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救命恩人（1）

  寻芳不知东瑗为何突然问这个，却也不敢怠慢，忙回答道：“大奶奶，一直都是来安跟着世子爷出门。”</p>

  东瑗点头，想了想又对寻芳道：“你遣个小丫头去外院看看，今日来安跟着世子爷出门不曾。倘若没去，叫他到我跟前来。”</p>

  寻芳道是，忙出去喊了丫鬟，让去外院看看。</p>

  而后，她又回了东次间，问东瑗：“大奶奶，午膳摆在哪里？”</p>

  东瑗随口道：“就摆了这里吧。”</p>

  丫鬟们得令，须臾就将东瑗的午膳用炕几抬了进来。几个人又把西边炕上的炕几换下去，把午膳摆好。</p>

  碧秋用巾帕裹着筷子，立在地上，等着服侍东瑗。</p>

  东瑗起身，移步过去。看着满桌的佳肴，她毫无食欲，勉强吃了几口，派去外院的小丫鬟回来了，说来安今日没有跟着世子爷出门，就在府里。他听说大奶奶要见他，急忙来了，如今在静摄院外。</p>

  东瑗让寻芳去请了进来，自己也放了碗筷，对碧秋道：“我早上吃了些糕点，腻在心里，现在没什么口味。你们把这些饭菜抬下去，赏给今日当值的婆子丫鬟们分了吃。”</p>

  碧秋想着劝东瑗多吃点，可见东瑗神色异常的凛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恭声道是，喊了两个婆子又把炕几抬下去。</p>

  来安见到东瑗，笑嘻嘻给她拜年。</p>

  东瑗照例给了他压岁钱。</p>

  “最近都是你跟着世子爷出门？”东瑗看着来安，径直问道。</p>

  来安自从听说东瑗要见他，心里就打着鼓儿，一万个警惕提防。从前世子爷不管干什么，都带着来福，那时来安又羡慕又嫉妒。可来福出去后，世子爷不管干什么都带着来安，来安才觉得当初来福忒不容易！</p>

  不说别的，光是要替世子爷保密，来安就觉得很累。</p>

  当初他还是羡慕来福，真真不知好歹。</p>

  “是，小的一直跟着世子爷。”来安忐忑回答道。</p>

  “既然你总是跟着世子爷，也该劝劝他。每次回家都要绕道南门胡同，多不方便？”东瑗声音里有着温柔的笑意。</p>

  来安却是心头大跳。</p>

  怎么……怎么随口一句就是南门胡同？不会是大奶奶知道了吧？世子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大奶奶都不要告诉。越多人知道，越不安全。</p>

  来安眼珠子直转。</p>

  东瑗原本还有半缕侥幸，此刻化为乌有。她的心放佛被刃器隔着，缓慢又剧烈的疼。</p>

  来安却在狡辩：“小的不明白。咱们府里和南门胡同离着又不是同道，世子爷从来不曾过去。大奶奶，您怎么突然问小的这个？”</p>

  东瑗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空虚道：“你不明白，就问问世子爷，他大约是明白的。出去吧。”</p>

