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拜师 上
听了呼延邪解说,舒望晴这才知道,原来安夏得了公主这个封号,也这是去年春天是北夷与大顺朝达成的协议之一。”
安夏公主,在满十六岁的那年,也就是明年初,将要南下和亲。
“当然了,北夷使臣也曾经向大顺皇帝提过,安夏天真烂漫,无拘无束,未必适合宫廷生活。当时大顺皇帝答应的是,安夏南下后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愿意入宫。而她若是不愿意,大顺朝愿在萧姓宗室之中,为她择一门好亲。”
舒望晴听呼延邪提起萧怀瑾,只觉得此人既遥远又陌生,她的心只是微微缩了缩,便又恢复了漠然。
“如此安排,难道北夷王殿下不愿意?”
这样的协议,对北夷,也算是尊重了。
岂知呼延邪却说:“不是,孤担心的,是安夏的心思。”
原来,这安夏公主,实实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上回北夷使臣前往大顺京师谈判,安夏公主竟然女扮男装,随着使臣偷偷南下,也竟尔叫她暗中瞧见了大顺皇帝萧怀瑾一眼。
只一眼,自此安夏公主一腔少女情怀,便再也无法从萧怀瑾身上挪开了。
舒望晴低下头,沉默半晌。
“那……殿下希望我能做什么?”
她心里觉得很是讽刺。
萧怀瑾啊萧怀瑾,果然还是令人无法抗拒的男子啊!
连这样小小年纪的安夏,只见过一面,竟然也能对他一见钟情。
“安夏求你,恐怕是想要请你教她剑器舞。她听说过大顺皇帝雅好剑器舞,所以一门心思在这上头钻研。见到你那一剑惊世骇俗,她应该是诚心诚意起了拜师的心思。”
舒望晴默然咬着下唇。
萧怀瑾自然雅好剑器舞——因为无论是她,还是以前的左寒云,都精于此道,朝中无出其右。
“孤却想请你,教一教公主中原的风俗与人情世故,也教一教她,什么样的男子,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呼延邪极其疼爱安夏这个妹妹,也晓得她一旦南下和亲,便鞭长莫及,再也照顾不到。
这个,舒望晴低下头,若说剑器舞,她看在呼延邪的面子上,自然可以倾囊以授,可若说到识人之明……
她活了这十几世都没能看清什么样的男子值得托付终身,又有什么资格来指点清纯如一张白纸的安夏公主?
呼延邪却不知舒望晴在想些什么,此时往后退了半步,郑重一躬到底,认真地说:“孤极少求人,只是为了安夏的终身,这一不情之请,还求姑娘能够应允!”
见到呼延邪如此,舒望晴赶紧偏开身,让过了呼延邪这一躬,开口道:“北夷王殿下千里迢迢将我带至此地,多加照应庇护,殿下要我指点安夏,也是应有之义,殿下何必如此……”
呼延邪却不起身,很是实诚地答道:“舒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将你从京中带到北境,守护至你醒来,是孤当年对萧怀信许下的承诺。是孤答应信王的,舒姑娘你无须道谢……”
舒望晴听着,低垂下了眼帘。
又是萧怀信——
她从来不曾意识到,萧怀信在她的生命里无所不在,甚至他死后两年,自己依旧受他的遗泽庇护。
可是他却死了。
萧怀信做下种种安排,让她能在这个世上安安稳稳地活下来,却丝毫也不曾顾惜自己的命。
——这到底是谁傻?
舒望晴忍不住抬起脸,望着草原上明净的夜空,努力地吸一口气,强忍住双眼涌出的热意。
她再低头的时候,已经向呼延邪点点头,道:“定不辜负殿下所托……”
呼延邪听说,喜得一脸的络腮胡子连连翘起,转身对另一座毡房里大声道:“安夏,舒姑娘答应好好教你了!”
舒望晴还未及反应,安夏已经低着头就从毡房里冲了出来,上前就抱住舒望晴的腰,将额头贴在她胸前,大声叫道:“师父——”
声音里欣喜至极,连舒望晴听了,也忍不住感动。
一时毡房里头牧民们纷纷出来,众人听了霍木奇传译的喜事,纷纷围着篝火堆唱跳起来。北夷人能歌善舞,素来以这种方式庆祝一切。
安夏公主显然也是此中高手,只见她如鹤立鸡群,带着众牧民在火堆前翩翩起舞,舞姿绰约。
紧接着,安夏一把便将呼延邪拉进了队伍。呼延邪粗豪一笑,自然不愿拂了宝贝小妹的意思,也踏着鼓点节奏,随之舞蹈起来。呼延邪看似粗豪得很,其实却粗中有细,舞步精熟,舞蹈之际,却别有一股子粗犷雄健的气势。
舒望晴在一边看着,微微一笑,正打算离开,回到的自己毡房中去。却没曾想,安夏突然从后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也将她带进队伍,正巧在呼延邪与安夏之间。
“师父!大哥!”
安夏的声音在后面鼓励着。
呼延邪与舒望晴两人面面相觑,呼延邪想起白日里安夏叫“嫂子”的事情,老脸一红,脚下的步点登时错了几步。
舒望晴却只是淡淡一笑,缓步走出欢庆的人群,将呼延邪等人都抛在脑后。独自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望着草原夜空上横亘着的灿烂星河。
“师父!”
阴魂不散的安夏却尾随上来,热情地张开双臂,从后头往舒望晴身上一扑,“怎么,您不喜欢我老哥?”
舒望晴不答,她实在不知该怎么答这娇憨的小公主才好。
“也是,大哥只是一介粗人,与那大顺皇帝陛下相比,一个天一个地,给人提鞋也不配。”
安夏随口就贬了呼延邪两句。
“大顺皇帝陛下呀……”
听安夏提起萧怀瑾,舒望晴心底波澜微起,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哎呀,师父,你身上怎么这样凉?”
安夏这回拉住了舒望晴的手掌,顿时惊呼出声。
舒望晴也已经注意到,自从她这次醒来,她的躯体四肢,便好像比常人更冰冷,颇像是经过烈火烧灼而成就的精致瓷器,冷却下来之后,却如冰似玉,失去了常人身体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