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障眼法

  景福宫里,铃兰在向皇后何德音禀报宫里的情形。

  她一提到流霜阁韶容华借体弱请用了沁泉宫,皇后立即轻声骂道:“该死!”

  “这韶雁菡,那天除夕大宴出来的时候,本宫就觉得不对。整个人打扮得与昔年左贵妃一模一样,就是存了邀宠的心思。她这是算准了沁泉宫沐浴之后,皇上今天晚上会歇在她的流霜阁呢!”

  “也不想想,就她那一副病歪歪、柔柔弱弱的样子,想要模仿左寒云?做梦呢,这叫画虎不成反类犬!”皇后气呼呼地说,“可皇上偏偏吃这一套,真真叫人心里不甘!”

  可是铃兰听了,却眼中略显异色,低声对皇后说:

  “好教娘娘得知,皇上今儿个没有歇在流霜阁。”

  “哦?”

  “回禀娘娘,是的。hnhb有救灾的六百里加急入宫,皇上去了崇德殿处理政务呢!今儿个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

  皇后听了,先是吃惊,渐渐地脸上透出笑意,接着哈哈笑了出来,自坐在镜前笑了半晌,说:“韶雁菡这一次,恐怕要被气死了吧!”

  “她心气儿那么高,又在那么多人面前妆扮成左寒云的样子,结果却不能得偿所愿……哼哼!”皇后得意地想着,评了两个字,“活该!”

  铃兰连忙附和着笑了两声,而后又低低地附在皇后耳边,说了一番话。

  皇后何德音渐渐地失了笑容,神情变得肃然,点点头道:“是,这个晴嫔,的确,不能小觑。”

  “此前韶雁菡刻意模仿左寒云,本宫只是一笑置之,因为韶雁菡再怎么努力,最多不过形似而已。可是那晴嫔,虽然外貌上与左氏并不相像,但是为人行事,与昔年左贵妃,却有那么一点隐隐约约的神似……”

  何德音想了想,吩咐铃兰,“过几天便是正月十五,你瞅个空回一趟何府,给递个话,就说本宫说的,打听一下青州淮庆道舒氏,事无巨细,任何打听到的,都记下来。”

  她若有所思地说:“有备无患,才好那!”

  “不过,”何德音又想了想,说,“眼下正是大节下,韶容华的事儿,明儿个传出去,叫阖宫都乐一乐。”

  第二天,阖宫便都知道了流霜阁韶容华的笑话。

  韶雁菡自躲在流霜阁闭门不出,背地里不知道怒砸了多少瓷器花瓶摆件,这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而舒望晴则对流霜阁的事情完全无心。谷雨和小满打听到了与谈贵人有些来往的宫嫔名姓,回来告知了舒望晴。

  舒望晴听了,见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寻常低品级宫嫔,便低头沉思。

  “回禀晴小主,”谷雨开口禀报,“今儿个我们从永宁宫那边回来的时候,曾经见到谈贵人与吕昭仪两人一道,坐在御苑的秋澜亭那里喝茶。”

  舒望晴知道秋澜亭那个地方,那座御亭的地基很高,四面通透,视野很好,一览无遗,是个相聚议事又不怕人偷听的好地方。

  宫中妃嫔去秋澜亭坐坐,原也不出奇,只是……这大正月里,去秋澜亭坐着吹冷风,就透着有些好笑了。

  果然,只听谷雨往下说:“吕昭仪娘娘一面说话,一面东张西望地,好似怕什么人靠近,将她们的说话听了去似的。”

  舒望晴抬起头,看着谷雨颇为稚嫩的面孔,柔声问:“那吕昭仪和谈贵人有没有见到你们俩?”

  谷雨和小满都摇摇头,说:“咱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祁贵嫔也路过,停下来与那两位打招呼,咱们便趁便溜过去了。”

  舒望晴点点头,继而又低下头沉思起来:

  吕昭仪是穆夫人的人,上次将贺长亭诱骗去昭纯宫的人就是她。

  谈贵人约了与吕昭仪密谈,这两人应该是一党。谈贵人赠了那枚含有药物的香囊给贺长亭,很可能也是出于穆夫人的授意。

  只是现在穆夫人失势禁足,穆氏的余党不知该怎么收场,所以谈贵人才会与吕昭仪私下里见面商量。

  舒望晴想到这里,当即赏了谷雨和小满,夸她们两个差事办得好,并且吩咐两人去与谈贵人刻意结交的那些宫嫔那里去打听打听,谈贵人是否也赠了些包着香料的荷包给她们。

  谷雨和小满都没有想到,第一次领这样的差事,就得了舒望晴的赏。

  两名小宫女都是贫苦人家出身,才会到宫中来做杂役。见了小小的两枚银锞子放在手心里,连个小丫头都是喜不自胜。

  谷雨和小满两人当即叩谢了自家小主,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舒望晴在里间便已经听见翠柏在帘外好奇地打听:“哎呀,你们俩,是做了什么差事,得了小主这样的赏赐啊?”

  谷雨早就得了舒望晴的吩咐,嘴紧得很,三言两语就应付过去了。

  舒望晴在里间听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联想到翠柏刚刚进这弄玉小筑时候的名字,暗地里心想:宋韵桃,你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不过舒望晴在解决贺长亭的事情之前,还不打算对德妃有所动作,所以翠柏就这样留在了弄玉小筑,浑不知自己的背景来历早就被人捉摸的一清二楚了。

  过了一两天,谷雨和小满已经打听得有了些眉目。

  谷雨天生擅长交际,人缘也不错。这一次,在宫中服役的小宫女里头,谷雨又认识了不少新朋友,甚至还从宜雨轩一位美人那里,借口参考一下荷包上的绣花样子,将谈贵人所赠的一枚荷包借了出来。

  舒望晴立即命钟茂德过去妙棋那里,请妙棋再将香料细细辨识一番。

  妙棋那边给来的回复却是,这枚荷包里,就只有香料,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哼,看不出来,这谈贵人,也是个心机深沉,又心思缜密的。”

  舒望晴冷笑着叹了一句。

  旁边侍奉着的只有暖蕊,不明所以,只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家小主。

  “送给旁人的,都是障眼法。只有送给长亭的,是真正害人的东西。”

  针对贺长亭的这个阴谋,其实早在两个月前,穆妃还未失势的时候就已经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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