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说不出话来
小姐在一个人嘟囔些什么呢？
曦禾愣在了那里，瞅了眼元景月，又瞅了眼元景月说话时扭头的方向，简直一头雾水。
那里……有什么人吗？
分明就没有人啊！
感觉一阵阴风骤起，小丫头开始有些害怕了。
元景月将鸡肉放下后，看到曦禾有些胆怯的眼神，遂笑着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怎么样，你小姐我的演技不错吧？”
有木有神棍的赶脚！？
“原来是在演戏啊……”
曦禾几欲飙泪，“小姐，咱能不开这样的玩笑么，奴婢胆子小啊喂！”
她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元景月扑哧一笑，“快吃饭吧，要不然可就真的全都要凉了。曦禾，快点帮你小姐我剥个虾仁，还有那边的羊排你也帮我弄一下……”
“哦，那好的吧。”
信以为真的小丫头低下头去乖乖剥虾，错过了身旁少女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戾。
昏暗的烛火，配上西蜀秋季干冷的黄沙风尘，以及雅间内沉默的气氛，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何为压抑二字。
一身黑色长袍的他默默垂眸，温润的墨玉面具下长睫微敛，将那封还混杂着浓郁血腥气息的信纸缓缓推到了长案的另一面。
斗笠上的六角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着，响声清脆，可是在此刻的昭王心中，却有如丧钟长鸣。
“这是……什么？”
少年看了一眼那信件，一双俊俏桃花眸中满是血色，殷红的薄唇被咬的苍白。
墨玉抬眸看了他一眼，双臂环胸，半晌，方才轻声开口：
“这是你的婢女临死之前，写给你的信。”
他不能够明言这封信是来自一个已死魂灵之手，因为那实在是太超出于普通人的可接受范围。
倒不如干脆一点，撒一个谎，用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理由。
“我到达昭王府的时候，那里便已经……”墨玉偏过了眸去，神色间有些不忍。
“所以，我只能一个一个的翻看是否还有活口，最终只有这婢女一人还有气息。她抓着我的衣袖，求我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你的手中。”
至于剩下的，已经无需他再多说了。
齐陵昭的面色都是惨白的，和来的时候那种精疲力尽的苍白不同，此时此刻的他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白净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灭府。
这种残忍的事情有一天降临在了自己的头上，一定是很难去接受的吧？不愿意相信一切，不愿意听见身边人的死讯。
可是，当血淋淋的证据摆在了眼前。即使远在千里之外，齐陵昭仿佛都能够闻见府邸中传来的刺鼻铁锈腥气的时候。
那是他的……家人啊。
虽然这些下人身份低微，可是那熟悉的一张张面孔，脑海中依然存着的音容笑貌，此时此刻，却全都被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看着少年脆弱的模样，一旁立着的元清雅心中也十分痛惜。
可是这个时候无论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对于齐陵昭来说，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五小姐，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棘手和无措。
她，说……不出话来。
只能默默立在一旁，看着自己喜欢的少年沉浸于悲痛之中。
齐陵昭双目无神的接过信纸，却迟迟不肯打开来看。
墨玉缓缓立起身来，面具下的清隽面容上平淡如深潭死水。
“如果你天真的以为只要不打开这封信，不去看你婢女临死前拼了命也要咬牙写完的话语，就可以当作他们还活着，当作这个消息是假的，当作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本公子在玩弄你的话……你，也不过如此。”
齐陵昭，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一个懦夫。
凤眼妖媚的女子寸步不离的跟在墨玉的身旁，“公子，你是要走了么？”
墨玉缓缓地摇了摇头，负手在后，一身黑袍在清凉夜风中浮动。
“不，在完成嘱托之前，我不会走的。”
元景月不想让齐陵昭死，既然他答应了她，就一定要做到。
齐陵昭闻言缓缓抬眸看了一眼身形瘦削颀长的墨玉，攥紧了手中的信纸，手腕上青筋暴起。
“墨玉。”
穆澄看了他一眼，尔后轻轻颔首，声线柔和，“我在。”
齐陵昭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盘绕已久的疑惑，“你连日来三番五次的阻拦我，也是为了转达这封信吗？”
墨玉面具下的一双凤眸幽深，穆澄轻声道：“是。”
齐陵昭颤声道：“谢谢。”
然而这回，穆澄却没有再开口了。
因为齐陵昭已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那封信纸。
熟悉的字迹跃然于其上，齐陵昭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越看越心惊。
一旁俯身看信的元清雅也是一脸震惊，尔后捂着唇愤声道：“居然真的是师姐干的！”
“念蓉……”
齐陵昭合上了那封信纸，指尖摩挲着信纸留下的温度，却只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心中的悲愤要远远大于真相所带来的冲击。
齐陵昭握紧了双拳，眼角的泪水无声划落脸颊，“五小姐，墨檀儿……真的是这种人吗？”
元清雅打从一开始就直言，墨檀儿可能会先下手为强。
可是碍于坊间传言对于墨檀儿的各种赞美，齐陵昭还一直不太敢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少年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面前的长案上，“都是本王的错，墨檀儿要杀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中途离开的话，他们也不会惨遭此屠杀！”
元清雅美眸担忧，上前扶住了少年摇摇欲坠的身躯，语气苦涩道：“殿下还请节哀。当务之急，是要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穆澄低眸看了一眼齐陵昭痛苦的模样，神色平静。
“如今你知道了这些，还是要固执的上玉鸾宫去寻死么？”
墨檀儿绝不会坐以待毙。
那些人一旦刺杀失败，自然会把齐陵昭抗婚出走的消息传递到她的手中。那么以墨檀儿的聪慧，自然能够大概猜到齐陵昭的动向！
只要齐陵昭踏上玉鸾宫一步，墨檀儿就有办法让齐陵昭无声无息的死在这玉浊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