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新月如佳人

对于唐采薇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来说，她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恐怖的事情。

而对于张龙虎这个见多识广的男人来说，他也从来未遇到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张龙虎将湿淋淋的唐采薇从水里抱了起来，然后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拨开，唐采薇刚中了烈性的春药，而且又在水里泡着，如果让她一直湿漉漉的话，可能会着凉，甚至留下什么病根。所以张龙虎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来观摩一番她美妙的身躯。

可怜的唐采薇很快就被张龙虎熟练的剥开，肌肤就犹如煮熟了的蛋白，充满了弹性，而且白嫩得让人想要在上面留下一些痕迹。

张龙虎更注重的是征服女人的灵魂，而并非是身体，所以，他还是把自己的欲望给压制在了心里。对于为了狙击一个国家的高官而潜伏在草丛里两天两夜的张龙虎来说，这一点儿忍耐实在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他觉得很难受。

就好像一杯美酒放在一个酒鬼的眼前，这个酒鬼却不能喝。

虽然他明白，如果现在要了唐采薇的话，唐采薇也不会太怪罪他，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只是张龙虎在帮她擦拭身体的时候有没有趁机揩油这种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当唐采薇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尖叫了起来。

她猛地从被窝里弹了起来，然后坐在宽大的床上。

她发现自己被剥光了，不由得生出一种痛苦的感觉来，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

张龙虎站在窗前，嘴角叼着一支烟，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你不用哭，我根本就没有对你做什么，只是帮你洗了个澡而已。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赶紧缩进被子里去，不然我可真难保要做出什么正常男人该做的事情来了。”

听到张龙虎那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声音后，唐采薇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又尖叫了一声，直接缩进了厚实的棉被里去。

唐采薇脸红得厉害，在被子里悄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都被这个家伙看光了后，不由得脸色又羞得通红了起来。

过了片刻，唐采薇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将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怯怯道：“谢谢你。”

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清高冷静的气质，完全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模样。

张龙虎喷吐着眼圈，看了一眼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的唐采薇，淡淡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也实在不忍一个美女被那样的人渣给糟蹋了。”

听到这句话后，唐采薇不由得委屈，眼眶又发红起来。

张龙虎道：“以后交友一定要慎重，千万别什么饭局都接，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唐采薇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这里是哪儿？”

张龙虎道：“钻石酒店。”

唐采薇眨了眨好看的眼睛，道：“几点了？”

张龙虎抬起那块昂贵的百达翡丽手表看了一眼，道：“已经晚上十点了，你睡了三个多小时。”

唐采薇看了一眼扔在地板上那湿漉漉的衣服，女孩家贴身的衣物正耷拉在地板上，她的脸色顿时通红，装作平静道：“你能不能……给我找一套衣服来？”

张龙虎挑了挑眉头，道：“当然！”

他打了个电话，让服务员弄一套衣物上来。

张龙虎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着窗外的月，不自觉流露出了隐藏着的沧桑与忧郁。这一刻，他仿佛是失去了公主的王子，正望月怀佳人，有着一种让人迷醉的气质。

唐采薇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短暂痴迷了一会儿。

张龙虎轻声吟道：“孤山不孤人已孤，断桥不断肠已断。苏堤三载成云烟，何年何月再团圆？”

通读古典诗集的唐采薇印象里并未有这么一首诗，不由出声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诗么？”

张龙虎没有侧眼去看她，只是带着些伤感与怅惘，道：“是。”

“是做给谁的？”

“当然是给你的。”张龙虎瞬间收敛了那种忧郁与沧桑，带着玩世不恭的口气说道。

唐采薇微微一笑，淡淡道：“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说是做给我的，这不是骗人么？”

张龙虎笑道：“就是因为今天看到了你，所以我才灵感忽来，这才吟出了这么一首。”

唐采薇的脸色微红，看着月光下的那个孤独的男人，她感觉他表面的玩世不恭只是为了掩饰他骨子里那种彻骨的冷漠与孤独。她的心不由得泛起层层涟漪，虽然才与这个男人认识了一天，但是这个男人却两番出手相救，而且没有乘人之危，这让这个男人在她的心中获得了极大的好感。

女人是最感性的动物，这一点一点儿也没有错。

唐采薇忍不住问道：“那这首诗你命题了没呢？”

