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4章 停战协议
帝琉笙负不起那个责任。
虽然她刚刚已经答应了玄文，会恢复在天宫的位分，但是她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权利，签订如此慎重的协议，是一件需要承担风险的事情。
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天悲也没有给出足够的理由来说服她的话，帝琉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签下这个协议的。
“理由……么。”
在听到帝琉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天悲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虽然他知道，帝琉笙身为神族，答应自己的求和申请，的确是会有不少的顾虑，这个态度他是可以的理解的。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情绪。
天悲看着眼前眉眼秀美，用凝重和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金纱女子。
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决定撤销杀帝琉笙的计划，并且从茫茫尸海中找到她的那一刻。
帝琉笙，是他自己决定要救的，是他自己一手将她……留存到了现在这个时刻。
所以无论今后的结果是什么，天悲自己种下的因，就得承受这后面结出的果。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也不会用这件事情才要挟帝琉笙，也不会要求帝琉笙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甚至帝琉笙本人，根本就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情。
天悲不觉得委屈。
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大概这条和平协议签订之后，他此生……都没有机会再一次目睹到她在战场上时的英姿了吧。
这段感觉是不能拿上明面的，而且如今她的身边也已经有了陪伴她的如意郎君，所以现在，也是时候到了他离开的时候了。
天悲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倏然在帝琉笙疑惑的目光中抬起头来，笑着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在听说自己是幽冥眼的传承者，第一感觉是高兴吗？”
闻言，帝琉笙显然有些懵了。
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天悲会问她这么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问题。
但是出于礼貌，帝琉笙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天悲的这个问题：
“说实话，并不高兴。”
“那是什么感受？”
“可能……更多是一种惶恐吧。”
人在突然间得知，自己一下子有了某种特别厉害、或者特别巨大的权势，第一个感受其实不是喜悦，而是惶恐。
如果人能够接受这个意外，那惶恐就变成了喜悦。
可是如果一直不能接受，那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也只能算是个很烫手的山芋，拿在手上不敢吃，丢了又觉得可惜。
“没错，我们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其实并不开心，因为那不是我们所渴求的，可是出于责任，又不得不守候。”
天悲倏然对着帝琉笙弯唇一笑，那双妖冶的俊眸中，竟然难得的染上了一抹温柔之意：
“就好比当初，我父君传给我尊主之位的时候，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东西，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追求这些东西。可是……我没有办法，父君死了，他把祖辈们的遗志、把他们那种强烈的愿望，想要带族人走出慈悲城，去往阳光之地的愿望，全部砸在了我的头上。”
“所以我没有办法，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位置，可是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即使是要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也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可是帝琉笙，你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是什么吗？”
帝琉笙有些愣怔的摇了摇头。
“不知。”
天悲说到这里的时候，苦笑了一下：
“我觉得族人们只要过的安稳，就已经足够了。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掠夺，凡是我的父辈祖辈们喜欢的东西，我全都不喜欢。可一切并不是我能够选择的，所以才有了这么多次错误的战争。”
“帝琉笙，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想与你止战，是发自真心。
祖辈和父辈们的遗志，恕他无能为力，这几万年来，他已经尽力了，去做了太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已经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被卷入战争。
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魔族的人要一直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慈悲城中，天悲也不愿意再继续流血和死亡了。
否则，慈悲城中现在和平安乐的景象，怕是要被毁灭个彻底。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帝琉笙从未与天悲有过如此推心置腹的交谈，她不知道原来这位魔族的尊主大人，是如此的讨厌争斗。
以前的她只是觉得这位魔尊大人的眼睛里，似乎常常含着悲悯的情绪，似乎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原来天悲是真的不开心，因为做魔尊的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他所喜欢和追求的生活。
如此一来，帝琉笙终于能够明白了天悲求和的诚意。
“你是一个善良的君主。”帝琉笙的眼眸深深，“但是你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地方，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所以我很替你感到遗憾。”
可能在骨子里，天悲也希望自己不要出生在不见天日的慈悲城，而是能够生活在阳光温暖当中吧。
然而事已至此，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选择相信本尊，同意和本尊签订条约了吗？”
天悲一脸喜出望外。
帝琉笙闻言，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盯着天悲良久，刻意卖了个关子。
直到看见天悲是真的很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帝琉笙方才轻轻一笑，答道：
“嗯。”
选择相信一次。
因为帝琉笙总觉得，这个天悲与其他那些穷凶极恶的魔族，是有区别的。
不仅仅是天悲，还有那个军师青霜，还有四将楚芽，给人的感觉，似乎都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帝琉笙希望神族和魔族之间的仇恨能够减轻。
这样，才是从根本上的化解了矛盾。
“本尊……于今日起与天界帝姬帝琉笙签订契约。只要本尊存活一天，便不会让我族踏过荒海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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