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山雨欲来

  梦老爷怔望着报纸:易浓先生是sh商协会原黎会长的次子,因个中原因,今才父子团聚。为此,黎会长以私人名誉,恳请社会各界人士不要打扰易浓先生的平静生活,届时,黎会长将选一个适宜的时机,给大家一个解释。多谢体谅!

  “老爷,您说这个黎老爷,分明就是告诉全sh的人,不要搔扰这位黎二少,否则,定会给你颜色看,别说,我没告诉你。”

  “这就是以势压人!”

  “是啊,老爷,奴才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这不是气焰嚣张吗?人家记者拦了他家二少爷一次,这倒好,他便大张旗鼓来了一个声明。”

  “能不嚣张吗?他的儿子把我这个堂堂的警察厅高官刺成残废,我不但要去给他赔礼道歉,还要把牙打掉咽到肚子里,声明是一场误会!”梦老爷放下报纸,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那边怎么样了?”

  “老爷,黎、梅两家如胶似漆,我看这个小兔崽子也快找到当少爷的感觉了,出入都有人侍候,不但有梅家的,还有黎家的,好不威风!”马向远说着,心里有太多的不平衡,“你说这个小兔崽子,一步登天,从屎壳郎里爬出来的,咋会有这样的命呢!”

  “裳儿怎么样了?”

  “小姐,”马向远嗫嚅了一下,“小姐她在剪花园。”

  “裳儿好了?”梦老爷面露喜色,“快带我去看她。”

  “老爷,”马向远有些凄苦地道:“小姐她,她在剪花园里的花,她把那些花全都剪掉了,谁、谁也不敢上前阻止。”

  “她、她怎么会这样呢?大少爷呢?”

  “大少爷他们都在那看着呢,夫人也在。”

  “我——”梦老爷长叹了一声,“唉——”

  “老爷,您也不用过于急,奴才想,小姐可能剪完就好了。”

  梦老爷无力地挥了挥手。

  马向远看了老爷一眼,退了出去。

  近日梦家主子仆人大多都在花园,就一个老爷还是残废,又有点焦头烂额,倒是自己离开梦家最好的时候。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梦家,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好像走哪儿跟哪儿。小姐晕厥那几天,他也动过此念,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马向远不敢赌,一步走错,全盘皆输,越是慌乱,越是觉得安全,可能祸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到底怎么才能脱身呢,他感觉,梦家的火已烧到门庭了。

  “马管家,”一名家人走到近前,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什么事儿?”马向远拿出惯有的腔调。

  “老相要见你!”

  “老相?”马向远不耐烦地道:“这个老不死的,我看是得魔症了,天天想见人家黎府二少爷,人家黎府二少爷是什么身份,眼大谁都不认识了!你去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心道:“这双暗地里瞄着他的眼睛是谁呢?”他抬头看了一眼离去的家人,“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谁知哪个是人是狗?是背后咬人的狗!”不行,他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可是,从哪儿下手呢?现在要想劫持小姐,难上加难。“他?”他的脑子里闪过梦老爷的身影,梦府的哪双眼睛不是他让他睁开的?我怎么忘了这个?他有些自我埋怨地原路返回,直向梦老爷的书房走去。

  梦老爷的书房,是梦老爷议事的地方,任何人只有接到命令,才可来此。而他马管家,要想向老爷请示或汇报事情,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左右,特殊情况,急诏除外,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乱过规矩。

  当他蹑手蹑脚刚走到门口,还没站稳身子,梦老爷突然手推着轮椅打开了门,这一突发状况,险些没把马向远惊昏过去,脸色急骤的苍白。

  “你来干什么?”梦老爷原本有些怒意的脸,更现大怒。

  “老、老爷!”马管家不愧为久经考验的老手,瞬间的失态,只一阵功夫便做了调整,并找到了说辞,“老、老爷,奴才,想、想起了李医生说过的话,‘哀莫大于心死’,小姐、她、她这样,是不是心死了?”

  “胡说!”梦老爷怒斥地看了他一眼,“送我去花园。”

  “是、是,奴才……”马管家走向梦老爷身后,抹了一把脸,好像重新活了一回。

  “黎兄,您觉得我的想法是否妥当?”

  “这……”黎老爷沉思了一会儿,“天硕,浓儿他刚回来,还没有真正的回到家,又让他去异国他乡,我……”

  “黎兄,”梅天硕继续劝道:“在sh要想瞒住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儿,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我们告诉他一切。”

  “天硕,容我考虑考虑!”