张龙虎摇了摇头。

“那就叫《新月如佳人》吧！”唐采薇眨着眼说道。

“好！”张龙虎愣了一下，立刻点头。

张龙虎看着月亮，说道：“你也很喜欢月亮么？”

唐采薇点点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月，“是，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躺在坐在躺椅里的爷爷的怀里，然后听着他给我讲故事，看月亮。”

张龙虎带着些许迷茫道：“那你参悟明白了月亮么？”

唐采薇被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问得有些愣住了，不明白张龙虎是什么意思。

“都说‘女人善变’。其实，月亮又何尝不‘善变’？无论是望月怀远，还是掬月在手，最终命运馈赠给你的，都只会是一个轻如鸿毛的梦。”张龙虎感叹道，月亮见证了他太多的荣誉与失败。

每当孤独时，他总会抱着膝盖看天，看那月亮。孤独的人总与月为伴。

唐采薇若有所思，看着张龙虎那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身体线条，他脸部的轮廓已被柔和的月光模糊了，她看到的是一种让少女痴迷的独属于男人的沧桑。

“古往今来，唯一参悟透了月亮的人，也许，就是南唐后主李煜了。在某种意义上，命运的落差越大越陡，情绪的波动也就越剧烈，灵魂的栖居也就分外的挣扎不安。可以想象，这个无辜的亡国之君，这个脆弱的可怜男人，这个病态的完美主义者，对月亮的阴晴圆缺肯定是了如指掌，反过来，月亮，也见证了他所有的光荣与耻辱，甚至，他见到的并不是月亮的本身，而是月亮的语法与修辞，是浸泡在眼泪与血水之中的冰冷意象。千年之后，遗留给我们猜谜，费力地阅释与引证。就这样，月亮被我们误读了，被引爆成为一个巨大的语言黑洞。”

张龙虎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情绪影响了他的声线还是这月光装饰了他的声音。

唐采薇听得自己的眼睛都不由得湿润了，她忽然想要了解这个孤独的男人。

“我发现，月光笼罩之下的一切对象，都是那么的美，美得那么单纯，那么暧昧，而月下看美人，是那么的让你消魂心碎；月下赏山水，散怀畅神。所以，热爱山水画的我，最钟爱龚贤、黄宾虹、董其昌、李可染的作品，他们的纸上山水，很多都是浸泡在月亮那无边的光华里，影影绰绰的水墨之间，流泻出些许晶莹的虚空，似乎能把人心洗涤得玲珑剔透，裸露出一个本真的自我。”

张龙虎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他已经完全隐没在了月华之下，仿佛已与月融为一体，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他的就只是这天上的一轮皓月。

这是一种怎样深深深深深入骨的孤独？

唐采薇默默的想，胸口忽然有些疼痛起来。

“我喜欢罗大佑的《鹿港小镇》，歌中唱道：‘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城市似乎已并不适合再安置一颗孤独黑暗的灵魂，因为在强悍霸道的光线监视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没有隐私的空间，实在没有安全感，也不会有自尊。灵魂经不起彻底的曝光，甚至，它还需要一定程度的黑暗来进行遮蔽，在黑暗中慢慢成长。而月色，就是最暧昧的光线，能提供最为自然的庇护与慰藉。”

这个孤独的男人喃喃着，仿佛在对着月亮阐述着自己多年的孤独。

多少个血腥寂静的夜，便是这月亮陪伴着他？他已经不知道了，记不清了。他对月亮产生了感情，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所以他也将更加孤独……

唐采薇几乎已经沉醉在了他对月亮的完美阐释里，仿佛能够看到这个孤独的男人的过去——这个男人独坐在月光下，抱着膝盖，看着天上的月亮，嘴里喃喃着别人不知道的话语。

张龙虎忽然起身，走到唐采薇的身前，扯着沙哑的声线，“你愿意和我一起看月亮么？”

还沉浸在刚才张龙虎的那一番话里的唐采薇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的心猛然一跳，刚刚想红着俏脸儿回答时，张龙虎却已自嘲似的一笑，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什么也没有留下，房间里空寂得就只有一地如同霜雪的月光。

唐采薇终于忍不住将头埋进了枕头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大哭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