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鱼归大海 (上)
吴永成当天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搭乘火车换乘汽车,回到了永明县玉平公社鱼湾大队。
尽管他的四姐吴永丽,极力想挽留他,让他在这里多留几天,她陪着他再到四处跑一跑,看休学的这件事情,能不能挽回来一点。
吴永成给他的四姐又做了不少解释,再三告诉她,这也是学校为了保护自己,才采取的这种处理方式。恐怕现在跑得越多,事情会越糟糕。再说了,他们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帮助他们解决眼前难题的大人物。跑也是瞎跑。别瞎跑几天,闹得事情反而更复杂了,那就事与愿违了。吴永丽想了想,也只好作罢。含泪送走了吴永成。
六月二十五日的中午,吴永成就站在了他们鱼湾村的村头。
他只提着一个大提包,里面是满满的一包书,是他在大学里这个学期的教材和笔记,还有高淑琴老师给他找的一些教学参考资料。
人虽然不在学校了,可这功课却一门也不能落下。毕竟他现在还是一名学生。如果真如学校大领导所说的,半年以后,他还能再踏入学校的大门,补考成绩可不能太丢人了。不管怎么说,能多学到一点知识,是肯定有用的。即使不为了一张文凭,回来光当个农民,单凭一腔热血和热情,也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充其量闹好了。也只能是个小富即安了。他也只能是这个程度了。然后起个小二楼,娶个漂亮地婆姨,生一堆地里乱跑的小孩,挺着个将军肚子,四处吹吹牛;闲了打打牌,喝个小酒、找个相好的,背地里打情骂俏、偷鸡摸狗。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一辈子也就过完了。
这不是吴永成他想要的生活。这也不是他的理想。尽管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荒废了许多时间,也做了不少窝囊的事情,可要带着农民们富起来的念头,一直在他地心里,就像火苗一样。从来就没有熄灭过。这团小火苗,一直在督促着他、好好努力、积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这个远大理想为了更多的农民,不再受苦,不再受累,也不再受穷!能让农民们挺起胸膛,挺直腰板,骄傲地站在世界的任何场合:大声说话,大声歌唱,举止言行不再带有一丝的自卑、拘谨。让全世界的人们。都来尊重农民这个行业。要让农民这个名词,成为任何语言中骄傲地代名词。
时近中午。村子里却出奇的平静。
自从去年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鱼湾村的社员们一下子就忙碌了许多。这个往年有名的嘈杂村。过去经常人喊马叫的,好象天天在唱大戏,当时的农村,也没有什么别的业余文化生活,除了串门聊天吹吹牛,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干,那一个村子里都这样,特别是到了现在这个季节。地里的庄稼已经这完,就剩下抽空锄点地的时候。
可是现在。人们单家独户种庄稼,村里大队又办了个贸易公司,家家户户各谋各地光景,谁还有心思去扯那些张家长了、李家短了的扯淡话,正经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再说,也没什么相聚地机会,主动去串门?没那闲工夫,有那个时间,多阉几个鸡蛋,整点鸡饲料、喂一会蚯蚓,不比那串门拉闲话强?!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一个村的人,如今,甚至几个月都不见一面,村中各处地“闲话中心”,早都自动关闭了。只剩下几个七、八十岁的老汉,每天太阳出来后,聚在大路的两旁,看着来往的行人车辆,说他们那些老掉牙的话题。
好安静的鱼湾村呀!
吴永成看着这个熟悉、而目前还有些破烂的小山村,一种亲切的感觉,就油然爬上了心头,原来心里一直憋闷地、那种被责令休学半年的惆怅心情,马上就被冲淡了不少,精神也大为振作了起来。
这是他地家乡,这也是他的天地,可以让他将来、或者现在,就可以大展身手的天地。回到了这里,他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一样,在这里,他可以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撒着欢儿地闹腾
吴永成抖擞了一下精神,提起大提包,迈开大步,沿着大路,向熟悉的村里走去。
“吆,是五儿回来了。刚下车呀?”
前面吴永成曾经半夜里进去过的那个大门里,出来了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婆姨,看见吴永成,亲热地和他打着招呼。
吴永成仔细一看,这不是李琴嘛!怎么她家的小孩、就生出来了?他原来轻松、喜悦的心情,猛地向下一沉,这该不是我和她胡闹了一个晚上,折腾出来的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肩上的责任,又多了一分。
睡了人家、提起裤子就死不承认的赖帐毛病,这不是自己的本性。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老躲着、不见李琴,绝对不是个办法。自己拉下的,就应该自己去收。该来的,就得勇敢地去面对它。直面人生,奋努力,才应该是他吴永成一个穿越者、所采取的人生态度。如果连这么一个小事情,都吓得不敢面对,又如何能谈的上在以后的生活、事业中,有一番大的作为呢?
想通了这些,吴永成的那种原来见了李琴不好意思的心理状态,马上就大为改变。他主动地迎上去,笑着和李琴打招呼:“是李琴呀!大热的天,你抱着孩子、这是准备到那去呀?别把孩子给热着了。中了暑就不好了。可要当心一点啊!”
