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9 致幻反应4

  我们离开旅馆,走上店门前的土路。土路旁边一百多米外,就是长途公路,可是被灰雾笼罩的此时,却看不清轮廓,更无法听到车辆行驶的声音即便是正常情况下,如此的大雾,也会阻止人们上路。只是,在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哪怕是出到外面,也仍旧(www.hao8.net)听不到除了自己等人之外的东西发出的声响。然而,正是这种僻静,却让人下意识觉得,真的存在除了自己等人之外的某些东西。

  一些让人胆寒发『毛』的东西。

  隐藏在视野的角落,被『迷』蒙的灰雾掩盖了轮廓,却无法掩饰那种窥视人们的恶意。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如果真的有什么怪物突然扑出来,我也不会觉得意外。不过,哪怕可以肯定,仅仅是一种环境带来的错觉,也无法让人真的安下心来。脑海中那些恐吓自己的联想,会如同杂草一样疯长出来。这种联想并不会因为否定“神秘”,坚定唯物科学就会消失,因为,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那些无法描述出来的东西,也并非全都是“神秘”的产物。我看向其他人,即便如阮黎医生这样的人,也不由得绷紧了表情。

  三井冢夫拼命在纸上写着什么,幽灵的感觉时有时无地游『荡』在身边,我们都知道,那是“看不见”的斯诺夫先生,可是,这种感觉仍旧(www.hao8.net)让人寒气顿生。

  “我算是明白那些死者的想法了。”健身教练嘀咕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自己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如果突然和这种幽灵接触,我大概也会先将它当作敌人看待吧。”占卜师说:“我相信,对方也会这么做。”

  “那么,可以信任的,就只有可以看到的人,就像是你我一样。”健身教练虚着眼,似乎在追逐“幽灵”斯诺夫先生的感觉。“那家伙其实也不太可信。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偶然。”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线索,就算和他分开,也很难说可以避开他,如果他真的想要纠缠。放在眼前总比赶走他更好。”阮黎医生的说法,承认了她的主动,并不完全是带有好意。

  除了三井冢夫之外,没有人清楚斯诺夫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即便是三井冢夫自己,也仅仅在网络中和对方有联系,虽然三井冢夫自信自己的心理学能力,可以分辨一个人在网络和现实的心理差距,但是。三井冢夫本人并非是专业的心理学研究者,这里也没有人听闻他的事迹,他对斯诺夫先生的担保。从一开始就是无效的。

  在一个真的出现了死者的诡异环境中,让一个不知底细,其存在也因为某些因素如同“幽灵”一般的人留在身边,而毫无保留地相信对方,是社会认知达到标准的正常人,都不会去做的事情。阮黎医生没有将这种阴谋论般的恶意表达得太多『露』骨。但是,我相信。大家心中都明白。因为,我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既然都在心理学方面有造诣,那么,其行动中,就不可避免用心理学的方法去试探和理解对方的行动。

  即便看起来较为平庸的三井冢夫,也不会是一个傻瓜。我宁愿相信,其实,三井冢夫和“幽灵”斯诺夫先生也清楚当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勾心斗角的阴险气氛,但是,每个人就像是全都不在意一样。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气氛,但是,对这些心理学专家来说,却好似呼吸空气一样自然。

  这个休息点的建筑不多,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很靠近,最远的一处,也只有二十多米。从旅馆出来,走上几步,就是便利店和『药』店,褪『色』的邮箱就『插』在两者之间。此时两家店的店门都紧闭着,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据说休息点除了值班的人,基本上都会在晚上八点之前收工,驾车回到几公里外的镇上,会留在这里过夜的,大多数是旅客。我想起,在雾气还没有现在这么浓郁的时候,的确有好些车辆驶离,但他们的去向都并非是一百多米外的公路,而是距离长途公路更远的地方。

  不过,按理来说,本应该和往日一样正常的雾夜,突然就变得异常起来。根据“幽灵”斯诺夫先生的说法,他在便利店里遇到了死者,仓皇逃出之后,没敢回去关闭店门,然而,在我们眼前的卷帘门,被锁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无论是“平行空间”的说法,还是“幻觉加幕后『操』作”的说法,都可以解释我们所见的不同。

  我深吸了空气,并没有特别的味道。

  “斯诺夫先生说,那些白『色』的花就种在邮局的正后方。”三井冢夫突然对我们说:“我们是先进店里看看,还是先去找那些花?”

