免又都变成“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之前打伤大禹,也是因大禹与他作对,以泄心中愤恨。一时间,反倒是百感交集。
水神共工自尧帝时便被提拔为水师,起初也立下不少治水的功劳,可后来却犯下滔天罪孽,落得如今下场,大禹思及,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鲧,也是触了天下之怒,正被火神祝融四处追杀,如今不知躲到了哪里,也会是难逃活路。
舜帝成为天下共主之后,励精图治,他与共工同朝为官,本也是旧识,如今看到同僚成这般情状,心下有些不忍,便挥挥手,对身边人道:“不管他了,我们抓紧去邙山东口,把洪水往下游排吧,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下面的人却是纳闷不解:“可,可是,我们就这么放过这恶水神吗,大人?”
看到大禹神情似有些忧伤,向来宅心仁厚的后稷便道:“我们都听姒大人的,大伙这就赶着去治水吧!”团团围住的百姓还是不肯走,这时,一个白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了离共工不远的地方。刚才,她已经和应龙、白龙、赤龙、黑龙知会过,四龙已经悄悄各自打道回府,剩下的交给莫暄翮来处理。
“姒大人,你们忙去吧,我会带共工到帝君跟前复命!”莫暄翮向大禹微微一笑,众人见是她,知道共工要被舜帝处置了,心下大是安定,不由连连齐声叫好,然后便跟着大禹的步伐,一鼓作气地从邙山东头开始,把各处积蓄的洪水排完。而上中游的洪水,已经被四龙治理得差不多。大禹、伯益、后稷带着百姓,马不停蹄地将黄河疏导到东海,再从太行山搬运来成吨成吨的石头,沿着黄河容易堵塞的河道两岸,筑起又高又厚且十分坚固的堤岸。
共工见是莫暄翮,还没待她走近,已是耷拉着头,心如死灰。没想到的是,莫暄翮却缓缓走上前,迎着共工惊讶的目光,将一壶酒递到了他手里,“喝吧!无毒!”
转开身,待共工喝完,莫暄翮才面朝他道:“做神仙,做成你这样,也够失败的。想必,你心中,怕也感慨万千吧!”
“事已至此,我能说什么?!天命啊!天命啊!”共工跪在地上,面朝黄河,仰望苍天,不停叹道。
莫暄翮不由冷笑道:“天命?你明明可以选择走正道,却偏偏要走邪道,做下这等罪孽,命本是由自己,而非由天!走吧,先去和你的族人道个别!”说着,便将共工用通天绳一捆,飞身往江水而去。
当看到自己的首领被莫暄翮像捆死狗一般捆住,落在了江岸上时,赵楠烛将无往阵的禁制松了一些,水族的很多兵士都想要冲将前来,但却被一堵无形的光墙给隔开。这一个月,赵楠烛与全族沟通了多次,基本上摸清排查出了随共工作乱的一批人,将他们单独隔开来禁锢,而一直在江水一带生息和虽曾随共工治水,但并未有伤天害理之事的族人,也出言安抚会上奏舜帝不予追究。
“水神共工,蒙承天恩,却不顾生灵安危,倒行逆施,以神力大发洪水,酿成不可恕之祸端,必得向舜帝、向天下苍生交待,今缚尔等两万余人,前往平阳听从发落!余下人等,姑念未犯大错,即日起随赵楠烛将军前往黄河,归于姒文命大人旗下,随同治水,以赎本族之罪!”莫暄翮之音,传到了所有共工族族人耳中,终是无有异议。人有善恶,罪有轻重,若灭共工全族,终是不妥,不但有失公允,草菅人命也容易让舜帝担上暴戾的名声。不如让其余族人迁徙出江水,随大禹治水后分散到各地,与他族通婚杂居,也使其族从此土崩瓦解。这一点,莫暄翮与赵楠烛、大禹等人已经提前有过沟通。
以陆族四长老为首的万人对首领共工的做法本就不认同,向来有微词,但又被压制,在族中说不上话,没有权势,只是在江水平淡度日而已。如今一任首领的所作所为,已是将全族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亡于此已是天数,是以对莫暄翮的话也是再没有什么意见。
“天意啊天意!天要亡我共工一族,不得不亡矣!”在莫暄翮带走水神共工及其族中两万余人后,法阵已消,陆族四位长老长跪于地,泣不成声。赵楠烛轻轻叹了一口气,让他们带上行李,随他前往黄河。
接到莫暄翮的消息后,舜帝已经派了皋陶亲自一千军士在南城门外前来接应,当莫暄翮从云头上下来,手一挥,两万戴罪的共工族人俱皆跪服在宽阔如野的城门外,而首领水神共工则被莫暄翮拎了上前,交给皋陶,行礼道:“皋大人,您是制定与掌管刑律的重臣,劝善惩恶,凡蛮夷猾夏、寇贼奸轨,俱不能免罪。罪臣水神共工及其同党,我已悉数抓回,现在先交于你看管,明日上朝,听候帝君裁断。”
皋陶向莫暄翮回礼,看了面前的共工一眼:“暄翮一路辛苦,请放心,帝君已有令,人先交于我就行。你先去面见帝君吧,他正在正阳宫等着你呢!”
一下子交了货,莫暄翮顿感轻松许多,便大踏步进了城门,两侧守卫一见是她,虽然端肃行礼,但对她都是敬若神明,仰慕其风华姿容,尤其那日在城门外她与董肆钦大战丹朱、驩兜,将对方前来挑衅的五万人打得落花流水,想来都兴奋。是以,有好几个年轻的守卫都偷偷瞄她,直愣愣看着她的背影回不过神。
“你们几个臭小子,想啥呢,小心罚你!”城门护卫队的领队是个三十出头的高个男子,生得一张英俊的脸,其实看到莫暄翮回来,也与手下人差不离的失神之态,教训他人,却是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到手下人“头儿,你还说我们呢,你不也一样,谁看到莫将军不掉魂哩”笑嘻嘻怼他的话,只能“去去去”的,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护卫队长一向与底下人关系好,彼此配合密切,是以也只是笑笑闹闹就过去了。不过这也只是很短时间之内发生的事,很快,皋陶便带了贴身随从,以施了法做禁制的囚车,押着水神共工及一批人进城。其余共工族党,俱囚在城门外。
通传之后,莫暄翮来到了舜帝的明德殿书房,舜帝把随侍打发下去之后,莫暄翮躬身行礼道:“见过帝君!”
舜帝坐在座前,让她起身,面带笑容:“暄翮,这十多年来,你们对我的称呼,从都君到主君到帝君地变化着,但其实,我心中,对你们的情谊始终都未曾变过。当你是妹子,也敬你如神女。有你和南烛、扶仑、肆钦这样得力的左膀右臂,我相信,励精图治这天下,当没有什么难事。这次擒拿共工,你和南烛,做得很好!”
“帝君过奖了!”莫暄翮自谦一番后,便与舜帝详细道来整个过程,讲到精彩处,眉飞色舞,声容俱动,也听得舜帝十分入迷,“可惜呀,可惜,我身为天下之主,分身乏术,降妖伏魔、诛除逆党之事,都不能亲自参与,需要你们代劳,也只能从你们的讲述中遥想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早知道你四人有通神之能,你这青龙神宿,连应龙、白龙、赤龙、黑龙那样的神龙都能被你请来相助姒大人,他们可是好久都未曾下界过,我也都未能见过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