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一、欧阳出头

梁宇探头探脑，却再没发现有鬼子的身影。都死光光啦？他是松了口气，没死光也不要紧，剩余的也没多少了，加上这边那么大的动静，那前方驻扎的那个八路军的一个连应该会听到的。根据地的八路军的兵力有一个团，谅这几个小鬼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时晨光初绽，红光映白云，红白红白的份外美丽，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梁宇郁闷了几天，现在总算发泄完了，心里是很满意，那么现在就得转道去安庆，看看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梁宇了。

他下了山，一路清理过去，顺便补充些子弹、手雷和食物。不过让他难过的是，这伙万恶的小鬼子居然身上都没带烟，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的嘛。胜利了，不叼上一根庆祝庆祝，难免是人生的一大憾事耶！翻来找去，就是不见一根，他是很扫兴地走人了，满腹尽是遗憾！

枪声惊动了根据地，下凹村的八连正在激战，团长方天振亲率一个营的兵力去支援，北凹村所有军民都动员起来了，他们在严密地防卫着。下凹村的战事很激烈，八连受伤的战士们不断地给抬了回来，很惨重，已经有二十多人了。参谋长曾广率了一个连又开赴下凹村。

总部只有政委崔英民和政治部主任余正毅坐镇，兵力已经不多了，鬼子们又不知来了多少？崔英民立即派人通知驻在各地的部队，情况很危险，据前线情报，鬼子来得人数不多，但却是装备精良，战斗力极为强悍，八连的损失很严重。他们有可能是鬼子的侦察部队，后边也不知会有多少鬼子跟着过来，不能不让各地部队前来支援。

不久又有十几员伤员给送了过来，余正毅心如刀割，心里却想着：怎么那些学生军前脚刚到，后脚鬼子就来了？难道这些学生中有鬼子的奸细不成？他正在琢磨着，却见战士赵二牛在忙碌，他心里一惊，大声道：“赵二牛！”那赵二牛冲了过来，敬礼道：“报告，主任有什么指示？”

余正毅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那周星驰呢？”赵二牛道：“还在屋里……吧？”他有点心虚，毕竟他是没进门里去。余正毅立即沉下脸道：“走，看看去。”他心里暗叫不妙，这个周星驰有重大的敌特嫌疑，极有可能就是他把鬼子引进来的。

打开门一看，看着床上那虚高的一坨，再看看屋顶的小洞洞，余正毅勃然大怒，周星驰果然是个狗特务！余正毅气得指着那十个守卫的战士怒吼，真想立即处理他们。那十个战士双睛通红，想不到自己的失误造成了部队那么大的损失，实在是不能原谅。脾气暴燥的赵二牛嘶声道：“主任，我们一定会把那可恶的周星驰狗特务抓回来的……”他颤抖着抓起了枪。

余正毅冷静地道：“回来，那狗特务肯定和那批鬼子会合在了一起。鬼子的部队也不知来了多少？现在情况不明，你们在周围看看，防止还有特务破坏。”赵二牛等依言在各要处警戒起来，主任说的是，前方战况不明，必须防止特务在后方搞破坏。他们心里都是恨得咬牙切齿，他们都是下定了决心：就是死也要把那万恶的周星驰解决掉，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细心的余正毅出门前却发现床上那瓷枕下似乎压着一张纸，他走过去翻开一看，果然有一封信，却见封面上写着欧阳雅收的字样。对那个小姑娘他是没有丝毫怀疑，肯定是情窦初开，上了周星驰这个坏人的当。现在这个周星驰明显是不安好心，有意嫁祸给这个小姑娘，其心真的可诛！不过既然这人是狗特务，那这些小动作也是可以理解。

余正毅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小雅，我有苦难言，没法向党坦白我的过去。我只能选择自己去打小鬼子。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小雅，再见了。请你坚信，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请你坚持下去。我们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的。我现在是要找小鬼子拚命，还请忘记我吧！周星驰字。”

余正毅一愣，这算什么？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没什么暗语、没什么破绽。难道这欧阳雅是周星驰安排潜伏的特务，要她坚持潜伏？但不可能呀，这小姑娘天真烂漫，绝对不是做特务的料。可这周星驰既然坚信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又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向党坦白的？

