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拒婚

  一时吕妃携着晴芳仪的手,两人一起又重新出现在兰台殿的大殿中。

  卞宝仪立即便迎了上来,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舒小主,您的头疼可好些了?”

  舒望晴微笑着点点头,她这会儿才记起早先自己编的那借口。卞宝仪却一直记着,并且以关切的目光望着她。

  吕妃吕婉宁实在没忍住,送了舒望晴一个白眼——原来照镜子可以治头疼,这也是没谁了。

  片刻静默之后,卞宝仪努力地岔开话题。

  “这宫中的名本菊花,看上去都是稀世珍品。倒教臣女大开眼界。”

  舒望晴停下脚步,瞥了卞宝仪一眼。

  耳畔却听着吕妃马上接茬,“是呀!宫中好些贵人都喜爱秋菊……怎么,卞小姐,你难道也爱菊花?”

  卞宝仪一下子微红了脸,憋了片刻,终于还是低声答道:“臣女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只是眼见着好看罢了。”

  舒望晴打量一番卞宝仪,倒也觉得对方不错。

  她记得祁云秋提过,卞宝仪是家中次女,上有长姊教导,下则有弟妹要教导。卞宝仪这性子,倒是大方而温柔,能够圆滑周全,却始终保有了一份真诚,并不叫人觉出特别虚伪做作。若是配信王那时而尖酸、时而霸道的古怪性子,倒也适合。

  然而她此刻却没想到,她已经忘了祁云秋的嘱托,其实正站在信王的立场上,帮信王考虑能共度一生的人选呢。

  正想着,只听兰台殿院墙外面一阵喧闹。

  吕妃扭头示意,已经有宫女急急地奔出去查问。

  却听一名男子的声音在宫墙外头拦阻道,“殿下……殿下,兰台殿中现今都是女眷,您不方便进去啊!”

  信王那清朗而慵懒的嗓音便立时响了起来,“笑话,这是本王自己的居所……有什么不方便的?”

  听见这个声音,吕妃已经脸色一变,终于开始觉得这莫名其妙落到自己头上的差事……好像不是什么好差事。

  大顺一朝,男女大防并不算太严格。未婚男女也不是决计不能见面。

  只不过,这是太后特意安排的、相看多人的场合,按礼数习俗,信王是决计不应出现的。

  早先那名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王爷……如今兰台殿中如今都是太后邀来的各家闺秀,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儿上,好歹别唐突了各位未出阁的闺秀才是啊——”

  “老应——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太后能相看各家闺秀,便也应让各家闺秀观赏观赏本王才是……也免得以后后悔!”

  听到这里,愣在兰台殿院中的各家闺秀大多便飞红了脸,心底却浮起期待——毕竟人都传言这信王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又是弓马娴熟,一身好武艺,宫中为信王选妃,却也是不少人盼也盼不来的姻缘。

  舒望晴一听那声“老应”的称呼,便知那人该是信王府的总管应仲平。听起来,这位应总管似是为这位王爷操碎了心。

  只不过眼前着烂摊子不该她来收拾,她前面还有一人顶着呢——

  “吕娘娘,您看这……信王殿下,好似又喝上了!”舒望晴偏过头,似笑非笑地提点身边的吕婉宁。

  “这……”

  吕婉宁一凛,马上反应过来,大声道:“信王殿下恐怕是饮了些酒……有了些醉意……”

  反正这信王也不是没在人前醉过。

  “……请各位小姐且到殿中回避片刻可好?”

  回应的声音稀稀疏疏,不少人目光灼灼,望着兰台殿的宫门。

  吕婉宁还未开口,只听兰台殿院门那里“砰”的一声大响,院门自外而内被人踹开,萧怀信穿着一身甲胄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依旧是那一身银白色的甲胄,只是甲胄上的血迹早已被洗去——来人拥有如玉般完美雕刻的面孔,斜飞的英挺剑眉,黑亮而深邃的一对凤目。在一身银甲的衬托之下,来人在那冷傲孤清的气质之间,却又透着飞扬的盛气。

  刹那间兰台殿里鸦雀无声。

  连舒望晴曾经多次见过信王,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兰台殿中,应该没有哪人对这位今上御弟能有抵抗力。

  她身边的卞宝仪便是如此。

  小姑娘连眨一眨眼睛都舍不得,眼中泛着迷醉的光彩。

  连吕妃吕婉宁都被震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话道:“这个……各位小姐,人也见过了……这是皇上最器重的王弟,嫡亲的手足。殿下是绝不会令人失望的……咳咳!”

  吕婉宁连咳几声,希望有人能自觉主动地跟随她去兰台殿中“回避”。

  可惜,兰台殿院中的“大家”闺秀们却个个都目不转睛,根本挪不动脚步。

  而信王听见吕妃的话,唇角勾起一勒讥刺的笑容,自嘲地道:“不会令人失望?嗯?”

  像他这等狂妄而暴虐的男子,只怕立马令不少人失望吧!

  他自西向东,凌厉的眼神扫过兰台殿中的每个人。

  他的双眼在说着话,在告诫着,在威吓着……同时他的右手已经缓缓将腰间的一柄长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哐”的一声,剑鞘被他随手扔在一旁。

  见到这明晃晃的武器,不少世家闺秀才从一派陶醉中惊醒过来,带着错愕,惊异万端地望着眼前这位英俊而尊贵的信王。

  “本王曾经发过愿,将来本王的妻室,总要配得上本王才好!”

  “所以,要是哪位小姐自忖配得上本王的,便请放马过来吧!”

  信王说完,唇角再度染上一抹笑,却是笑得极度傲岸、极度疯狂。似乎他等了很久,就是为了要等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亲手打破这别人硬加在他身上的桎梏与枷锁。

  “本王可不是在开玩笑……”

  剑尖缓缓地划过,剑气喷薄而出,面前精心培植的花木纷纷被拦腰一斩而断。

  “若想进本王的王府,就先问问本王的剑答不答应。”

  他的眼神清醒,没有半点醉意,他分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这是世间最直截了当的拒婚——

  因为你们都,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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