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女主与女二同床共枕之夜

  老夫人在主院里供了一尊玉观音,观音正面含慈悲地俯视着下面跪着的众人。

  季曼一进去就看见旁边裹得跟粽子一样,脸色惨白的温婉。刚刚小产完,竟然就被人抬到这里来了。屋子里焚香的气味很浓,老夫人正跪在最前头念着经,喃喃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

  千怜雪也跪在一边,柔弱得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跪一会儿就靠着丫鬟的身子喘息一会儿,然后接着跪。

  锦瑟低着头,这次倒是看起来老实。齐思菱脸色不太好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帮温婉顺着气。唯一一脸大无畏的反而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柳寒云,一点都没有其他女人脸上呈现的恐惧。

  这才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季曼对柳寒云印象不深,但是这姑娘好像很直爽,出身有点低贱,但是一直活得挺坦荡的。

  转过头来看温婉,她双目无神,身子一直在发抖,整个人憔悴得已经没了一点美人的样子,好像还在小声地喃喃自语,隔太远了她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季曼跟着跪了下来,看这样子老夫人是打算一直念经到陌玉侯回来了。

  陌玉侯已经亲自出去请法师回来,圣僧不管用,这次还带了些神婆,打算将陌玉侯府里里外外都清除干净。

  季曼觉得这些多半都是骗子,因为她身子里还住着一个鬼呢,也半点没受这些佛啊经啊的影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久没听见聂桑榆说话了。

  跪了一会儿,千怜雪像是跪不住了,小声跟老夫人告了罪。老夫人一直觉得她是个省事儿的,也就没多为难,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季曼实在好奇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婉明明在雪松院,难不成那鬼婴还带迁移的,从飞月去了雪松院?

  好奇之下,季曼也悄悄跟着退了出去。

  淡竹扶着千怜雪在前头走着,季曼也没走太急,就慢慢跟着她,看着她那柔若无骨的背影,叹息一声真是自古红颜多命苦,千怜雪的性子算是不错的,她来这里这么久,也就她和柳寒云对她态度始终如一,不与她为难,也没有过于奉承。她给人感觉很舒服很柔软,大概正是如此,宁钰轩怎么都对她多关照两分。

  正想着呢,前头雪松院就要到了,那门口还贴着黄黄的符纸,样子像是上次圣僧留下来的,估计是昨晚临时拿来乱贴了。不过这样看过去,怎么都觉得有些可怕。

  季曼停了步子,正想喊千怜雪一声,却见淡竹扶着她,一点停顿也没有地就推开了雪松院的门,符纸掉在了地上她们也没顾忌,一脚踩过去,直接进了院子。

  季曼有些惊讶,难不成千怜雪是不信邪的?不是说被吓病了吗?怎么见符纸掉了都没反应的?

  “甘草,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啊?”季曼不打算去雪松院了,扭身先问了丫鬟这么一句。

  甘草脸色有些发白地道:“奴婢昨天半夜被惊醒,就听说雪松院闹了鬼。婉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连连喊着有鬼有鬼,然后就跌下了床,一路跑出门,摔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雪姨娘出来拦住她。两人好像都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子时的时候婉主子就小产了,雪姨娘也生了病。”

  也就是,只有千怜雪和温婉两个人见鬼了?

  季曼挑眉,又看了那雪松院一眼,之后还是老实回了主院去跪着。

  她跑去凑什么热闹啊,反正她没见鬼就成了。

  中午的时候陌玉侯回来了,瞬间整个陌玉侯府被道士和神婆包围,季曼简直不想踏出非晚一出去就会看见穿得破破烂烂的神婆举着根棍子跳来跳去,看得她忍不住想笑。但是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出来就太不像话了。

  法事持续了两个时辰,到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脑子缺根筋的道士对陌玉侯说:“整个侯府之中,当属非晚为干净,没有任何鬼怪留痕。侯爷若是想人安寝,不如送进这一处地方试试。”

  季曼嘴角抽了又抽,看着宁钰轩看过来的眼神,认命地摊手:“妾身明白了。”

  什么叫就非晚干净,谁看不惯她想拉她下水不能直说么?还非借个道士的口。季曼长出了一口浊气,让甘草和灯芯去准备屋子,她今晚和温婉睡一张床,倒是要看看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宁钰轩伸手拉住了她,目光温柔得很:“婉儿就拜托你了,我今晚还是有公文要处理。”

  季曼转头对他很假地笑了笑,骗鬼去吧你,又不是日理万机周总理,你哪来那么多公文看不完啊?自己女人都被吓流产了还看公文,说他肚子里没小九九,她季曼两个字倒着写!

