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风雨欲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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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织,我听烟儿说你醒啦!”父亲爽朗笑着走进来,看到椰蓝时明显愣了愣,随即疑惑道,“蓝儿?你怎么在这?”
陆椰蓝慌乱地直起身,手不安地搓着衣角,吞吞吐吐说道,“我……我来看看姐姐。”
“是吗?”不知怎的,父亲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她,方才淡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姐妹两个就应该好好相处。小织,你怎么样?”
我心底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腾腾地,一下窜了开来。张了张口,我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爹……”
“诶别说话别说话!”父亲大惊小怪地快步走近,双手虚摁了一下,示意我躺好,他看了我一会儿,眼中露出些疼惜,道,“我听子琛说,你偷跑出去办案,还差点被歹人伤到……小织啊,我知道你想为父分忧,但你一个女儿家的,得先照顾好自己呀,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又道,“更重要的,莫要坏了你的名节。”
我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乖乖点头费力答道,“我知道,爹。”
我回来时应该整个儿成了泥人,父亲不仅没谴责我,还对我这般温言暖语,想来是子琛下了不少功夫周旋其中。还有,朱三呢?
“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吗?”父亲关切地问道。
“我……饿……”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愣了愣,随即笑着连连说道,“是了是了,是为父的疏忽,我亲自去厨房帮你叫些东西。”
我忽然感觉鼻腔猛地一酸。
“噢还有。烟儿这丫头就先留在你房里伺候。那个什么灯儿笨手笨脚。改天送去吴妈那儿管教管教。”
“不。她好……”我实在难以说过多地话。虽然不喜欢灯儿。但也没到要送给容嬷嬷去折磨地地步。
“好好。这事儿不急。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他轻声道。声音里满是一个父亲地疼惜。
我眼眶一热。感觉冲他点了点头。
“蓝儿。你也一起走吧。别影响到姐姐休息。”他边走边说道。
陆椰蓝回头阴冷地看我一眼,闷闷地跟在父亲身后。我忽然记起,刚才我和父亲说话时,她一直在用这种要吃人的眼神看我。呃,没法儿,我总不能在老头子面前也一言不发吧。如果觉得我很卑鄙,那就好好回忆一下你随便找个簪子,就将我和三个好伙伴一起丢进暗房的事情。那样你就不会觉得委屈了,妹妹!
吃了些东西后,我精力恢复了不少,只是全身仍像散了架一样,稍稍动一下就痛得天昏地暗。
烟儿拿手探了探我额头,不带语气地说道,“退烧了。昏迷三天了,小姐睡得可好。”
我要死不活地咧嘴笑了一下,烟儿说出的笑话真有够冷,“三天……谁送我回来的?”
“自然是俞公子,小姐不是出去和他一起办案的么?”烟儿奇怪地看着我。
居然连烟儿也瞒过了,要是让这帮老古董知道我其实是跑出去玩儿,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乱子。这个朱头三……
“唔……朱公子呢?”我忍不住问道。
“他……”烟儿忽然好笑地看着我,“奴婢还以为小姐会先问及俞公子呢,想不到,竟是那个纨绔子弟。”她径自摇头笑笑,“他么,倒真是一直旁敲侧击地问及小姐的状况,好像很为小姐担心。不过……听说他家中有事,今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地回京城去了。”
“回去了……”我愣愣道。
“只知风花雪月的纨绔子弟而已,小姐何必为他挂心。”她道。
我苦笑不语。
“俞公子,还有水衣姑娘都来看过小姐了。”她拧干面巾上的水,淡淡说道。
水衣?她来过了。我心中又不由地暖了暖。
“知道您和水衣姑娘是朋友,老爷十分高兴——水衣姑娘在荆门很有声望。”不知怎的,今天烟儿的话格外多。
“还有,请问小姐……”她顿了顿,将面巾晾好,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我,道,“单姐姐,小挚,这些人都是谁?”
我猛然一滞,记忆像决堤的洪,一下将我吞没。
单姐姐……是了,那个墨发如宣,眼角斜飞,笑容绝美的女子。我怎么竟忘记了她的名号,又怎会此时才想起曾有个姓单的女子,她曾让我的命运两次转弯。
“小姐真的……没有过去吗?”烟儿狐疑地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过去那毫无间隙的信任。
我只能苦笑不言。
“小姐不想说便作罢吧,烟儿只是好奇而已。”
“我说了很久的梦话?”
“是,一直在说。也……一直在哭。”她看着我缓缓说道,“尤其那个单姐姐——”
“烟儿,”我打断她,“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她明显一愣,嘴角漾起一丝苦笑,敛手道,“是,小姐。”
我疲惫地倚在床头。烟儿已走至门口,却忽然顿住脚步,背对着我说道,“小姐还不知道吧,尹家,已上门提过亲了。”
是么,椰蓝和那尹宣倒很相配。
“唔……大娘答应了?”我淡淡说道。
“老爷说,要看小姐您的意思。”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的意思?
