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早就戒了
“原来琉笙还记得为师身份来着……”鬼帝摸着脸上的红痕默默流泪。
尔后，又垂眸看了眼那两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鬼魂。
“你最好早点送她们来我这投胎，尤其是左边那个穿了一身不知道是抹布还是啥玩意儿布料的小姑娘。她要是再在阳间滞留个两三天，或许就会变成恶鬼了。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只能动手杀了她。”
元景月闻言没有开口，只是垂下了眸子默不作声。
东莲鬼帝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
犹豫片刻，东莲鬼帝方才沉声道：“琉笙，你变了。”
与曾经那个纵横阴阳界，把天界闹得天翻地覆，完全无人可敌的天鬼两姬帝琉笙相比，眼前的这个人类身躯的少女，像是被磨去了一身的锋芒。
她不再锐利，不再娇蛮任性。
就算被人戳中了痛处和底线，也不曾见她反驳一二句。
东莲鬼帝摇头叹息，“若是换了以往的你，肯定容不得自己的房间里还有这种身份卑微的鬼魂存活吧。可是你看看你，为了维护她们，居然连为师都敢顶撞。”
“她们……不坏。”元景月回眸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一老一少两个女性鬼魂。
“她们一个是原身的亲娘，一个是我丫鬟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她们很危险，但是……我会想办法度化她们的。”
“琉笙啊琉笙，为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了。”东莲鬼帝满脸的无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们的？”
“我刚进这个楼阁就已经发现了。”元景月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莲鬼帝看了她一眼，“为师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也不是在逼迫你非要将她们赶尽杀绝。只是她们滞留在人间的岁月太久，想要度化她们，可能性太小。”
“总要试试的……东莲，你别管我。”
少女抬起眸子，视线坚定，“我虽然失去了仙骨，可能，也已经被撤销了帝姬的身份吧。但我依然还是阴阳界的鬼姬。东莲，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好吧好吧，你是我的乖徒儿，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东莲鬼帝闻言耸了耸肩，倒也没有怪罪她语气中的不敬，只是冲着她宠溺一笑。
“琉笙，你可要记好了，天界容不下你。可我酆都的大门，却永远是对你敞开着的。”
“得了吧！”少女撇唇轻笑，“等到下一个拥有幽冥眼的人出现，你恐怕早就将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可不一定，孤的琉笙是三界第一美人，纵然那人有千般万般的好，又怎能抵过孤的琉笙笑靥如花呢？”东莲鬼帝笑得一脸谄媚，猥琐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这些话很明显阿谀奉承的话却把少女给逗乐了，一直低沉的情绪也随之欢快起来。
少女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又抬起眸子来抿唇看着东莲邪魅的眼瞳。
遂郑重道谢，“师父，谢谢你来看我。”
东莲揉了揉她的鬓发，“为师还给你准备了爱吃的下酒小菜和两坛上好的烧刀子，就放在纳灵玉里，你记得收好。”
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小小的精致玉牌，东莲笑眯眯的将它递给了少女，“纳灵玉是附送的，你在凡间行事有诸多不便，凡人又把这东西卖的很贵。干脆为师送你一个，这样你储存起东西来也比较方便，不必担心被别人抢了去。”
“嗯……”少女看着那精致的玉牌，笑的有些勉强，“师父，纳灵玉是个好东西，我要了。但是烧刀子……还是算了。”
闻言，东莲鬼帝深觉有些不是滋味，痛心疾首道：“为什么？”
这可是他为了她而特意准备的！
“你平日里不是最爱喝这种烈酒的吗？”
然而少女却抬起眸来盈盈一笑。
“我早就戒了。”
白露伊始，早晨的霜气还是有些冷凝。
两匹骏马飞驰在林间小道上，身后即墨都城的边缘已经无法用肉眼看见，变得越来越小。
感受到已经距离都城足够的遥远，穆澄勒马驻足，回身顾望。
石非追了上来，抱拳禀报：
“世子，四周的暗哨报上来的消息都是安全的，没有人跟踪或注意到咱们的行踪。”
穆澄闻言颔首，面上警惕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即墨城里卧虎藏龙，聪明人不少。齐安禄蠢，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跟他一样蠢。”
“是，殿下。”石非面上的神色十分严肃，“属下一直觉得，昨晚昭王府灭门一事有些许蹊跷。”
“其实仔细想来，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穆澄默默摇头，“对方可不知道已经死了的人还能够开口说话，所以他们的身份暴露，纯属意外。”
石非闻言点点头。
其实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对元景月其实并不傻，而且能够看见鬼魂、和鬼魂自如交流等一系列事情感到匪夷所思。
原来那个傻女藏得这么深！
可是昨晚自家世子回到府中那一本正经讲述这些的模样，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毕竟，总不可能是自家世子在发烧说胡话吧？
石非表示有些郁闷。
怎么这种好事全都让世子赶上了，他也好想看一看传说中的鬼魂都是长什么样子的啊……
穆澄瞄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肯定又在想着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遂扬手就是一个暴栗，“别胡思乱想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拦下齐陵昭。”
石非委屈的捂着被打的额头，含泪心塞道：“殿下，我们怎么可能赶上八皇子嘛？他比我们提前出发两天，现在肯定都已经快到了。”
穆澄默然，尔后抬眸望向四周幽密的苍翠树林，沉声道：
“齐陵昭走到哪儿了？”
飒飒风响，一个身姿笔挺，身穿黑兜帽，头戴斗笠的人倏然出现在了道路的中央。
他的容貌被隐藏在精铁面具之下，黑色兜帽阴影深重。
“回禀公子，密信中探到八皇子目前已经行至西蜀莛屏峰境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今晚就能到达玉鸾宫所在的玉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