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望海石龟
“二位大侠准备何时见我太公，需要在这五仙山上多停留几天不？”坐下来后，空照问董嗣钦道。
董嗣钦看了看莫暄翮，才道：“尽快吧，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十日国，对路况不是太熟，还得空照兄弟指点一二。”
空照道：“自然，我会随同你们到旸谷去。”只见他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发出“嘘嘘”的响亮呼唤声，不一会儿，一只浑身赤红的大鸟从立有神像的中央湖泊方向飞到了石桌上，立在空照面前。他掏出一小块平整的兽皮，找到墨黑的小石头，在上面画了一些莫暄翮和董嗣钦看不懂的符号，就把兽皮卷好拴在大鸟的脚上，拍了拍鸟身，大鸟就鸣叫一下飞走了。
莫暄翮和董嗣钦心下明白，空照当是让飞鸟传书给羲仲。不过莫暄翮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向空照道：“空照兄弟，我看这山顶有好大一个湖，湖中景象当真是神奇呢。”
空照知道他们已经看到，定必会好奇，只是笑笑，道：“女侠是想问那石像吧，是我们的天母羲和神尊，她的身后雕刻的是十日。神像在山顶湖中时日已久，每年只有春分那一天湖水会全部褪去，那时我们五仙山所有的族人都会赶来这里行祭祀大礼。”
一年只有一天湖里才没水，这话听来莫暄翮和董嗣钦都愣了，一下，但也相信空照没必要说谎。莫暄翮记起《山海经大荒南经》里有载：“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生十日，方浴日于甘渊。”那甘渊必定是一水清澈至极的深渊或深潭，那看来在五仙山的山巅上将羲和神像建在湖泊中也是有寓意的。先是羲和之国，后为少昊鸟国，现在则是十日国的领地，毕竟羲仲是大羿之后被羲和下派到凡界的儿子。
“那此番我们也想拜见一下你们的射日之神大羿，空照兄弟，可否帮我们引介一下？”董嗣钦揣度着，见寅照三人还没过来，就先问了。
哪知空照却面露难色，顿了下：“这……”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莫暄翮看空照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瞬时很有些疑惑。不过这时寅照、宾照和虹照已经带了几个人将酒菜给端了来，看来为了招待他们，三人特地亲自去忙活了。
空照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咱们先吃饭吧，有什么咱们饭后再说。这些个野味都是我们昨天的收获，也有些是今天上午命人去打的，两位大侠尝尝。”酒菜摆好之后，空照亲自给莫暄翮和董嗣钦斟了杯酒，说酒恰是这山中烟云涧中水所酿，在石洞中窖藏了三十年，味道挺不错。莫暄翮两人在刚开酒罐的时候就已经闻到扑鼻而来的浓郁香气，待寅照、宾照和虹照也坐定，六人便饮了起来。
“这酒味道真是极佳！”莫暄翮忍不住夸起来，董肆钦在一旁小心提醒他要悠着点，怕他忍不住喝太多上脸要红成猴子屁股。
见到两人的情状，虹照内心忍不住五味翻滚，将自己的杯中斟满，对董嗣钦和莫暄翮说道：“董大哥，莫姐姐，可以这么称呼你们吧？还请你们原谅虹照不懂事，这里小妹敬你们一杯，祝董大哥、莫姐姐白头偕老！”
一听这话，空照吃了一惊，忙道：“原来两位大侠已经喜结连理，恭喜啊恭喜！”不过莫暄翮和董嗣钦都脸上一僵，董嗣钦心道才将在村中急于脱身而撒了一个谎，对虹照说莫暄翮是他老婆，这下莫暄翮万一介意起来岂不是要不高兴。虽然自己巴不得她已经成了自己老婆，可是毕竟说过要尊重于她。
于是，董嗣钦咳了咳，再笑道：“虹照妹妹可能听岔了，其实，我们只是好朋友。”一旁的莫暄翮默不作声。她知道董嗣钦是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啊，我怎么会听错，你明明不是说莫姐姐是你老婆吗，还拉着她的手。”虹照睁大了眼睛，身旁的宾照在桌下扯了扯她衣角，她并不在意，还是想继续问下去。寅照脸带不悦：“小妹！”一下气氛稍稍有点紧张起来。
空照知道虹照被惯得太骄纵无礼，正色对虹照道：“虹照妹妹，吃饭就好好吃饭，有什么问题下来再说！”虹照一向敬畏空照，便“噢”了一声，没再多话。
