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赚赚小钱总行吧
十五只南瓜……十六只南瓜……”我鼻观口口观心,动盯着脚尖,专心数着南瓜分散注意力。
“陆姑娘。”麦戈回头叫我。
“嗯!”我答应着,赶紧抬起头,碰触到他探询的目光,又急忙将脑袋重新埋下去。
木屋的栅栏和门窗,陈放太久好些地方坏得很厉害,需要些竹木修补。哪知出门前母亲把我踢给了麦戈,说是能帮他打打下手,但看她那副躲躲闪闪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瞅就知道有猫腻。这小老太太怕是嗅到了什么,不过您也不能这么直接啊,把你女儿弄得多廉价多贬值!
“去那边休息会儿。”麦戈冲我点点头,向旁边的空地示意了一下。
“好……”我只有附和的份。
啊啊,揪头发,为什么一在他面前就显得我那么蠢呢。
麦戈从容坐下,用袖口擦了擦汗,顺手从腰间掏出了水壶,旋开递到嘴边,却没有喝下去,下意识般地停在嘴边。
我见他将目光投过来,颔首难看地讪笑了一下。
他淡淡望我一眼后,将水壶缓缓放下,垂眉露出干净的衣袖内侧,在壶口擦了几圈,专心时的侧脸煞是好看。
“给。”他将水壶递给我,顿了顿,又说,“走了这么久,渴了吧。”
我只好笨拙地接过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十个趾头在鞋内紧张地绞。
停留了一会儿。麦戈站起身来。向远处看了看。忽然走到我面前。说。“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仰脸看着他。大惑不解。
“你别去了。我送你到水边地山洞。”他说。
我听明白了。脸一红。低下头去左手绞右手。右手绞左手。居然变成了累赘!
他似乎没有发现我的不安,回转了身子。我以为他是要率先走开,没想到他却站定了,下一刻,出人意料在我眼前蹲了下去。
“啊做什么?”我惊讶叫起来。
“上来。”他语气淡淡,头都没有回,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为……为什么?”我再次脸红。
“不是扭到脚了吗?上来,我背你。”他说。
我愣住,之前踩到路中间的一个石块,身体不平衡将脚崴了一下。刚才我趁他四下打量之际偷偷用手摸了摸,已经肿得老高了。我极力掩饰,没想到他其实早就发现了。
“上来。”他再次重复。
我不敢再磨蹭,乖乖在他背上趴好。从他的语气我猜他已经皱起眉头了,天知道我有多怕看见他皱眉头。
山路不是很平坦,我察觉出他尽量在减少身体的颠簸,但仍然无法避免地不停摩挲。
要死了!我死咬着嘴唇,听见心脏砰砰乱跳,男子特有的气息和着温暖的阳光扑进我鼻腔里,带着浅浅的魅惑和危险。我看着分明不远的一段山路,感觉走在碧落黄泉。
麦戈同样难过,因为他在洞口将我放下后,立刻转过身,交代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匆匆走出去。
我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是这里竟是从前我出过大糗的山洞。我好不容易降了温的小脸蛋登时又扑腾着滚烫了起来。
麦戈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只山鸡,问我会不会处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匆忙走出去。
我提溜着山鸡一拐一拐走到水边,环视着四周如画般唯美的风景。忽然想起第一次邂逅麦戈,其实是在中秋的花灯会上,他那副艳惊四座的山水画,取景正是在这个瀑布的周边。
当时好事者还在猜测,这幅画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们知道,瀑布后不是仙子不是美人出浴,居然是我这个菜鸟在钳毛杀鸡!那该多煞风景多揪结啊!
我顾自笑起来。
******
下山的时候,麦戈将竹子的分枝一一削掉,只留下竹尖的叶子固定捆绑好,做完这些,他侧脸看向正偷抹着嘴角油渍的我,冲我笑了起来。
我迅速将手放好,警惕地望着他。
“怕不怕?”他微笑着问我。
我汗毛直竖,飞速摇头回答:“怕!我怕!”
麦戈看着我不说话,又勾动唇角“邪恶”地笑了起来。我都算过了,这是他今天他唯一两次冲我笑。
抗议无效,最后,我心惊肉跳地坐在竹尾上,坐在这百分二百的“过山车”上,轰轰烈烈下了山——名副其实的轰轰烈烈。
到了山下,麦戈将失魂落魄的我抱起,嘴角一勾,第三次对我笑了。
我一面盯着他看,一面将颤抖着手将他采来让我拿好的药草送到嘴边,目光怨毒,将药草直接转化成某人的脑袋,扬起小虎牙正要一口咬下去。
麦戈皱了皱眉,也不见身形怎么动,便以光速侠的速度将我搁在了绣椅上,腾出手毫不费事地在我眼前一探,将我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药草夺了去。
我咬了个空,牙齿碰撞发出不甘的抗议声。我冲罪恶的武林高手干瞪着眼,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甚至懒得抬头看我,转过身拿了药钵,将几味洗净的草药放进去捣碎。复又在我眼前站定,喉结动了动,终于没有说话就蹲下身去,也不抬头:“会有点痛。”
迟钝如我,居然在他小心翼翼卷起我的裤脚才明白过来,于是自诩脸皮厚到无人可敌的某女,再次英勇就义红。
他的动作毫不怜悯,利落中甚至带着微微粗鲁,奇怪的是,我却并没有感受到与粗糙对等的疼痛感。
缓缓将紧闭着的眼睛打开,我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发现,这张难得浮现表情的面容中,其实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嘶……”我感觉到一丝剧烈痛楚,不由自主地发出吃痛声。
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问我是否痛了,仍然埋头做自己的事。只是我明显感觉到,脚踝上移动着的温热,愈加小心翼翼起来。
“对了。”他忽然抬起头。
“什么?”我心虚地移开目光,身子向后仰去。
“你采那么多香草做什么?”他重新低下头,将铺好的药草固定在红肿处,用布条一圈圈包起来。
“哦那个……我想用来打擂茶。”我漫不经心说道。
“擂茶?”他终于用上了疑问语气。
“嗯。”
“那是什么?”他将裤脚重新放下,拍拍手站起身来,拿眼看了看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数了数,一共是三个疑问语气,又是历史性的一刻啊!