  “先去看看花吧。”阮黎医生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其他人,即便可以找到其他人,若无法解决幻觉效应,也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一直被幻觉影响,是很难做出正确判断的。”

  被默(www.19mh.com)认为临时小队队长的阮黎医生都这么做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因为,虽然有更多种选择,但是,阮黎医生的选择目前来看,也是有理有据。

  寻找疑似白『色』克劳迪娅的白『色』小花的行动十分顺利,斯诺夫先生的情报是正确的,不过,因为众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白『色』克劳迪娅,所以,面对如同野花一样,生长在邮局后方一个偏僻角落中的白『色』小花,同样无法做出判断。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所谓的“白『色』克劳迪娅”,除了真正种植它的人,对它进行的描述。其实仅仅在我这个精神病人的日记中。然而,正因为我只是一个精神病人,所以,我所写下的日记,哪怕被肯定拥有一定的“真实『性』”,但用它来做参考,仍旧(www.hao8.net)让人感到怪异吧。

  “高川。这真的白『色』克劳迪娅?”占卜师小心翼翼地『摸』上这些白『色』小花,就像是担心突然比这花朵咬一口般。在她触碰到的一瞬间。花叶显得很敏感地卷曲起来。

  “不知道,但样子很像。”我随口胡诌,因为,这些白『色』小花和我印象中的白『色』克劳迪娅不太一样。但是,我又的确无法真正形容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花它似乎在每一个末日幻境中都是不一样的,其颜『色』也不仅仅只有白『色』。更确切的说,我认为,所谓的白『色』克劳迪娅,更多是一种概念而已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更是『迷』幻『药』“乐园”的关键成份,这样的一种花,甚至于。可能不是花卉,而仅仅是某种植物。

  我的回答很**,但是。其他人都没将我的回答当真。即便是占卜师,这么问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之后各自挖出一株。

  “其实,我一直在想,就算这是白『色』克劳迪娅又如何呢?”健身教练一边挖着。一边说:“我们根本没有工具对它进行萃取,我们之中也没有化学家和植物学家。无法将它变成解『药』。”

  “我们已经决定,将白『色』克劳迪娅当作是致幻物质的源头了吗?”三井冢夫有些诧异,“其实,我们挖走它,只是尝试一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已。你们该不会很期待它可以让情况变好吧?”

  “不,怎么说呢。”健身教练犹豫了一下,说:“你不觉得,因为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就跑来这里挖野花的我们很弱智吗?”

  “因为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线索。”占卜师倒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变,“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很荒谬,但是,如果我们不挖这些野花,又能做什么呢?别忘了,这里已经有人死了,我宁愿在这里挖野花,也不愿意去面对那些幽灵一样的疯子。”

  另一边,“幽灵”斯诺夫先生也在工作,但只看到泥土不断被翻起来,却完全看不到器具和人影。我倒是觉得,他在和我们相遇的短短这么点时间,就无动于衷地配合队伍做事,是一件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我不认知这些斯诺夫先生,不过,却认为,他无法和三井冢夫一样和我们直接碰面,绝对是有内情,而这个内情,有可能会引发某些危险。

  我一直在关注他,突然,他正在挖掘的那块地停止了翻动,这细微的变化,没有引起身旁正在聊天的其他人的警觉。直到三井冢夫转头朝那边望去的时候,一个惊愕的表情陡然浮现于空中,紧接着,人形的轮廓在那块地上若隐若现。三井冢夫也惊呆了,低声叫起来:“斯诺夫!”