  来安额头就有了些许虚汗。</p>

  他还准备说点什么，东瑗已经起身进了内室。</p>

  来安只得高一脚低一脚出了静摄院。</p>

  寒风刮在脸上，他猛然清醒不少。他要最快速度见到世子爷，否则就是他吃不了兜着走。</p>

  他也顾不得添件衣裳，从马房里挑了匹马，就从侧门快马加鞭往太子府赶去。</p>

  到了太子府，他的脸都被寒风吹得僵化了，一双手一点知觉也无。</p>

  太子府门房里的伙计们知道来安是盛修颐的小厮，看到他冒着寒风骑马而来，忙迎了他进去：“快烤烤火。什么急事，怎么这样骑马过来？皮都冻破了吧？”</p>

  来安嘴巴哆嗦着，往火盘里凑，快要烧到皮肤了，才感觉一点温热：“我们……我们家世子爷…….还在讲课？”</p>

  那人笑道：“不在啊。你来的真不巧，盛师傅和太子爷进宫去了。陛下一个时辰之前宣了太子爷和盛师傅呢！”</p>

  进宫去了？</p>

  来安也顾不得客气，急忙冲了出去，翻身上马又往皇宫赶。</p>

  那人在身后喊：“嘿，你是要冻死么？喝口热茶再走不迟啊，太子爷快回府了……”</p>

  尘土飞扬中，来安早没了影子。</p>

  那人打了个寒战，骂了声真他|妈|的冷，就回了门房躲着烤火。门房里的几个小厮都在讨论：“......看那样子，盛家着火了不成？”</p>

  事不关己，他们也是无聊中随口谈论而已。</p>

  来安急匆匆去了皇宫，等在东门。他骑马飞奔，身上穿得又单薄，就在东门口不停的蹦跶取暖。</p>

  盛修颐陪着太子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来安上蹦下蹿的，很是滑稽。</p>

  太子爷也瞧见了，看着直笑，问盛修颐：“师傅，那是你的小厮吧？怎么在这里等着，不会是有急事吧？”</p>

  盛修颐摇摇头。</p>

  来安也看到了盛修颐和太子爷，忙快步跑过来，先给太子爷请安。</p>

  太子爷笑起来：“真不巧，我身上没带红包。大过年的，你给我请安，我要给你压岁钱的。”</p>

  太子爷和盛修颐很好，两人之间常有说笑。来安总是跟着盛修颐，太子爷也认识他。</p>

  听说太子爷的话，来安忙说不敢。</p>

  “下回补个大的给你。”太子爷笑着，就跟盛修颐告辞，转身上了太子府的马车。</p>

  盛修颐这才问来安：“有什么事，怎么跑到宫门口来等？”</p>

  因为冻的，来安一直在发抖，断断续续道：“世子爷，小的……小的什么……什么也没说。小的发誓，做梦……做梦都没说过……大奶奶却知道了…….世子爷，您要相信…….相信小的……”</p>

  没头没脑的话，倘若是平日，盛修颐定要笑着骂他胡言乱语。</p>

  可他今日却从来安只词片语里听出不同寻常。</p>

  什么事让来安做梦都不敢说？就是南门胡同那件事。</p>

  东瑗知道了那件事？</p>

  盛修颐脸色一紧，呵斥来安：“好好说话，什么大奶奶知道了？大奶奶说了什么？”</p>

  来安就极力控制自己不哆嗦，把东瑗的话告诉了盛修颐。</p>

  盛修颐半晌没有做声。他脸色紧绷着，静静背手而立，似乎在想着什么。寒风透过衣襟，穿得他肌肤生疼，他却毫无知觉般。</p>

  来安也不敢再蹦跶，任由手脚冰凉，安静立在盛修颐身后。</p>

  好半晌，盛修颐才道：“走，去趟南门胡同。”</p>

  来安大惊：“还……还去啊？爷，大奶奶都知道了。您还是赶紧把人送走吧。大奶奶都知道了，要是旁人再知道，咱们府里就是灭九族的大祸！”</p>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不可闻，生怕被人听到。</p>

  盛修颐没有理他，上了马车，也拉了来安上来。</p>

  马车上，来安坐立不安。忍了又忍，他还是没有忍住，对盛修颐道：“世子爷，您不要回去问问大奶奶，到底是从哪里听说？倘若知道了，赶紧想法子！大奶奶在内宅都知道了……世子爷，您……”</p>

  他还要往下说，就见盛修颐在阖眼养神，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安焦急不已，一直在搓手。他几次欲开口，却见世子爷表情平和，他就不敢再多说了。</p>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担惊受怕。</p>

  马车到了南门胡同，盛修颐从一户院门口下了马车。他带着来安进去之后，又从后门出去。绕过两处小巷，才到一处精致小宅的后门。</p>

  盛修颐亲自敲门。</p>

  他似乎敲得很有规律。</p>

  听到他的敲门声，片刻才有人给他们主仆开门。迎盛修颐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身强体壮，面目黎黑，用左边眉梢从嘴唇，有一条狰狞的伤疤。</p>

  他的整个左脸，就被这伤疤划成两半。</p>

  他看到盛修颐后，给盛修颐作揖行礼，又道：“您来了？”</p>

  盛修颐微微颔首，带着来安进了正堂。</p>

  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在正堂的炕上坐着看书，看到盛修颐进来，她连忙起身，扑向盛修颐：“盛郎，你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p>

  来安无奈看了眼这女子。</p>

  西北的女人好不知廉耻！</p>

  要是在中原，这样大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就扑在男人怀里，简直要羞死了。只有妓院、酒肆的女子才会如此吧？</p>

  来安很不好意，就把脸瞥了过去。</p>

  盛修颐眉头轻蹙，把她的头从脖子上掰下来，轻声咳了咳：“公主自重！”</p>

  被称作公主的女子不悦嘟哝着嘴巴：“怎么了？我和你亲热，怎么不够自重？”</p>

  来安就忍不住咳嗽。</p>

  真够不要脸的，这屋子里又不止她和世子爷，居然公然说出亲热的话！再看这女子，虽然长得很好看，却不及大奶奶的一丁点。</p>

  来安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世子爷来，看到这位公主就蹙眉了！</p>

  正说着，内室里传来一声轻咳，一个穿着月白色绫袄的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她对那个缠着盛修颐的女子道：“忽兰，不得放肆！盛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p>

  忽兰撇嘴：“我们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后，她又腻着盛修颐，软声问他，“是不是盛郎？当初你和我姐姐谈情说爱，后来差点害死我们姐姐。要不是我姐姐冒险，你也不能功成名就。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救命恩人？”</p>

  来安猛然看向盛修颐和月白色衣裙的女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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