我猛然醒悟过来,张嘴急忙喊道,“烟——”
门口却只剩一道决然清影。
我苦笑:烟儿,并非我对友谊不忠,只是前事太过不堪回首。
尹宣居然转而向我提亲?难怪,难怪陆椰蓝要跑来发难,这次她恐怕是大失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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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体质很好,休养了几日,伤便恢复得差不多。卧床休养的这几日,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在陆府的地位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谢管家今早突然来请示:制秋衣的料衣是要鲜艳些还是庄重?我怏怏摆手令他自行作主,却见烟儿在一旁对我连连使眼色。我这才猛然想起,这些事,他们从不曾问过我的心意。
又比如,我和陆椰蓝狭路相逢时,侍从们已不再像从前那般一味地推波助澜,观望之中,还存着一丝对我的恐惧。
烟儿笑言,其实,下人的眼光是最敏锐的。
“小姐是否知道,”一日她帮我理着窗前的芦荟,缓声说道,“这陆府内眷中,小姐的地位已仅次于夫人。”
我摇头失笑,“我虽然不喜欢大娘,但对她的处事能力还是很认同。我什么都不会,又怎能盖过荆禾兄妹?”
“有无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如今宠着你。”她转过身,目光灼灼,“更何况大少爷闲云野鹤,三小姐又只知任性胡闹,这陆府也就只剩夫人和您了。”
我看着烟儿的眼睛,忽然感觉她漆黑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细小的火焰。我走近她,小心翼翼地柔声道,“你和大娘的过节,如今可否告知于我,烟儿?”
她愣了愣,眼中忽然掠起漫天的氤氲,让我怎么看不清读不透。却只短短一瞬便恢复自然,她转身去拭干窗上的水露,定神道,“小姐是如何打算的?”
“打算?”我苦笑,“爹和大娘二十几年的夫妻感情,岂是我所能撼动的?何况,只要她不过分压制我们母女,我便没必要和她拼个鱼死网破。”
烟儿不说话,眼中的雾气却更浓重了,良久她才道,“只怕夫人心中,不似二小姐这般宽容罢。”
我愣住。
“我想夫人这会儿,已预备好几个对付您的法子,而且,不会再是小打小闹。”她仍然是那副道早安的从容语气。好烟儿,你简直是个叫人抓狂的姑娘。
不过对于大娘那种吃饱没事儿干的闲人,这实在太有可能了。更何况我现在还威胁到她的主母地位。
更糟的是,不久我辗转从下人口中得知,尹宣来提过亲后,整整三天,陆椰蓝在家中大发雷霆。我和她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
好在,尹家本说是要取陆椰蓝,这般辗辗转转,让父亲面上也不好过,一气之下,便婉拒了这门亲事。
这倒让我松了一口气——不必打着包离家出走来逃婚了。
身体复原后我安宁了一段时日,烟儿平日冷清却温和,但为了替我调教灯儿也严厉了一回,灯儿丫头自此的确乖巧了不少。
她若不时时跑去向大娘打小报告,倒也不失为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不喜同人打交道,却极爱庭院的花花草草或是偶尔错入的飞虫。
我时常看她对着动植物喃喃自语,这份质朴的童心也让我有了微微的恍惚。
“呀一一”我正坐在窗前看书,院子里忽而传出灯儿的惊叫,随即又听得她“咯咯”笑出声来。我正好有些乏了,便放下书本饶有兴致地看她嘻闹,只见她将裙摆掖在腰间,正瞪大眼蹲看着什么东西,憨态可拘的模样倒是不讨厌。我嘴角也忍不住噙上了一抹笑意。“出来,小家伙!”她用草绳在石缝中拨了拨,恼道。半晌不见动静,撇了撇嘴,这才丧气地站起身来。她抬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怯怯道,“小姐……”
我摇摇头:这么久的磨合,想不到她还是怕我。
“你在做什么,灯儿?”我放柔语气问道。
“我……在逗小飞侠……”她低声道。
“小飞侠?那是什么?”我忍俊不禁。
“是壁虎。”看来是说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灯儿瘦巴巴的小脸居然也仰起来看了我一下。
“哦?院子里怎么会有壁虎?”我疑惑道。
“是……”她闪烁其辞,见我不悦急忙说道,“是从玉姨娘从前住的厢房跑出来的,那边阴湿潮冷,小飞侠在那边捕食……”
玉姨娘?不就是当年莫名其妙死掉的一个妾室么?我沉思,可怜这年代妾室的地位卑如草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草草结案了。
“小姐……是奴婢做错什么么?”她见我沉吟不语,惶惶说道。
“没有,”我忙说道,“壁虎这种动物平日温和,但感受到威胁时会咬人,有剧毒的,你小心点儿。”
“是。”她小声答。
对了,感受到威胁时会有剧毒……
据说,玉姨娘在过世之前曾感染过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