担心莫暄翮和董嗣钦会有所介怀，空照在席间尽量活络气氛，而莫暄翮倒也不以为意，很是豪爽地与空照、寅照、宾照斗酒，不过因为内心对虹照不喜，董嗣钦反而显得拘谨些。
吃过午饭，莫暄翮和董嗣钦站立山顶，饱览风光，空照站在一旁对他们道：“若是开了春，这五仙山中定必是漫山遍野的杜鹃、兰锦、连翘，粉蝶纷飞，诗画一般，那时各族都会汇聚于此，就像过节一般，行祭祀之礼、载歌载舞、一同畅饮。”
“听空照兄弟说来，当真让人神往，不过我们可否单独与你聊聊。”莫暄翮面带微笑，看了眼寅照三人，空照会意，便将寅照、宾照和虹照支了下去，虹照兀自噘嘴不乐，却被寅照和宾照拉扯着走开了。
空照略带着点歉意地对莫暄翮和董嗣钦道：“两位大侠，虹照小妹自小被惯养，很是有些小孩子脾气，还请二位看在在下薄面，宽谅于她！”
莫暄翮礼貌地笑了笑，董嗣钦却不吭声。静默了一会儿，莫暄翮才问空照道：“要去旸谷的话，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却见空照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眼珠四处转了转，低下头说道：“我有个想法，不如咱们现在就动身，不让寅照、宾照、虹照随行为好。你们的两匹马放在山下我命了人看着，大可放心。”
“此话当真？我也正有此意。”董嗣钦对空照的提议满是赞同。
空照点点头，微一施法，让山顶大片地起了云雾，然后对莫暄翮和董嗣钦道：“两位大侠请随我来。”
接着，三人侧身从山顶宫殿看不到的飞来石背面一闪人过，直接升腾至半空，往东北方向的那座山峰顶上飞去。看到空照法力也很是不弱，莫暄翮心中不免暗暗纳罕。不消多时，三人便落在了山顶。只见正东的位置立着一块巨石，而巨石的形状像极了一只大乌龟，头部昂立朝向东方缓缓爬行。
莫暄翮忍不住看向董嗣钦，嘴角抽动着，像是在笑。董嗣钦知道他意指玄武灵龟，故意朝石龟拱了拱手，表示“老兄，我们这就算见过了。”
空照不知他们在闹些什么，这时只听莫暄翮问道：“空照兄弟，此处立这么大块望东的石龟，有什么来处没？”
“你们过来看就知道了。”空照带着莫暄翮和董嗣钦走到石龟处，石龟下面就是悬崖，悬崖下非常陡峭，但却也是绿树覆盖，还可听到瀑布飞流直下的声音。而山下的地势却明显起伏不大，平地缓缓延伸开来，不到一两公里处呈现出浅滩的样子，视线所及处迷雾遮盖，隐约有涛浪拍岸的声音。
空点对莫暄翮和董嗣钦道：“两位大侠，这只龟叫做‘望海龟’，五仙山下便是直接东洋的大海，东渡而去，便可到达甘水之间的甘山，旸谷就在其上。”
莫暄翮点点头，董嗣钦却心有顾虑：“空照兄弟，咱们走时未跟寅照他们打招呼，会不会他们猜到我们直往旸谷而去便跟上来？”寅照和宾照都无所谓，他主要不想虹照跟着，这点莫暄翮自然是明了的。
“嗯，这个是有可能，尤其我看虹照妹妹像是对董大侠很有好感。不过也不打紧，呆会儿我会严令岸上船只不得搭载他们去甘山。况甘山不是随便就能上去的，寅照他们从小生活在五仙山，并不曾有机会到得那里去的。每年太公会到十日国各处巡察，像我这样的小辈从小就跟随父亲在五仙山生活，只是每年要上旸谷朝见三次。”空照道。
不过莫暄翮倒是又兴奋起来：“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的！”
只见空照做了个手势，绕到石龟的一侧，手一用力，像是什么东西哐当作响，原来拉出了一根手腕粗细的古藤，古藤看上去很结实，明显是垂到悬崖下的。他对莫暄翮和董嗣钦说：“其实这座峰头有山路往下，但是盘旋回绕，要走路下去太耗时了，我想依两位大侠的身手，可能更愿意从悬崖直接下去吧？”
“嗯，空照兄弟好主意，这个刺激，我喜欢，莫女侠更加喜欢。”董嗣钦打了个响指，莫暄翮也早已抓住一条古藤，三人就这么往龟身一侧直直往下，踩着峭壁，像逆行天梯一样地于岩面垂直行走。
古藤非常长，看样子绝对能够直接通到山下某处，而且中间像打了很多的结，敢情是人为接上的这么长古藤。峭壁之上，他们时不时会与生长的虬松、灌丛，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擦身而过，但三人都很专心地只顾下悬崖，没有闲情顾及其他。
大约过得一个时辰，终于离地面已经不远，但却是被浓密的树林所遮挡。这时，古藤的长度到了头，挂在突出的石柱上，此时不过十丈来高，三人手一松，脱开古藤，一个翻身旋转，划出漂亮的弧线，避开茂密的树丛，移动两三丈，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