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窗户纸

  瑶光殿中,暖意渐渐蒸腾。

  萧怀瑾渐渐情动,一时将诸事都抛在脑后,只专注而细致地吻她。

  两人唇齿交缠,缠绵良久。

  萧怀瑾渐渐觉得身上燥热起来,也不知是酒意,还是他自身的热情。

  一时舒望晴便觉得萧怀瑾一双手滚热作烧,已经渐渐欺到自己衣内来。两人肌肤相触,忍不住都呼吸加快。萧怀瑾更是在舒望晴耳边哑哑地唤了一声:“晴儿!”

  原该忘情相拥的这一刻,舒望晴却终于还是未能彻底“忘情”,她纤腰轻扭,从萧怀瑾怀中挣了出来,按住了萧怀瑾的手,低低地道:“皇上——”

  萧怀瑾原本早已动情,此时见到怀中的女子粉面含羞,却轻轻挣着身体躲开了。

  “皇上,今日,今日是……”

  他原本心思敏捷,善于窥测人心,只在这一刹那间,已经明白了舒望晴的意思。

  今天原是忌日——

  是左寒云的忌日,也是好多人的忌日——

  他与她在这瑶光殿内缠绵,她终于还是怕犯了他的忌讳。

  萧怀瑾却不懂了,只轻轻托着女人的下巴,缓缓地转过来,想透过她那一对眼眸,直看到她深心里去。

  舒望晴始终都有些躲闪回避。

  他心中所想的是,她若是左寒云,上天赐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那什么“忌日”,她便不该介怀,今日却是该小庆贺,他俩的久别,终究还是等来了重逢。

  而如今她的回避,她的退却与游移……难道是要说,她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她”,当真只是一个极度逼真的安慰,又或是以前种种,他努力分辨出的那些蛛丝马迹,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

  而舒望晴却并不知这位皇上早已认定她就是左寒云,她心内亦有些隐忧,就算是这一世萧怀瑾义无反顾地再度爱上自己,始终是爱上了另一个人,这难道意味着,皇上当真可以为了新人,将左寒云那个旧人彻底抛却脑后么?

  两个人原本是一条心,此刻默默相对,却平白地生出两个意思来。

  而这两个意思之间,就只隔着一层窗户纸。

  一时瑶光殿里的气氛陡然间仿佛凝固。

  半晌,萧怀瑾才哑着嗓子开口,“晴儿,你说的原没有错!”

  他努力地开了开口,却只是喉头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望着对面那张已经为他所熟悉的面庞,这一刻,却不是他想要看见的面孔。

  眼神里突然闪过一种痛。

  痛他自己没有勇气——

  他依旧怕,怕戳破真相的话一说出口,眼前的一切,这哪怕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切,就此像是泡沫一般破了,而梦也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了。

  舒望晴一时被萧怀瑾的眼神戳得心痛,她突然后悔自己没心没肺地揭了萧怀瑾的旧伤疤!

  她该是为爱人疗伤的才是,如何便成了揭伤疤的?

  在这一刻,她突然纵身而前,主动抱住萧怀瑾的腰,将面颊贴在他的心口,柔声道:“阿瑾——”

  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你身边总还有一个我,一个经历生生死死,也挣扎着始终要回到你身边的我。

  萧怀瑾愣了片刻,终于用力地拥回她,回应她的热情,柔声唤道:“晴儿、晴儿——”

  他的唇轻轻地贴在她的额上,像是贴着他最心爱的珍宝。

  无论如何,他的寒云终究已经不在,而他身边,能够盛放他那一腔真情的,就只有她了啊!

  是夜,由舒望晴相陪,萧怀瑾亲去瑶光殿偏殿祭奠左贵妃,并一道祭奠了昔年在对阵北夷时陷入包围,力战殉国的左家军上下。

  消息传到了穆侯府上,一向与穆侯走得近的几名亲信便开言冷嘲热讽。

  “这叫什么事儿!”

  “皇上怕是被那位舒家出来的芳仪迷得神魂颠倒了。你我都知道得清楚,左家当初为什么会被全歼,难道不就是贪功冒进的缘故么?左家老爷子自己找死也就算了,偏偏拉着他属下那么多人一起死!”

  开口说话的是御林军副提督沙翰墨,此人跟了穆侯已有三四年,在北境军中的时候就已经被穆侯提拔做亲信。

  穆侯穆宏才却并不那么在意。

  他取了席面上的酒杯,浓烈的烧刀子,被穆侯毫不在意地往喉间一倒:“这倒是事实,可也不必说得这样难听。”

  “毕竟左家那些人都是死在北夷人手里的,也算是为国捐躯。左家的后人亲眷要祭奠,就祭奠吧!”

  穆侯对这些并不在意,但却另有在意的事儿。

  他放下酒杯,皱起眉头,说:“只是这么一来,恐怕皇上心意坚定,再无转移,是一定不肯将贤妃娘娘晋位为贵妃的了。”

  席间之人,听见这话,都是默然不语。只有穆侯的一名心腹谋士,名叫米伯达的,听见这话却暗暗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再有人提起晋贤妃份位之事的时候,惹来萧怀瑾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临去之前,帝王掷地有声。

  “好,好,真是各有各的理由,穆贤妃出身清贵、诞育皇子、德行无亏……还有什么?”

  “就这些,便能让她对得起‘贵妃’二字吗?’

  “穆贤妃若是当真想要那‘副后’之位,朕便送给她个封号,叫做‘副后’!”

  “然此生此世,朕再不会封她人做贵妃!尔等谨记!”

  萧怀瑾这番答话,乃是活脱脱打了为贤妃请封的那些人的脸,也间接打了穆家的脸,和宫里那位贤妃娘娘的脸。

  穆贤妃听说此事的时候,坐在昭纯宫中的妆镜台跟前,面上木然,一点表情也没有。

  白灵很是惶惑,凑上来看穆贤妃的脸色,却见贤妃低下头去,淡淡地道:“本宫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

  好些事,已经做了,便不可逆转,而她,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纵的、渴望着被爱的穆清欢。

  而穆侯府上,人人都忿忿不平,“这真是欺人太甚,皇上也太不将穆侯大人放在眼里了。”

  “是呀,‘副后’?贤妃娘娘哪点儿比不上正宫皇后了,皇上这话说出来,也忒伤人。”

  这时,只有谋士米伯达整束衣衫,上前朝穆侯一拜,道:“恭喜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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