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能一错再错
齐陵昭回到即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血书进宫面圣。
穆澄很清楚他急迫的想要取消这门婚约的心情。
但是……却并不看好最终结果。
石非就不明白了：
“世子，为什么你会觉得即使明知道墨檀儿的真面目，陛下也不会同意取消这门亲事呢？”
将煮沸的茶水倒进琉璃杯盏中，穆澄声线平淡。
“不信的话，就坐等结果吧。”
“哦。”石非很沮丧，但是自家世子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霏砚从门外踏了进来。
“世子殿下。”
穆澄看他一眼，有些疑惑：
“你怎么回来了？”
霏砚回答的非常言简意赅：“相府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三小姐病了。”
穆澄倒着茶水的如玉双手一滞，彻底停顿下来。
“病了？”
霏砚深吸了一口气，“本来世子殿下长途跋涉刚才回返，需要好好休养。但有些事情着实奇怪，属下觉得应该尽快禀报。”
少年将手中茶盏放下，抬眸认真看着他：
“可是她在这几天，出了什么事？”
“是的，世子殿下。”霏砚重重颔首，“还请容属下细细道来。”
然后霏砚就把这两天，少女去街头给人摆摊算命，以及书生沐辰和那紫衣青年的事情一一讲述。
穆澄听完后沉默了一段时间。
“你说……她当时很痛苦？”
“是。”霏砚点点头，“明明那枣糕蕴含着灵气，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可是三小姐居然哭了。”
穆澄颔首，示意枣糕的事情表示理解。也大概明白元景月到底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所以倒也没有多奇怪她消沉的反应。
此时穆澄最在乎的，还是那个神秘的紫衣青年。
“霏砚，你确定那人的修为仍在你之上吗？”
“属下确定。”
“那他在称呼她的时候，用的可是元景月这三个字？”
霏砚一下子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皱着眉苦思冥想片刻，他有些不确定的道：
“属下好像从未听他唤过三小姐的名字。”
仔细想想，那紫衣青年似乎是有意避开了喊名字，而每每直接用“你”相称。如果不是他们想太多的话，那紫衣青年刻意如此，分明就是暗藏着猫腻。
“果然。”穆澄的眼神有些冷凝，“此中必有蹊跷。”
一旁的石非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是太烧脑太费智商了。
遂摆手无奈道：“三小姐一直都是很奇怪的一个人啊。现在只不过是变得更加奇怪了，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
穆澄神色淡淡，“石非，你去趟后院库房。”
“库房？”石非被吓傻了，“世子殿下，库房里全是灰尘和蜘蛛网，你叫属下去那里做什么？”
“去拿点进补的药材。”穆澄垂了眸子，随手理着衣物，“然后再陪我去趟元相府。”
“啊？”青年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世子殿下，虽然咱们平日里都监视着元相府。但是相府的人跟咱们可不熟啊，贸然前去探望，也没个理由，是不是会唐突了元丞相啊？”
霏砚也觉得石非的话有道理，“世子，属下知道您心系三小姐的病情。但是这样贸然前去……”
穆澄缓缓摇头，“见不见到的她，还是两说。”
少年的唇角划过一抹苦笑。
“而且现在的她，恐怕是不会见我的。”
元相府，后花园。
少女一身松松垮垮的衣裙，懒洋洋的躺在了凉亭之中。
初秋的风中携卷着雏菊的清香，别有一番幽韵。
少女挽起了衣袖和裙袂，露出了两条纤细的白嫩胳膊，以及细长的两条玉腿。悬在半空，漫不经心的晃啊晃的。
“小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奴婢说的啊。”曦禾在旁边抹着眼泪，“看着小姐变成这个样子，府上的人都很担心的。”
可是元景月依旧是那副两眼空洞的模样。
除了偶尔看着飞过蓝天的鸟儿，她的眼神根本就没有聚焦的时刻。
“小姐……”
曦禾真的很害怕。
害怕好不容易才恢复理智的小姐，又变成了最开始那般痴傻的模样。
元景月盯着那自由展翅翱翔的鸟儿，倏然轻声开口：
“曦禾……啊。”
小丫头闻声一震，脸上神色一喜，急忙抹了眼泪应声道：
“小姐，奴婢在呢，奴婢听着呢！”
元景月的神色十分平淡，根本看不见任何情绪的起伏。
“曦禾啊，你说，假如你有机会像这些长着翅膀的鸟儿们一样飞上天空，但是……高处不胜寒。你，愿意尝试一次吗？”
曦禾闻言，也抬眸看了眼湛蓝的天空。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少女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思考着回答了：
“小姐，奴婢一定会去试一次的。就算有可能受伤或坠落，但是奴婢想要体会一次那白云的柔软和接近太阳的温度，想要看一看，从高空俯视地面，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可是那样很危险的呀！”元景月不明白，一双灵动水眸中满是畏惧与惊恐，“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她位于高处已久。
对于人心、争斗、纷乱，看的太多太多，内心深感疲倦。
帝琉笙已经感受过了白云的柔软，太阳的温和。所以如今的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想当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想要好好地、安稳的活下去。
“小姐……”
曦禾不解的看着她陡然激愤起来的神情，“小姐，难道要亲手折断自己的羽翼吗？”
小丫头一针见血的质问声，让元景月的心中猛然一震，陡然清醒过来。
是啊，她如今的行为，就宛若壮士断腕。一门心思的，想要舍弃掉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
少女不由得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轻轻颤抖。
没错。
她选择的这条路，从跳下诛仙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再更改了。
折羽翼，忍不能，斩思念。
只有把这条路坚定地走下去，她才算是遵守了和伏羲兄长的约定。
伏羲兄长因她而死，她不能够一错再错！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舍和犹豫全部收起，少女的眼中满是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