  温婉跟着念了一早上的经,又裹着被子看法师神婆跳了一下午,心情总算是平和了,清醒了不少,也能正常说话了。

  但是听见陌玉侯让她去非晚决定,温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钰轩,她比鬼还可怕,你救我!”

  季曼眼皮子跳了跳,她一直没有对温婉做什么事情吧?怎么就比鬼还可怕了?好心救她,不感激就算了,还敢这样说她?

  宁钰轩微微一笑,轻声安慰她道:“就是因为桑榆比鬼还可怕,你在她身边,鬼才不敢找你。乖,先去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回来。不然我要心疼的。”

  温婉竟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看了季曼两眼之后,任由家奴抬着软轿将她送进了非晚

  “侯爷信鬼神吗?”季曼看着宁钰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陌玉侯笑得温文尔雅:“不信。”

  “那为什么要她住非晚”

  “因为你很聪明。”他靠近她两步,俯身在她耳边轻笑道:“怪力乱神皆是假,人心叵测才是真。桑榆,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出这其中蹊跷。”

  去你大爷的,当她是保姆就算了,还要她去查这蹊跷?她只是个后院总管啊,要做这么多工作又不给加工资,当她傻吗?谁爱折腾谁折腾去,只要不要惹到她头上就是了。

  季曼面无表情地推开陌玉侯,转身回了非晚排。

  非晚主屋算宽敞的,季曼让人将所有的家具都搬出去,空空荡荡一目了然才好,然后将床帐也去掉,灯不灭,她与温婉一同睡,她看见什么,她就能看见什么。

  灯芯和甘草还有苜蓿三个人都自告奋勇地要陪夜,季曼也就允了,五个人一间屋子,还不信能有什么。

  只是这氛围有点令人觉得压抑,三个丫鬟在地上打了地铺,季曼和温婉两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都是难以入眠。

  这两人一个女主一个女二,天生就是不对盘的,要在一起安寝自然是不可能。季曼托着下巴靠在床的左边,温婉就病怏怏地靠在床的右边。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温婉看了季曼许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废话么?季曼撇嘴:“你要是被人抢了成亲六年的丈夫,你会喜欢抢你丈夫的人吗?”

  温婉微微皱眉:“钰轩真心喜欢的是我,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又怎么能说我是抢的?我现在倒是觉得,我与钰轩是真心相爱,是你们在中间阻碍我们。”

  季曼翻了个白眼:“宁钰轩在遇见你的时候,是不是说他一直不快乐,直到遇见你?是不是说他不喜欢他的妻子,但是一直忍受,直到遇见你,他发现他不想忍受下去了?他是不是还说会很快只有你一个人,白头到老,再没有其他女人?”

  温婉张大了嘴:“钰轩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虽然他没有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是大体的意思总是有那么点儿一样。温婉不由地慌了。

  季曼没好气地道:“我猜的,一般渣男搞婚外情泡女人,开场白都这样。”

  虽然她看过小说的开头,宁钰轩和温婉的相遇非常浪漫,是温婉为了救一个路中间的孩子而差点被马车撞到,宁钰轩飞身而出英雄救美,空中缓慢旋转三百六十度之后伴着桃花瓣下落,两人一对眼,行了,看上了。

  在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所以季曼也不能指着陌玉侯骂他出轨劈腿不要脸,但是为了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抛弃六年的发妻,还口口声声说是真爱,这真的不能忍。

  季曼开始给温婉灌输什么叫小三:“做事情都分先来后到的,不管他心里有谁没谁,先娶了我,就该好好对我。没有与我和离,就为了你废了我,怎么也是负心汉的表现吧?你明知道他有发妻,还要当他的妻子,这就是小三啊。”

  温婉抿唇,倔强地摇头:“你胡说,钰轩不爱你,你再怎么狡辩,他都不是你的!”

  小三真爱论要出来了,季曼赶紧打住,伸手给她盖了盖被子:“睡吧睡吧,别说了。”

  温婉颇为不服气,还想再开口,却突然,屋子顶上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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