余正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有得出这样的结论：“肯定是这个狗特务在故弄玄虚，隐藏着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罪恶。”他回去向政委崔英民汇报，请示他要不要把欧阳雅控制起来？崔英民也不知那周星驰在搞什么鬼？他看着正在很积极地帮助伤员的欧阳雅，摇了摇头道：“老余，她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可能会是特务，以后再慢慢帮助她进步吧。”

到了中午前，战斗终于结束了，方天振是黑着脸回来了。这次的对手鬼子只有区区六人，竟然造成了部队三十八人牺牲，四十五人受伤，连参谋长曾广也受了重伤。这仗打得简直是窝囊无比，战果简直让他要呕血了。十几比一，作为一个老红军几时打过这种窝囊仗？不过万幸的是，几里外还发现了三十具鬼子的尸体，这伙鬼子极为凶悍，不是一般鬼子所能比的，他隐隐感觉到就是集中全团也未必能吃掉这伙精锐鬼子，幸好有人出手解决了大部份，不然的话，自己这个团有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看了那个战场，当场就吓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实在是大意，竟然没有想到鬼子还会钻山，要是给那伙鬼子摸进村来，以他们的战斗力，后果不堪设想。但从那些战斗痕迹来看，吃掉大部份鬼子精锐的，不会有太多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个人所为。

厉害呀，难道就是消灭鬼子一个中队的那支部队？可既然是部队，怎么可能就是一个或几个人？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怎么说，这次战斗暴露出他这个团的严重不足，近四百人打六个鬼子，伤亡竟然是如此惨重，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安排好一切后，他便召集营级以上的干部开总结会议。他的心情很沉重，这次损失相对于鬼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是很生气，那些干部也是窝了一把无名之火，三团成立以来，还从未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几百个打六个小鬼子，损失还如此的大，自己也感觉到恶心。

会议正在沉闷地开着，门外却突然间传来一阵哭声，方天振怒吼道：“怎么回事？”有战士跑进来说道：“有个叫欧阳雅的学生要见团首长！”方天振没好气地道：“搞什么，没空！”政委崔英民心里一动，低声地和他交换了一下意见，方天振点头道：“叫她进来。”

欧阳雅眼泪婆娑地走了进来，举手敬了一个军礼：“报告！”崔英民站了出来，微笑道：“小同志，怎么啦，谁欺负你了？”欧阳雅哭道：“政委，你们为什么要*走星驰大哥！”众人都是愕然，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还敢替那敌嫌出头，真让人无语。

余正毅气不打一处来，蓦地站了起来，冷下脸，说道：“欧阳雅同志，你可知道那周星驰可有严重的敌嫌，极有可能就是小鬼子的奸细……”欧阳雅脸孔涨得通红，她对这个老是绕着自己爱人转来转去的家伙是很看不顺眼的，她是任性的人，一听之下立即气得：“你才是鬼子的奸细，他要是鬼子奸细，你们通通都是鬼子奸细……”

余正毅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敢这样说话，勃然大怒，他重重一拍台，喝道：“欧阳雅，你……”欧阳雅丝毫不惧，也是对他怒目而视。

崔英民摆摆手阻止了他，对欧阳雅微笑着道：“小同志，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反映，不能吵架的哟。”欧阳雅眼泪又是夺眶而出，气哼哼地道：“政委，是真的，他不可能是鬼子的奸细……不可能！”

余正毅怒道：“他就是有重大嫌疑，这些小鬼子很可能就是他引进来的！”对于周星驰的出逃，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部队损失那么大，很大原因就有自己的工作失误，他是一直在生着闷气，想不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竟然敢替那个狗特务出头，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的事。

欧阳雅又气起来，说道：“他不是。你才是，你们都是……呜……”方天振看得有趣，就笑骂道：“乱弹琴，小欧阳，你说说，我们怎么都成了鬼子的奸细了？”欧阳雅道：“你们才打死几个小鬼子，还死了那么多人……”她是个任性的女孩，眼见自己的爱人遭遇不公平的待遇，实在是气得要命，口也没个遮拦。