“没事!我小心着呢!你快看一看,我抱着的这个孩子可爱吗?”李琴用手给孩子遮着阳光,对吴永成甜甜地笑着说。
“你抱着这是人家谁家的孩子呀?几个月了?”吴永成一边小心地问她,一边凑到孩子跟前仔细端详着。孩子的小脸上用一块淡红的纱巾给罩着,小脸白白的,小鼻孔一动一动的,睡得正香。当时女
上围的的纱巾,可珍贵着呢。只有一些大城市的姑gt;8买,薄薄的一块,就要好几块钱。那也不容易买到。一般人家是舍不得买的。李琴给孩子脸上罩的这一块,还不知是她的男人楞虎,托了多少个人、跑了多少个地方,才买到的呢!她却自己舍不得围在头上,可见这个孩子,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
“你这不是问的等于是废话嘛!人家谁家的孩子,让我抱呀?再说,抱着人家的孩子,又有什么意思哪?”李琴亲热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向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悄悄地说:“这是咱们的孩子,就是那天晚上,你给我种下的宝贝!三个多月了!你瞧、仔细瞧,长得多像你呀!”
尽管吴永成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可亲耳听见李琴这么一说,证实了自己心里所想的,还是惊得把手里提着的大提包、失手掉在了地上!他有些吃惊地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这事不会闹错吧?这可开不得一点玩笑!”
“瞧把你给吓的!这当然是真的了!我除了你,谁也就没有让他们再碰过!就是楞虎回来,他也不敢招惹我!我又不讹你,你干么怕成这个样子啊!你瞧一瞧,咱们的孩子可爱吗?你看他的鼻子、和眼睛,还有那小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五儿!”李琴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掐了吴永成地手上一下。然后又爱抚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看来这真是自己的孩子了,吴永成把自己慌乱的心神定了定,重新仔细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
这也是自己的骨血呀,是自己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里,有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自己将来地延续呀。自己的这个名字,还真的改一下了,就叫那什么“未婚先有子”吧,标准的日本女人名字。光听这名字。他吴永成,也成了一个人妖了。
极大的讽刺啊,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上,什么大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干,就先干出了一个革命地接班人了。卑鄙呀。**什么人哪?吴永成在自己的心里,先把他自己大大地鄙视了一把。
“这孩子他(她)是男的、还是女的呢?”看了半天,吴永成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便宜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这个省心老爹,当的也实在是太糟糕了。简直是极端的不负责任!!
“瞧你这当爹的,现在才想起来问、咱们地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我看你是光顾害怕了。告诉你吧,是个男孩子。和你一样,下面也掉着个小**。怎么样,满意了吧!你放心,这个孩子。不用你操心。他们一家人要是以后不管,我就是讨吃。卖血,也要把他拉扯大。还要供他上学。从小学到初中、高中,我要一直把他供到大学里,还要让他去北京上大学。就和你一样。学一肚子的知识,毕业以后,国家再给他安排上一个好工作,再让他找一个漂亮地好婆姨。给我生几个漂亮的孙子,我每天什么也不干,就留在家里给他们看孩子。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好好上班。你说,五儿。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美气死了。”李琴被自己对未来美好地憧憬给陶醉了,脸上浮现出一脸的幸福、满足,笑的一片阳光灿烂。
“李琴,你放心!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不管的。现在我还在上学,你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咱们的关系要是太明朗化了,对谁也不好!特别是对你的男人、楞虎,这是最大的不公平。也是对他最大地伤害。我们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再继续往下错了。你先安心地照应这个孩子,和楞虎也好好地过日子。等再过几年,我大学毕业了,有了收入,这个孩子生活、上学,还有其他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你已经付出了不少啦,经济和生活上,我不能再让你和孩子受罪。就是这样,我也亏欠你们地太多了。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们。”吴永成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真诚地说。的确,这件事情,他是做得太有点过分了。就因为他一时的冲动,为了一时的泄,却给李琴的肚子里,留下了一堆种子。更想不到的是,这堆种子里的一颗,实在是生命力太强了,它偏偏就已经生根芽、茁壮成长了。就一次呀,一次就正中靶心,真算得上一个神枪手了。强啊,神枪无敌!!
要放在正常的家庭里,这绝对是可喜、可贺的事情,皆大欢喜呀,一枪中靶,还是个男孩!一家男女老少,要为这个高兴上几天。
可现在这种情况,吴永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满满地塞在脑子里的,全是一种责任。一种对李琴和这个孩子的责任。一种因意外而冒出来的责任!
“不用!我以前就说过,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咱们的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个孩子,我要自己把他养活大!不用你操一点点的心。我说到做到!虽然我是一个蹲着尿的女人家,可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吐出的每一口唾沫,也就像那钉子钉在木头上一样:说一就是一,绝不后悔!五儿,只要你有良心,时常能想起我们娘俩,我就心满意足了。五儿,我李琴和你好了一回,我死也不后悔!!这一辈子,我就算没有白活!!”
吴永成被李琴所说的每一句话,深深地震憾了!她对自己的那一片痴情、那一片情意,是那么的让人感动!!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黄土高原上的婆姨,从心底里对自己所最痴爱的情人的倾诉!!这些话语,它并不是多么的华丽,就是这么土得朴实,但那是她用心来说的!!
吴永成怀着复杂的心情,告别了李琴,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五儿,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早就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