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抱孙

  蔷薇端了早膳到静摄院，盛修颐已经随小厮来福出去了。</p>

  于是橘红和蔷薇就服侍东瑗用了早膳。</p>

  用了早膳，昨夜不曾睡好，东瑗就有些困了。</p>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橘红、蔷薇、罗妈妈和寻芳、碧秋、夭桃等人在东次间说话，还有低低的笑声。</p>

  东瑗就喊了她们进来，问在说什么。</p>

  蔷薇道：“......听说皇上认了个皇子呢。咱们家贵妃娘娘诞的四皇子改了齿序，现在叫五皇子了。”</p>

  东瑗有些吃惊，问那四皇子是个什么来历。</p>

  “是枚沧海遗珠，被兴平王收留，直到昨日才送给了陛下。听说四皇子比二皇子和三皇子长得都像陛下，陛下甚至没有多问，就认下了那孩子。今日早朝就正式上了谱，赐了名字呢。”蔷薇笑道，“还说大赦天下三日......”</p>

  皇上这么高兴？</p>

  是因为生了这四皇子的女子，是他心头好吗？</p>

  毕竟是朝堂之事，跟内宅关系不大，不过是个趣闻，大家说说而已。</p>

  盛修颐早上被来福叫去了外院，一直都没有回来。</p>

  吃了午饭，东瑗只留罗妈妈在跟前，跟她说自己对蔷薇的打算：“......您知道我的心，定是不会让蔷薇做通房的。不如给她说门亲事吧。就定咱们府里外院的，只要人才好，旁的都不拘。您把这个消息说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来提起这门亲事。”</p>

  蔷薇是东瑗身边最得力的，娶了她的男人自然有好前程。</p>

  大奶奶又说不拘旁的，只求好人才，还怕没人提这门亲事？</p>

  罗妈妈见东瑗是真心不想让蔷薇做小老婆，那段心事只得放下，也替蔷薇高兴：“我等会儿就说出去......”</p>

  黄昏时，东瑗见金黄色夕照透过茜色窗纱，映在内室的什锦槅扇上，将青花瓷的古董花瓶镀上了璀璨的金色。</p>

  天气很好，东瑗就想起身去院子走走。</p>

  罗妈妈几个人死死劝着，不让她下床。</p>

  挨不过罗妈妈和蔷薇、橘红等人，东瑗就笑道：“开扇窗户行吗？”</p>

  今日没风，且外头的气温比内室高些，满院子的桃花、荼蘼花香，很好闻。</p>

  罗妈妈就亲自去开了半扇窗子。</p>

  橘红抿唇笑：“奶奶，您要给蔷薇定亲事吗？”</p>

  蔷薇的脸刷的红了，只差跺脚：“奶奶，橘红姐欺负我，您快管管。”</p>

  罗妈妈笑：“不是欺负你，这个是真事！奶奶托我放出话儿，要给你寻个好婆家呢！”</p>

  蔷薇的脸就更红了，艳若晚霞般，越发好看。</p>

  “什么人聘了蔷薇去，是几辈子修的福气！”罗妈妈看着模样精致的蔷薇，感叹道，“这模样、这性情，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出落不得这样好！”</p>

  蔷薇贝齿咬着樱唇，又羞又怒：“你们都不是好人！”就摔帘子出去了。</p>

  她走到院里，心却倏然热了起来。</p>

  奶奶对她真心，从来没有变过。蔷薇知道私下里有人说过，奶奶可能让她做通房。</p>

  她是不愿意的。</p>

  哪怕是做奴才，她也想找个自己的男人，做正经夫妻。给人家做通房、做妾，有什么好的？再体面也要给正室奶奶磕头，一辈子伏低做小。</p>

  蔷薇自恃有些心气，怎么甘心做小老婆？</p>

  她很害怕，奶奶会改变主意。只要一日未嫁，心就提着。如今听到罗妈妈和橘红取笑的话，她虽然羞得厉害，心里却放了下来。</p>

  内室里，东瑗就问橘红，是不是有人找她说。</p>

  “是厨下的程妈妈，听说奶奶要替蔷薇配人，就说他小子现在外院跟爷们出门，生的机灵又白净，脾气好，最是会疼人.......”橘红笑着说给东瑗听，“又听说奶奶不拘人才，想套套我的口风。我什么都没说，只推不太清楚。”</p>

  东瑗笑起来：“才第一天，便有人来说话？你明日回程妈妈，等我出了月子，见见她家小子再说，不急一时的。”</p>

  橘红道是。</p>

  东瑗又道：“倘若不管谁问，都记下，等我出了月子慢慢访。”</p>

  橘红笑着道好。</p>

  又说了几句闲话，夭桃进来道：“奶奶，香橼姐姐来了。”</p>

  东瑗让请了进来。</p>

  香橼给东瑗行礼，笑道：“奶奶，南边庄子里送了三十只乌鸡上来，侯爷专门吩咐，让给奶奶送过来，让奶奶这里的小厨房炖了，补补身子。”</p>

  东瑗微愣。</p>

  自从盛乐诚出世，她的公公好似从未关心过她，怎么今天叫人送了乌鸡来？</p>

  “侯爷还问，三少爷醒了没有，让抱去元阳阁给他老人家瞧瞧呢。”香橼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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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不仅仅是东瑗，就是罗妈妈和橘红等人，也微微吃惊。</p>