  “黎兄,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浓儿他虽到现在都没有记忆,但,他已经怀疑了,况且,”梅天硕沉了一下,“黎兄想让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浓儿离开sh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

  梅天硕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sh这儿,对于浓儿来说,是个事非之地,有些事情,我们防不胜防……”

  “天硕……”黎老爷晓得他的话中之意,“这……”

  “黎、黎兄,天硕今天来,还有一个不情、不情之请。”

  “天硕,什么事?有、有话你直说。”

  梅天硕有些艰难,但还是说了出来,“黎兄,警忠在哪儿?”

  “天硕?”黎老爷惊愕地望向他。

  “黎兄,我是他的爸爸,我和夫人没有教好他,让他犯了滔天罪行,这是我一辈子的憾事,更是我一辈子难以逃脱的罪孽!这一切是他的绺由自取,我不想追究任何人,夫人也从最痛苦中解脱出来了,每日去教堂祈祷。”

  “这……”

  “黎兄……”

  “他、他在一家客栈的后山上。”

  梅天硕点了点头,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竭力地在控制,但站起来的一瞬间,还是有些趔趄,“黎、黎兄,天硕先、先告退!”

  梅天硕走了足足有两个小时,黎老爷也没有动一动,直至王荻扣门走进,他才无力地直起身子。

  “老师,您身体不舒服?”

  黎老爷摇了摇头,“王贤侄,我正好有件事儿和你商量。”

  “可是说二少爷?”

  “嗯!”黎老爷点了点头,“刚才天硕来过,建议我把浓儿送到巴黎!”

  “老师,学生来也是想和您说一下二少爷的事儿。”

  “浓儿怎么了?”黎老爷一惊。

  “有人在密切注意着二少爷的行踪。”

  黎老爷无奈地长叹一声,“看那样,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有些悲凉地摇了摇头,“天硕能把丧子之痛都放下,可他……”

  “梅老爷知道了?”

  黎老爷无言地点了点头。

  “老师您看?”

  “马上安排浓儿离开sh不!还有雨儿,让他们都去巴黎。”

  “老师,大少爷他、他能肯吗?”

  “不肯也得肯!”黎老爷说着,轻轻地道:“梦谨啊梦谨,你非要置我们黎家于死地不成吗?”他有些痛楚地看了一眼王荻,“天硕是要等浓儿走了之后去看警忠啊。选两个可靠的人保护他,不可有一点闪失。”

  “是!学生先行告退!”王荻言落刚要起身,但闻桂姐道:“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黎老爷示意王荻坐下。

  “爸,你找我?”黎雨有些疲惫地走进。“王叔叔好!”

  黎老爷看了他一眼,“听说你近日没少去酗酒?”

  “爸,年轻人,谁不喝点酒?怎么说成是酗酒呢?”

  “还想强词多理?”黎老爷怒望了他一眼,“几天抓不到你人影,今天和你说点事儿,你弟弟曾经在法国呆过很长一段时间,还在那儿攻读了学业,想对他恢复记忆会有帮助,即日你做好准备,一起和他去巴黎,相互有个照应!”

  “爸,你说什么?”黎雨瞪大了眼睛,“你让我跟弟弟去巴黎?我、我不去,我还得照顾裳儿呢!”

  “裳儿有梦府全家人照顾,还轮不到你!”

  “不,爸爸,怎么轮不到我?我是要娶裳儿的,你也是答应的!如今裳儿有病在身,我怎能弃之而去?”

  “你的弟弟险些没有丧了命,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如今却没了记忆,你当哥哥的,不应该照顾照顾他吗?”

  “爸,”黎雨说着有些轻怨地道:“弟弟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梅家害的,你既往不咎我不管,可我告诉你爸爸,我和弟弟没有感情,二十年,我只知道,我还有一个娘,我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我、我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就像他不能适应这个家似的。”

  “你、你说什么?”

  “爸爸,难道这不是真的吗?他虽然丧失记忆,但他更喜欢去梅家,他和梅氏兄妹的感情比我深多了,还有,您不觉得梅府更像他的家吗?”

  “你——”黎老爷一怒起身便要打他,却被王荻拦住了,“老师。”

  “爸,雨儿先出去。”黎雨言罢,转身离去。

  “这,他……”黎老爷颤抖地指了指黎雨的背影,有些心痛地坐下。

  “老师,您不要怪大少爷,他、他说的也是实情!”

  “可是,他怎么能这么说?他应该知道梅氏父子对浓儿的爱!”

  “老师,”王荻笑着劝慰道:“大少爷对整件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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