  其他人都被这场意外惊醒,纷纷朝那边看去,然而,在斯诺夫先生身上发生的变化还没有结束。他看起来像是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紧盯着那处凹坑,我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在朦胧的雾气中,他的身影正散布着某种极为强烈的情绪。他的嘴巴张开了几下,我们听不到他的声音,直到他转过头来,那表情骇然的脸显得扭曲。

  和我们对视了一秒左右,我可以感觉到,每个人的身体都紧绷起来了。因为,斯诺夫先生此时的样子,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味道,似乎随时会攻击过来。

  可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那种诡异又充满敌意的感觉,就好似橡皮糖一样,被什么东西咀嚼,变得黏糊糊又充满了韧『性』。阮黎医生带头,其他人,包括三井冢夫都用极快的速度远离了他。三井冢夫先生似乎觉得领口有些紧,便用力扯了扯。

  “你看到了什么?斯诺夫先生。”阮黎医生沉声问道。

  斯诺夫先生闻言,只是『露』出一个嘲讽而悲哀的表情,下一刻,身影就解体了。我们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这个地方已经危险到了。哪怕挖野花也会突然遇到危险的程度。斯诺夫先生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么正式出现在我们面前,而当他现身的时候就立刻崩溃了。这让我们对他之前挖出的那个坑,带着几分抗拒的意识。

  我们都不清楚,斯诺夫先生到底是死是活,但是,导致他消失的那个地方,或许真埋藏着某种秘密。

  我率先走上去,阮黎医生想把我扯回来。但被我挣脱了,如果我不上去。其他人也绝对不可能转身离开。斯诺夫先生的死相虽然,他可能还没死,只是重新“不见”了而已足以转移人们内心中的恐惧。

  我从阮黎医生的拉扯中挣脱,抢先来到斯诺夫先生原来站着的地方。和他一样,朝自己挖开的泥土中望去。

  之后

  我也有点感到诡异而骇人,因为,这层滋养白『色』小花的地下,有一大片同样的花朵,扎根在一具男尸身上。

  而这个尸体,正是斯诺夫先生本人。

  “幽灵”斯诺夫先生死了。

  就在我愕然的同时,其他人也抛开最初的忌惮,直接走过来。我没有掩盖尸体的存在。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有些沉默(www.19mh.com)。

  健身教练蹲在我身边,用从旅馆中翻出的餐刀剖开尸体的肌肤,沿着肌肉层深切下去。每个人都能看到,种植在尸体上方的小白花,都已经把根系深深扎入尸体中了。看上去,就像是以尸体为基础养分,而得到正常。

  不,生长在人类尸体上的花朵。大概是普通人很难想象的吧。

  “真惨啊。”健身教练叹了一口气,对我们说:“死因是被人从身后砸了脑袋。但是,死亡时间在更早以前。”

  “有多早?”三井冢夫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到。

  “至少比我们遇到他更早。”健身教练干涩地说,“我们之前碰到的斯诺夫先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真的是鬼魂,他带我们过来,也一定不是没意义的。”阮黎医生虽然这么说,但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之前我们遇到的斯诺夫先生,是幽灵鬼怪这样的东西。当然,强行用“魔术戏法”和“幻觉”来解释,也行得通,但很明显,她也不打算用那么生硬的方法,去判断当前的情况。

  也许,阮黎医生一直是抱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定不是怪力『乱』神之类的情况”这样的想法,来看待当前所发生的一切的。

  占卜师此时说:“你们看到斯诺夫先生消失前的表情了吗?”

  “嗯,他似乎也很惊讶,埋在地下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尸体。”三井冢夫说:“然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就消失了?听起来很像是鬼怪故事。”

  “阮女士,你觉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健身教练问到,“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不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也不觉得你们是这样的死人。”阮黎医生『露』出冷笑,瞥了一眼斯诺夫先生的尸体,说:“既然斯诺夫先生带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或许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尸体就这样成为花肥?我们把尸体起出来吧。”

  “你的想法,明明就是鬼怪故事的逻辑吧。”健身教练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或是一些人,就打算将这一切当作鬼怪故事来演。”阮黎医生反问:“这难道不是一个心理线索吗?”