“这个……”我满头黑线,讪笑:“书中自有颜如玉嘛。”顿了顿。我狐疑问道,“荆门没有擂茶吗?”
他摇摇头,在桌前倒了杯水,“没有听过。”
“那家里怎么会有擂钵?”我惊讶问道。
“什么擂钵?”
“就是那个,麦婶儿放在床底下的圆锥形陶盆,里面有很多辐射沟纹的。”我比比划划,用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生词。
“那个。”麦戈轻抿了口茶,“那是陶瓷店的老人图好玩做的,我娘买瓷碗时他顺手送给了她,放了好久,那东西叫擂钵?”
我瞠目结舌,擂茶是客家人的特产,在我前生的家乡很是流行,用米、茶、芝麻、花生黄豆、盐、桔皮和香菜生姜等佐料,用专门的茶木棍擂碎成茶泥,而后用滚水冲烫,再撒些葱花,茶味香醇味道极其独特,用茶木棍擂茶时的坐姿也煞有风情,我家乡几乎每户都喜好自制擂茶招待客人。难道明朝还没有出现?
“你要自己做吗?”他再次冒出个疑问句。
“当……当然!”我支起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我打的擂茶味道一流,可香了……”某女开始底气不足,牛皮有吹破的迹象。
他瞥我一眼,然后开始盯着茶杯里的水看,仿佛里头会跳出个金元宝来。
“……”
“不信拉倒!我做的擂茶……”某人还死撑着想挣回点面子。
麦戈之所以表现出这样怀疑一切的精神,原因在于母亲曾向他私底下透漏过:她女儿做的东西可以当耗子药使,偶尔超常发挥,还可以直接当砒霜用。
我咬牙切齿,大意了大意了!居然没发现这小老太太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尽管如此,当我将擂钵整得东倒西歪后,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茶木擂持,有模有样地擂了起来,比我这个喊着专业口号其实是拉票发烧友实力的菜鸟职业得多。
黄豆和花生自然是没有的,笑话,那玩意儿现在可还打着长寿果的大旗,在宫廷的白玉盘子里躺着,我们穷人只有瞻仰的份。不过,擂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挑佐料,现在是初秋时节,多加一味薄荷生姜,替代干果,更有清爽怡人的口感。
缓缓将沸水冲入擂钵中,母亲怀疑地看我一眼,“,织儿,这究竟能不能吃?看是好看,可别中看不中吃浪费这么多材料。”
我咽了咽唾沫,艰难地说道,“应该还行……你闻闻,多香啊。”
“又是香草又是碎葱的,能不香吗。”母亲白我一眼,又说,“赶紧让麦哥儿别忙活了,来尝尝鲜。”
“好……”我继续心虚发慌,之前还在人家面前吹牛来着。
******
麦戈将碗缓缓凑到嘴边,吹了口气,小小抿了一口。对面的两道目光即刻直了,观礼的二人紧张又激动,终于忍不住问道,“味道怎么样?”
麦戈抬起眼,鼻子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摸索空气里的香气。
“难吃就直说嘛!”我拍桌跺脚,沮丧地坐下。
麦戈所有情绪几乎都表现在眉头上,现在他不皱眉头改皱鼻子了,可见郁闷之程度。我托腮望向母亲,“娘,家里有耗子吧,待会儿留下别倒掉,直接喂老鼠。”
“大娘,”麦戈轻咳了一声,看着我母亲时眉眼带笑,“我以后,可以天天过来喝擂茶吗?这叫擂茶,对吧?”
我和母亲对看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冬日的阳光从云层破裂而出。
“每天麻烦大娘做的话,就实在劳烦,如果大街上随时可以买到,就好了。”麦戈低头品着擂茶,语气漫不经心。
“难得小哥儿喜欢,不麻烦不麻烦……”母亲眉开眼笑。
我用手肘推她一下,看着钵里的擂茶,两眼射出金光万丈。
做法很新鲜,味道很独特,材料很便宜,最重要人们从来没吃过……
某女的眼中开始亮起起两颗光芒万丈的金元宝,大钱赚不到,小钱总可以吧,横横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TTZW365。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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