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往事如锥
在族中野心勃勃的冥长老唆使下，他不顾身为护法的父亲的劝阻，带领一些族人来到九尾山下讨要眉儿，高傲的九尾族人无人应他们。他们欲动干戈，却远不及九尾狐族的法力，落得个悻悻而归。
“九尾狐族这般瞧不上咱魔族，哼，他们在青丘国中享的尊荣也该到头了。我们魔族不能一直在九尾狐族之下，这口气必须得出。我听闻魔族有一神秘法术，厉害无比，不过刻在本族禁地黑潭底下的石壁上，多年来因为被封住而无人修习。要向九尾狐族报仇，夺回你的眉儿，我可以助你修行潭底石壁上的法术，到时咱们一举攻破九尾山，扬我魔族之威，让九尾狐族的人尝尝被我们踩在脚下、被我们驱使的滋味！”冥长老不怀好意地向栖灝建议道。
栖灝想了想，九尾族大祭司阻挠他跟眉儿在一起，还将他赶出九尾山，这笔账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他联合冥长老，偷入禁地，盗取了石壁所刻法术，暗自修习了起来。冥长老没有告诉他，这法术原为百多年前魔族一逆贼所创，专为夺取魔族统治权，将全族引入歧途，魔族众长老费尽惨烈代价才降服魔头，将其囚于黑潭之底，没想魔头在被伏魔印消灭之前将其所创妖法刻于潭底石壁上，为防止妖法见于天日，被修习后变成妖魔再度祸乱全族，上百年来黑潭一直是魔族的禁地。冥长老法力较强，当年凭不正当手段夺取了长老职位，多年来因心术不正一直不为护法和长老们所喜，受到排挤的他心中不忿，暗暗想找机会出头。这回左护法宠溺的爱子栖灝闹出事来，他正好抓住机会兴风作浪。
年轻气盛的栖灝禁不住怂恿，用三年时间修行妖法后，因其悟性较高而法力进步神速，成为一个魔性完全侵蚀身心的人，面容也因成魔而变得阴煞骇人。他们找准机会，由冥长老出面借口拜见大祭司而被拒，后强行进入九尾山，已化作黑骷子的栖灝抓住两个修为较高的魔狐，逼供出了圣殿所在。栖灝便与冥长老一暗一明，利用妖法将九尾山上所住狐族族人全部迷倒，攻入圣殿，进行残杀。得知情况赶往圣殿的四大护法一去不回，从家族报信的人口中得知魔头攻来、重伤大祭司的眉儿破禁而出，恰与黑骷子在后山山巅相遇。此时，只有一息尚存的大祭司已被嬴夔母亲救走，未能成功夺取到九尾狐珠的黑骷子正怒不可竭，从抓住的狐族族人口中得知眉儿被关押在后山，便寻了来。
冥长老出诡计让黑骷子先屠戮九尾狐族，而不是先寻找眉儿，也是出于他的险恶用心，想要借黑骷子之力夺取九尾狐珠，实现自己的野心，而自己又不至于因修习妖法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虽然此时的栖灝已经是魔头黑骷子，但他英俊的面容是她说什么也忘不掉的，而栖灝见到日思夜想的眉儿自然更是情难自已，没想到两个曾经相爱过的人要以如此的方式再见。
他血洗她的族人，而她为他终身被囚，还失去了他的骨肉。黑骷子难以自控地唤着“眉儿”，想要狠狠地抱住她，可她的眼里只有冰冷与恨意，不肯让他碰一丝一毫。见到他如今的样子，一种锥心而刺眼的疼痛灼遍眉儿的心，“这三年你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还未出世就没了，我最难过最悲伤被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个恶魔，我当真太过看错了你，以致你今日竟然屠杀我九尾狐族！”此时的眉儿，已经再流不出一滴眼泪，唯有恨与怒。
“你说我们的孩子？他还未出世就没了？什么，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黑骷子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眉儿嘴角的冷笑与不屑，他终究是明白自己所造的罪孽。低下头，回想自己的混账与不堪。
知道自己所造成的杀戮，魔性侵蚀的黑骷子一时又发起狂来，美丽而仙气的眉儿只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曾经的栖灝现在可憎的模样，三年来渐渐平静的心生出无限悲凉与倦意，她恨栖灝，更恨她自己，眼下无边的灰暗笼罩了他。无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她都无法面对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连杀掉黑骷子和冥长老报仇的心也一时提不起来。