  这可是盛昌侯第一次说抱了孩子去瞧瞧的。</p>

  东瑗不敢托大，忙叫乳娘抱了孩子过来，吩咐道：“给诚哥儿披个斗篷，别进了风，抱去给侯爷瞧瞧。也不用着急回来......”</p>

  乳娘道是。</p>

  东瑗又让蔷薇跟着去服侍。</p>

  盛乐诚被抱走，东瑗满脑子总想着他，离了孩子偶然的哭声，她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好叫人去抱回来。</p>

  快点戌初一刻，是盛修颐抱了盛乐诚回来。</p>

  东瑗的心就松了下来。</p>

  乳娘把孩子抱下去喂奶，东瑗问盛修颐：“今夜还歇陶姨娘那里吗？”</p>

  盛修颐转身去了净房，头也不回道：“歇这里吧。”</p>

  红莲和绿篱忙跟前去服侍。</p>

  他对这个话题也有些尴尬。</p>

  东瑗就不再问了。</p>

  盛乐诚吃了奶，还没有睡，乳娘乔妈妈就把孩子抱到东瑗跟前。</p>

  东瑗接在手里，问一旁的蔷薇和乳娘乔妈妈：“三少爷在侯爷面前乖吗？”</p>

  “很乖。”蔷薇道，“三少爷冲侯爷笑呢。”</p>

  东瑗惊喜：“他笑了？”</p>

  “是啊。”蔷薇也满面是笑，“三少爷笑了，夫人稀罕得不得了，说孩子还没有在她跟前笑过，果然是喜欢祖父的。我说，三少爷也不曾在大奶奶和世子爷跟前笑过，夫人就更加喜欢了。侯爷也喜欢，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赏了三少爷。还把孩子接过去抱了一回呢。”</p>

  说着，把玉佩给东瑗瞧。</p>

  是块汉代白岩玉，通透无暇，应该是很名贵的。</p>

  东瑗看了看，还给蔷薇拿着：“你先收了，等三少爷院里选了管事妈妈，再交给她替三少爷管着。”</p>

  蔷薇道是。</p>

  盛修颐从净房出来，乳娘乔妈妈和满屋子服侍的人退了出去，他亲手抱了孩子，坐在东瑗的床畔，对她道：“爹爹说诚哥儿像我......”</p>

  说着，他眼底的笑很浓郁。</p>

  东瑗不知他为何这般开心，却也看得出他是极其喜欢的，就故意叹气：“大家都说诚哥儿像你！难为我生他一场，竟没捞着半点好处。”</p>

  盛修颐就哈哈大笑起来。</p>

  怀里的盛乐诚见父亲笑，也撇嘴无声笑，露出淡红色的牙床。</p>

  东瑗哎哟一声，惊喜望着他，轻轻推盛修颐：“你瞧你瞧，他会笑！”</p>

  盛修颐看过去的时候，诚哥儿已经不笑了，又阖眼要睡觉。</p>

  夫妻俩都放轻了声音。</p>

  盛修颐对东瑗道：“他在元阳阁也笑了一回，爹爹很喜欢。”</p>

  两人逗弄了半晌孩子，才把孩子给了乳娘抱下去歇了。盛修颐亲手放了幔帐，躺下歇了，昏暗中他搂着东瑗的腰，将头搁在她的颈项间磨蹭。</p>

  东瑗笑着推他：“......我快半个月没有沐浴了，你别这么着，不好闻。”</p>

  “岂会？”盛修颐笑道，“很香。”</p>

  东瑗就轻声笑了笑。</p>

  次日早起，盛修颐出去衙门点卯，东瑗也早早醒了，让乳娘抱过来过来。</p>

  盛夫人由一群丫鬟、婆子们陪着，往静摄院来瞧东瑗，说起昨日抱孩子给盛昌侯看的话，笑道：“侯爷一回来，就说想瞧瞧孩子，让我派个人去抱了来。看到诚哥儿笑，侯爷说诚哥儿像颐哥儿小时候的模子呢......”</p>

  东瑗听着，忙笑了起来。</p>

  盛夫人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三旬妇人，对东瑗道：“这也原是我屋里使唤过的，姓夏，嫁给了外院采办上的卢管事。早些年服侍过郝哥儿。郝哥儿搬到外院去，她就不曾跟着。平日里管着我院子里的浆洗。让她到桢园给诚哥儿做管事妈妈吧。”</p>

  盛家和薛家的规矩一样，小姐们屋子只有乳娘，乳娘帮着管事；而少爷们屋里既有乳娘，还有个总管事的妈妈。</p>

  东瑗瞧着这个夏妈妈，大约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周正，举止沉稳谦和，笑容温婉，一看就不是那种刁钻的。她站着，虽垂首，却不搭着肩膀，后背挺得笔直，应该是个有主见的，不会任由少爷胡来不敢管。</p>

  “以后诚哥儿就有劳夏妈妈费心。”东瑗客气笑道，喊了蔷薇，让她那些尺头和首饰给夏妈妈，算是头次见面的赏赐。</p>

  蔷薇拿了两匹大红遍地金缎子，两个八分的银锞子，一对织金点翠琥珀蝙蝠簪。</p>

  夏妈妈忙跪下给东瑗磕头。</p>

  这份礼算是重的。</p>

  盛夫人想着东瑗出阁时，满箱子的绫罗绸缎，手都插不进去，就笑笑让夏妈妈接了，没有推辞。</p>

  满屋子人正说着话儿，外院的小丫鬟忙来禀道：“镇显侯府的五夫人来看大奶奶了。”</p>

  盛夫人眉头微蹙，心想这个小丫鬟真不会说话。</p>

  镇显侯府的五夫人，就是东瑗的继母杨氏。她来看东瑗，自然会先到盛夫人这样，怎么禀道说看大奶奶，而不是看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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