  “那倒也是。”健身教练收敛起表情,点点头说:“那么,接下来,当我们起出尸体后,就会发生一系列的怪事吧。如果我们不理会的话……”

  “也许会十分安全,但是,同样的,因为对方不行动,所以也得不到更多的线索。”占卜师说。

  “我倒是觉得,重点在这些花身上。”三井冢夫盯着长在尸体上的小白花说:“我有点相信,这些花是那所谓的白『色』克劳迪娅了。不过,才这么点,就能制造出那么多的幻觉吗?而且,既然它长在这种地方,仍旧(www.hao8.net)可以影响到休息区的所有人,就意味着,植株本身不是致幻物质的载体。”

  “是花粉吗?”占卜师问。

  “这么点花,如何能通过花粉制造出这么大的雾气?”三井冢夫摇摇头,“它到底是不是致幻物质的来源,除非完成对这些花和雾气的分析,否则是无法得到有效证据的。而且,我们现在都下意识认为,这些白花就是白『色』克劳迪娅,一切都是由它引起的,而又有一些人在利用它制造什么阴谋,我觉得,这种固定思维也很危险。高川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白『色』克劳迪娅这种现实存在的植物,又如何知道它能制造幻觉的呢?阮女士。”

  “我也不清楚。”阮黎医生说:“这个孩子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下生活。也许,就如同占卜师一样,因为某个巧遇,从他人身上听说了这些事情吧。”

  “说来说去,如果我们不把这个当作线索追踪下去,还能做什么呢?”健身教练有些烦躁,但很快就想到了,“水管和水塔。与其在幻觉中追踪幻觉来源,我们或许应该找真实不虚的东西作为方向。之前我们都确定过,旅馆停水的情况不是幻觉。本来就应该沿这个线索找到的,却被斯诺夫这个死鬼带歪了。”

  “当然会去检查水塔和水管。”阮黎医生说:“但是,尸体和这些长在尸体上的白花,也不是幻觉,它们即便不是关键,也是真实不虚的线索,不是吗?何况,它们的存在,也足够特殊的。”

  其他人也没有继续纠缠,齐心协力将斯诺夫先生的尸体挖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有动静突然在身后响起,大家受到惊吓,猛然朝那边望去,只看到一个身影好似兔子一样窜入了灰雾中。

  “又发生了什么吗?”健身教练有些愕然,但转眼似乎又想通了,“是误会了我们吗?而且,是在这么巧合的时间里。”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急了,对阮黎医生说:“阮女士,被你说对了。果然有后继情况发生。”

  其他人似乎也想明白了。逃窜的那人,似乎也是自己一个人,假设他在之前的处境,和我们一样,只能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那么,突然间,和挖掘尸体的我们相遇,一定会受到惊吓吧。除非可以解释情况,否则,被对方当做是杀人凶手,亦或者,是某种鬼怪也不值得奇怪。既然是以“幻觉”为基础,看待当前的情况,那么,对方会因为受到刺激而产生和我们相关的幻觉,也几乎是必然的。

  “接下来,我们就会在追逐那个人的过程中,一一遭遇其他人,然后被当作杀人凶手或怪物一样针对?”三井冢夫一脸无语的表情,“亦或者,我们看到的那些人,也只会是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

  听他这么说着,占卜师、健身教练和阮黎医生突然朝我看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目光充满深意。假设三井冢夫所说的情况,有什么和我沾边,那一定是精神病人的幻觉吧。从角度去猜测,或许,三个人都觉得,我作为一个精神病人所具备的攻击『性』,正是类似的情况产生的?我杀死的怪物,我遇到的神秘事件,都只是幻觉对正常情况和正常人类的扭曲?

  也许,在对“神秘”不感冒的人眼中,情况就是如此,所以,我才被认为,是极度危险的精神病人吧。

  不过,如果三井冢夫的想法成真,那么,阮黎医生应该有办法应对,因为,她已经针对这种情况做过了许多研究。尽管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是这么回事,但是,既然阮黎医生已经朝这个方向努力过了,自然不可能没有成果。

  “回我们的巴士拿一些『药』物。”阮黎医生断然说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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