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9章 苏醒 11
“我很期待……可是同时，却也很害怕。”帝琉笙拉着伏羲的手在剧烈颤抖。
越是怀着希望的时候，就越是害怕失望。
帝琉笙已经受不起第二次的挫败了。
她只想让穆澄……早点醒过来！
“琉笙，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所有能够完成的事情都去做一遍。所以琉笙，没什么好害怕的。”伏羲轻轻戳了戳她的白净额头。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等他回来，就应该无所畏惧。来吧，琉笙，让我们一起迎接最终的结果。无论结果到底是如何，你都要明白一件事情。哥哥……永远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嗯！”帝琉笙含泪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了伏羲在她的身边，她就会莫名的感觉到安心。
似乎如此可怕的仪式，都已经不再那么令人害怕了。
勉强镇定了心绪，帝琉笙伸出缠绕着层层细长绢带的右手，随后……将弑神苗刀从掌心召唤而出。
看着掌心悬浮着的细长刀刃，帝琉笙转过眸子，和身边的伏羲对视一眼，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在伏羲关切而又鼓励的眼神中，她将刀刃缓缓平置，在她腕上割出一痕殷红血迹。
看着汩汩渗出的鲜血，帝琉笙连眉头都不眨，只是沉稳而又迅速的将指尖涂满血液，随后缓缓转过身去，将指尖的猩红，轻轻点在棺中少年的眉心处。
帝琉笙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已经紧张到了极致。但是她还是强行压下自己的胆战心惊，口中清而沉重的念出了最后的咒令：
“魂兮归来！”
随着帝琉笙的清斥声在茫茫雪原中响起，崇山峻岭之间都传来了无数的回音。而回音激荡的同时，也有无数暴动的金色光芒，从帝琉笙和伏羲脚下的阵法上升腾而起。
金灿灿的光芒和昆仑之巅的银色雪华交叠升起，场面一时带着恢弘的壮美之感。
被迅疾的大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帝琉笙在迷蒙中，竟然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
一旁的伏羲不解看着她，“琉笙，你怎么了？”
帝琉笙恍惚摇头，记忆仿佛回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她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到底曾经是在哪里，一次又一次的闻到这股清甜好闻的香气了。
“原来那日我勘破天道时，一直警醒我……陪伴着我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其实是小雪莲……哦不，其实是木头你……”
帝琉笙的两行泪水划下。
是了。
其实木头你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边，比起你所谓青梅竹马的墨檀儿，是我先遇见了你，且与你已经相伴了上万年。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从来都没有机会好好的感谢你。所以木头，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所有的一切都重来一次……
帝琉笙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棺前，对着漫天飞舞的风雪，不顾手臂间蜿蜒的鲜血，一次又一次的对着少年的尸身吟诵着咒令：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木头，求你回来。
只要你能回来，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我再也不会死顾着自己的面子，再也不会忽略你的感受了。
木头，我只求你……活着……
跪地的女子念诵到后来，已然是用着近乎于哀求的语气。
然而随着帝琉笙的体力耗尽，嗓子也逐渐沙哑。伏羲原本还带着几分希冀的表情，则是在时间的流逝当中，逐渐黯淡了下去。
即使是这样，也不行吗？
伏羲抬眸望着空无一物的匀净天空，再一次感受到了天道的无情和残忍。
冰棺里的少年的尸身，还是那般冰冷，听不见一点点脉搏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茫茫大雪落下，帝琉笙的手腕撑在冰面上，已经被冻得僵硬，可她却还是在近乎于无意识的固执重复着一句句的恳求。
“不……木头一定不会死的，他说了让我等他，他就一定会回来的。伏羲哥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木头他、他一定会复活的……”
帝琉笙温热的泪水打落在层层冻土上，带着蒸腾的雾气。
伏羲看了心疼，却也无计可施。
他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子，在喉头几番哽咽之后，只能看着摆放着少年尸身的冰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是他无能。
天道对于穆澄的怨恨，实在是太深刻了。此番，是无论今日放谁过去，都唯独不会放过穆澄……意思吗？
“琉笙，你的嗓子这样下去会废掉的，兄长去给你弄些水来。”
伏羲不敢喊停，更不敢阻止帝琉笙，只是他担心帝琉笙的身体吃不消。
然而帝琉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仿佛是被触动了一个什么最敏感的区域，她猛地拂开伏羲伸来搀扶的手，泪眼狰狞道：
“如果嗓子要坏！那就让它坏去好了！木头都能做哑巴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他，葬送了他的一生！就算我也变成哑巴来补偿他，又有什么！？”
帝琉笙已然陷入了崩溃当中。
她推开伏羲，有些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伸手想要将棺中少年的尸身扶起。
可是在她的双手刚一触碰到少年的身躯之时，少年的身体就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分解成为了一瓣瓣的素净雪莲。
“欸？”帝琉笙愣住了，泪眼朦胧的她霎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木、头？”
少年的眼眸是紧闭着的，而他的身躯和面容，已经飞速化为了一片片飞舞凌乱的雪白莲瓣，随着飘洒而下的雪花一起，被鼓动的大风，吹散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浓郁的雪莲香气弥漫开来，直到少年的身躯彻底化为虚无，帝琉笙眼眶中凝聚着的那颗泪珠，方才惊恐着挣扎坠地。
“欸？”
四百年前，伏羲也是这么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化为齑粉扬散于崇山峻岭之间，甚至连身躯和念想都没有留下。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