方天振给她触动了伤处，也生起气来，他也拍起了台，说道：“小姑娘，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他就不是奸细？”欧阳雅抹了把眼泪，说道：“团长，你们才打死那么少的鬼子，他可是打死很多，他怎么可能是奸细？”方天振一愣：“什么？他打死什么鬼子？乱弹琴。”欧阳雅道：“前几天进山的鬼子可都是他一个人打死的，一百多个鬼子都是他一个人打死的，他……他怎么会是奸细？呜……”她越想越委曲，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方天振一惊，站了起来道：“什么？你说什么？”崔英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小欧阳啊，别急，你好好说。”欧阳雅哭了一会道：“那天行军，遇到那班鬼子，我……”好没再隐瞒，便是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让方天振等张口结舌，不会吧？一个人？一百多个鬼子？怎么可能？

事关重大，方天振立即把赵海叫了过来，详细询问了一番，对应了当天的情况。赵海也是很吃惊，他低头说道：“各位首长，那天的战斗，我确实没有看到有大部队集体作战的痕迹，但……哎……”

崔英民微笑着道：“你是怎么都不会去想，那只有一个人的战斗吧？”赵海点头道：“是，政委，一个人打鬼子一百多个，我……真的不敢去从那方面去想。加上天黑了……我也没仔细去探查。”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欧阳雅忍不住地道：“我们在山上等你们半天，就是不见你过来，结果是周大哥要鸣枪示警召你们过来。他说八路军缺少武器，不能浪费了。不过我们都没力气，只能叫你们过来。那枪还是我开的。”

众人一齐望向赵海，赵海苦笑道：“当时我们还在那山头上修筑工事，确实是听到了枪声，我才叫人过去侦察……”他有点惭愧，低下了头。方天振摇摇头道：“这是我方某人领导无方啊，瞧我们这情报工作做的。哎，会后我们得好好讨论，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他是很苦恼，赵海近在咫尺没去侦察，这次给鬼子摸到眼皮底下一点也不知情，可以说是情报工作的严重失误，这个不解决，会引发大灾难的。

众人对于那场战斗都很感兴趣，便是七嘴八舌地向她垂询当时的情况。欧阳雅把自己从爱人那里听来的全部说了出来，她还说道：“周大哥说了，只要得法，鬼子是很容易打的。那就是尽量不要和鬼子硬拚，那是笨蛋干的事。当然要对付小鬼子，要比他们跑得快，枪法要比他们准，搏击功夫要比他们强，这才有条件去偷袭他们……”这谈何容易，众人都是一阵惭愧。

气氛有点沉闷，崔英民微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那一个中队的鬼子确实是周星驰同志消灭的了。但小欧阳啊，他为什么不跟组织说呢？”欧阳雅道：“周大哥说，八路军是有组织的队伍，不允许个人英雄主义，他要是说出来，会挨处分的。”

方天振苦笑道：“处分？处什么分？表扬都还来不及呢。小欧阳啊，八路军虽然是有组织有纪律，但他要是能有效地消灭鬼子，我们就会表扬他，赞扬他，他是多虑了。”欧阳雅又垂泪道：“可是你们却*走了他，呜……”说着她瞪了余正毅一眼，又是哭了起来。

众人眼光又集中到了余正毅的身上，他的脸上热辣辣的，既然那周星驰一个人消灭了鬼了一个中队，那么他的鬼子奸细的嫌疑可以洗脱了，鬼子再笨也不会用一百人的性命去掩护一个人的潜伏。这个周星驰绝对是个大英雄，可惜他却不愿意说出来，联系到那封信，他又有什么难言之隐？



余正毅是个正直的人，他立即检讨道：“这个责任在我，我会向组织检讨的。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轻意下了定论，因此*走了他。欧阳雅同志，这是周星驰同志临走前给你的一封信，现在可以转交给你了。”说着他把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了欧阳雅。

欧阳雅打开一看，又是放声大哭起来。弄得崔英民等手忙脚乱的安慰起来。好不容易等她情绪平伏下来，这才请她回去。经此一闹，严肃的总结会议已经开不下去了，会议室里只留下方天振、崔英民和余正毅在商量着善后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