当黑骷子回复到正常一点的神志时，看到眉儿满含怨与悲的目光，霎时间，眉儿长袖一挥，身子轻盈如风，飘然往天空升去，那凄绝的样子成为黑骷子一生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剪影。“眉儿，眉儿”，颓丧的黑骷子连眉儿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面前。
魔族占领九尾山之后的几日里，黑骷子都浑浑噩噩，半疯半魔。他怒怪九尾狐族的阻扰让他没能和眉儿在一起，更怒怪他们让眉儿失去了他的骨肉，冥长老见他这状态觉得更好利用，便说九尾狐族不让眉儿和她在一起都是因为九尾狐族一直以来都看不起魔族，如今一举攻破九尾山，屠戮魔族，正是替魔族扬了威。九尾狐珠灵力无穷，有它不但可以掌控整个青丘国，还能占卜眉儿所在。黑骷子于是派人到处寻找九尾狐珠与眉儿下落，可三十多年来，无论是九尾狐珠还是眉儿，都无有所获。
黑骷子在明里为非作歹，冥长老在暗里谋划奸计，这些年来，冥长老所得的利益甚巨。心性偏执的黑骷子因对眉儿的愧疚和思念无处发泄，便强迫狐族中法力低微而艳魅惑人的妖狐和灵狐与其淫apap乱，却是越如此却增思念，反而变得越乱成一团糟。狐族族人身负血仇，虽然被迫受其奴役和蹂躏，但不忘心志，可是想复仇却无那能耐也少机会，直到嬴夔和莫暄翮四人的出现。
嬴夔、赵楠烛、扶仑、董嗣钦解救九尾狐族时，冥长老正于后山明洞中享乐，听到风声想要逃走，却被嬴夔及时逮住，将之灭于无形，狐族之人无不拍手称快，大为解恨。
最后黑骷子的问题交由莫暄翮一个人解决，是因为，由她来解决最适合不过。重新成为栖灝的黑骷子在莫暄翮面前，将前缘因果缓缓道来，到最后，除了深深的愧疚，还是愧疚。“一切到了这地步，生，真的比死还令我难受。自作孽而不可活，如果当初我没有与眉儿做下亲密之事，也不会导致她怀孕却丧失骨肉。如果我没有受冥长老的蛊惑和利用，也不会做出残害九尾狐族、祸乱青丘国的罪大恶极之事。如果我没有修习黑潭石壁上的妖法，就不会走火入魔，迷失心性。如果……”栖灝无比颓然地忏悔道。
莫暄翮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言语，也没有打断。
栖灝进而泣不成声地摇头道：“我对不起眉儿，对不起九尾狐族，对不起魔族，也对不起整个青丘国，求你帮我找到眉儿，让我再见她一面，然后由她亲手结束我的生命！求你帮帮我！”
“你才将不是说要弥补过错，为整个九尾狐族的亡魂守灵么，怎么现在又要寻死了？你造成了如此多的杀戮和涂炭，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弥补不了，没有人会原谅于你！”莫暄翮面无表情地说道。
栖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之前是想着如果可以，愿终身为九尾狐族的亡魂守灵，也让我良心稍安一点。如今对我而言，死与生又有何分别。苟延残喘地活着，是没有人容得下的；死了，万千的冤魂也不会放过我。若是能死在眉儿面前，再好不过！”
如今栖灝也不过形同一个废人，是人人可以诛之的魔头与败类。可是，杀了他就能解恨么？那么多冤死枉死的九尾狐族族人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了。要杀了他多容易，这远比救赎他容易得多。莫暄翮想着，凡事有因必有果，世间的是非纷纭，以善决之，说不定会有另一条出路。
嬴夔、赵楠烛、扶仑、董嗣钦和雪倩四妖狐来到了圣殿之中，看到形容枯槁憔悴但却回复到普通魔族原样的英俊的栖灝，不禁叹了叹。一见是嬴夔，栖灝吃力而踉跄地爬到他跟前，低下头，道：“感谢嬴公子大恩大德，能让九尾烈焰池的圣火祛除我的魔性，让我回到原样，我这罪大恶极之身，已是感激之至！”
“度你，更是为度九尾狐族和青丘国众生。消灭一个为非作歹的大魔头，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往后要做的还有太多。也许九尾狐族和青丘国各族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没有将你化为原形之后直接结果了你的性命，你知道有多少人咬牙切齿想要看到你死，可我们到现在竟还没让你死。要杀了你，太过简单，怎么能那么便宜你，让你就这么死了呢，你就是死也消磨不掉刻骨的恨。”嬴夔看着栖灝，心中思绪纷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