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威逼

  穆侯府内,众人在花厅里各自饮下一碗盟誓的血酒,便各自出发,准备依计行事。

  米伯达带领众人,将各个部署联络的暗号都一一对上,确认无疑,又谆谆嘱咐,务令各部精诚配合,及时接应彼此,不得有误。

  统领御林军的林建本当即带着几名属下作别穆侯府。

  他所辖之部都在城外,为了配合明天宫中城中之事,他必须连夜出城,赶到离京师二十里开外的御林军扎营处去。

  这时已是深夜,京中元宵节的热闹已过,街道上空无一人,十分安静。林建本一行人骑马奔驰,马蹄声在街道中便显得极其响亮。

  夜间晴朗无雪,可是风却很大,扬起街道两旁人家屋顶上的积雪,就如一块一块冰疙瘩似的,只往人脸上脖子里灌。

  “这要命的鬼天气——咱们竟然今晚还得连夜出城。”一名属下忍不住抱怨。

  “是呀,咱们费劲奔波,他们在城里安逸,结果好处得的还比咱们多,哼,传国侯——凭什么?就是因为他姓侯吗?”

  另一名属下显是对侯承志等人的“好运气”更加不满。

  林建本肃然道:“噤声!”

  “这些话不可在外随便乱说。”林建本低声训斥,他旁边几名属下纷纷都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的想法是否有所更改,这又另当别论。

  “快走吧!明天是大日子,好些事必须连夜部署!”林建本一挥手,他身后几人赶紧催马更上。

  到了城门处,林建本出示了兵符与腰牌,城门守卫核对无误,当即放行。

  一行人顶着寒风,出城往北面御林军的营地过去。

  寒风凛冽,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连林建本在内,几名御林军的将官都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将头埋得低低的,沿着夜间幽深昏暗的道路向前疾驰。

  因为如此,他们便没有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这一小队马队的末尾多了两骑,也穿着一样的服饰,裹着一样的大氅。

  马上的骑士将帽檐压得低低的,若即若离地跟随在马队的最后。

  望见远处御林军大营的灯火越来越近,马上骑士的唇边不禁勾起一缕邪气的笑容。

  穆侯将手下的兵将全部分派出去之后,当即起身,对米伯达说:“随本侯来——”

  米伯达劝道:“侯爷,明天这样大的事,需要您居中策应指挥。以属下愚见,侯爷不如留在府中,休息一阵,养精蓄锐……反正,离天亮也不远了。”

  穆宏才却不为所动,说:“就是因为离天亮快要不远了,所以本侯才急着要去见两家人——”

  “走,带上本侯的拜帖,去何家!”

  米伯达一下子明白了,连连拍马道:“侯爷高见!”赶紧跟上。

  何家,即是皇后娘家,簪缨大族,在文官之中极有声望。

  前些日子里穆五与何家一名最杰出的子弟将亲事定下,两家结为姻亲。这时候穆侯深夜突然来访,要见何家家主,何家因为这层关系,多少要给穆侯一些面子。

  所以穆侯带着米伯达,不费吹灰之力,便见到了何家家主。

  “深夜来访,穆侯有何要事?”何家家主何明赫原本已经睡下,听到消息不得不重新梳洗冠带了来见这位“亲家”。

  穆侯说明来意之后,何明赫的脸色倏地变了,道:“穆侯这是要陷我何家于不忠不义?”

  “穆侯这是酒饮多了说的胡话吧!”何明赫无视穆侯黑沉沉的面孔,转身就要离开,一面说着,“也罢,我念在两家姻亲的份儿上,且当穆侯这是发梦。望侯爷立即忘掉这荒唐的念头,否则明天开衙……”

  他还未说完,穆侯竟已大踏步上来,右手如铁腕,紧紧扣住了何明赫的手腕,将他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这是——”

  何明赫又惊又怒,心底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穆侯冷笑道:“本侯过来,可不是在与你商量,不是来听你意见来的。”

  他笑着转头,对何家家仆说,“拿你家家主的名帖,去将卢氏家主请来——现在!”

  穆侯脸上虽然挂着笑,可看上去就如凶神恶煞一般可怖。何家家仆见到,几乎膝头一软就要跪下去;又见自家主人尚且在这凶人控制之中,焉敢不应,一转身,就要按穆侯的吩咐去请卢家人过来。

  岂知这时候外头竟然报,说是卢家家主卢正平过来了。

  这卢正平不仅是卢家的家主,更在朝中御史台任着御史之职。只见他匆匆拿着一份奏本,来到何家厅中,一面走,还一面看着奏本。

  “老何——有件事要给你打个招呼,当年左家的旧案……”

  他猛一抬头,竟然见到了穆侯,也吃了一惊,道:“穆侯,你这是做什么?”

  卢正平话音刚落,身后已有两名的穆氏亲兵上前,其中一人突然扭住卢正平的右臂轻轻一卸,卢正平已经手臂脱臼,大声呼痛起来。

  他手中的奏本落在地上,被米伯达捡起,送到穆侯跟前。

  穆侯看完,脸色早已转铁青,恨恨地道:“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这时候提出查左家的旧案——”

  那奏本上,正是罗列了当年左家上下在北境殉国之事的种种疑点,要求重新彻查那桩旧事的。

  米伯达见穆侯动了真怒,赶紧提醒道:“侯爷,此事无伤大雅,正事要紧!”

  穆侯这才醒悟过来,虽然觉得此事过于“凑巧”,可是眼下何家与卢家的家主都在眼前,机不可失,当即狞笑着道:“两位,说不得,过了这一夜,有比这更大的事情。”

  他说着,手上使劲,索性将何明赫的右臂关节也扯脱臼了,然后扔了两份文书到何卢两人面前。

  卢正平痛得满头是汗,可是看了这文书仍旧大声道:“你疯了,这……好好的,立什么新君?”

  穆侯继续笑得狰狞,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若是不在了,自然要另立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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