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比试

杨润猫着腰冲向枪响的地方，远远便见张旦和丁大中伏在一处断墙后头也不敢抬，他们是给对面的枪打得不敢露头。杨润冲过去伏了下来，问道：“什么状况？”张旦有点羞愧说道：“团长，那边有三个硬手，枪打得很准，也挺狡猾的，我们差点就给他们伤到了。”

杨润悄悄侧头望了过去，却见那边有一个貌似茅厕的竹寮，树丛很茂密，见不着一个人影，那三个隐藏得极好。果然是硬手！至少隐蔽功夫是一流的。他的头刚露，砰的一声枪响，就打在他的旁边墙上，溅起的泥屑弹在脸上，还真是有点痛。杨润眼角瞥见对面的树丛是在晃动，有人影在闪现，不过是一闪而过。看得出跟他打一枪换一地的思路相同。应该是经过正规训练过的！不会是正牌小鬼子吧？

两地之间相隔一块空地，足有七八十米，那边的家伙枪打得老准，杨润也不敢冒险，他不知道那边的是人还是鬼？要是中国人还可以考虑招降，要是小鬼子那就不能客气。他对丁大中努努嘴道：“大中，报个号！”丁大中会意，便是大声叫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中国第一独立团的人马，你们已经给包围了，识相的就赶紧投降，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缴枪不杀，顽抗的就坚决消灭。”

话音刚落，对面却传来笑骂声：“放屁，什么中国第一独立团，你们以为是梁宇吗？有本事就过来跟老子打过，看你们是第一还是老子是第一。”声音很粗豪，东北口音很浓，应该是中国人，而且是东北人，不是小鬼子。

杨润有点生气，便大声叫道：“对面的可是东北来的？咱们东北三省可是给鬼子占了，你们还真有脸啊，居然给鬼子做走狗？”对面的人沉默下来，似乎心里有愧，不敢答话。杨润再骂道：“你们家乡的乡亲父老正在遭受小鬼子的茶毒，你们不去为他们报仇，反而为虎作伥，真是丧心病狂啊！”

对面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便有一个尖利的声音骂了起来：“你们这些山贼懂个屁呀？我们虽然穿着这身狗皮，但暗中可没少宰小鬼子，嗯……就这一月，我们就宰掉了六个小鬼子，你们能吗？告诉你们，我们比你们这些只会躲藏在山旮旯里的苟活的什么独立团可强多了。还独立团？我们听着就生气，竟然敢冒梁宇英雄的名号，狗屁！”他似乎对杨润的什么中国第一独立团的名号很生气。

杨润心里一动，敢情这几个不是铁杆汉奸，还是抗日的英雄，便笑道：“哈，对面的东北兄弟不是汉奸就好，既然大家都是打小鬼子的，那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呀。兄弟叫杨润，是中国第一独立团的团长。对面的兄弟可否出来见见面？”他对东北口音可是极为熟悉，心里有好感，不顾张旦等的阻拦，便是冒险站了出来，把枪扔给丁大中，朝对面抱抱拳，缓缓地走了过去。

对面的没有开枪，过了一会，从树丛里走出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来，他三十一二岁左右，四方脸，皮肤黝黑，有点苍桑感觉，看起来还挺正气的。杨润一见便生了好感，微笑着道：“这位大哥，不知能否请教尊姓大名？”那大汉似乎不肯示弱，冷冷地道：“赵本田。沈阳人。”杨润心里又是一动，心忖：“这个名字好熟悉，在哪听过？嗯，好像不是，应该是听过赵本山那名字，这赵本山又是什么人，怎么想不起来了？”他有点迷惘。

他也懒得再去想，走了过去，掏出香烟，便是递了一根过去，自己也叼上一枝，那赵本田没有拒绝，似乎也是个烟民，两个吐出了第一口烟雾，气氛很快就缓和了。杨润和赵本田坐了下来，边吹着烟，边谈起了话。

原来这赵本田原本是东北军的一个连长，东北军不战而逃，日本人却是追着他们打，他对张少帅的不抵抗政策是非常不理解的，但日本人来势汹汹，地下追，天上轰，他当时给日本人的飞机炸伤了腿，幸好他的两个铁杆兄弟楚风和江白水拚着命把他拖离了战场，由于要养伤，他们便和部队失去了联系，日本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也无法在东北和华北立足，只得裹在逃难的人群中，一路辗转到了河南商城。

穷困僚倒之下，正逢着商城成立皇协军，苦于没有武器的赵本田三个灵机一动便是报名参加了商城保安团。他们参加了皇协军，一边刻意隐瞒身份，一面却是留意着落单的小鬼子，这几个月也陆陆续续地宰掉了二十多个小鬼子，只弄得商城的鬼子人心惶惶的。不过他们三个掩饰得相当好，也没人怀疑他们。

这次他跟着他们那营长冯敬进山，准备收编这舞风寨的土匪，这次杨润的夜袭，他们隐隐有所觉察，赵本田便是悄悄唤起两个弟兄躲藏到了一角观望。对于偷袭者的手段，他们是暗自惊叹，但敌友不分，他们也不敢过来参与，偏偏这山四面峭壁，想下都难，只好在那边猫着。不料还是给清理残匪的张旦他们发现，双方便是打了起来，还是赵本田留了手，并没有伤着那几个。

双方是越谈越欢，以致于丁大中、楚风等都围了过来。杨润也把自己的队伍约略说了一下，不过他没把自己宰掉松本石根的事是没有说出来。赵本田等还挺羡慕的，待杨润邀请他们加入队伍的时候，赵本田却是沉吟起来，还向江白水使了个眼色。

江白水便说道：“梁团长，贵团能打能战，我们兄弟是万分佩服，但我们弟兄却也不是怕死之人，那是从东北军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原本是想暗中宰小鬼子，现在算是露了行藏，只能公开扯旗了，我们赵大哥原先可是个连长，你虽然是号称独立团，但人数嘛……也就这么几位。勉强算得上是一个班。加入你们的独立班……团，也可以，不过这个团长得由我们赵老大来做。”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们老大可是和日本人明刀明枪的打过仗，杀过不少的鬼子，战斗经验最丰富，而且武艺高强，他可是亲手捅死过三个小鬼子。由他来领军，相信能让独立团更快地壮大起来。”江白水的口才很不错，道理摆了一大堆，意思当然是*裸的。

张旦、丁大中等一听急了，这三个假二狗子居然想抢团长的位子，这还得了，便跳了起来想发作，杨润摆摆手，不让他们说话。微笑着道：“三位大哥能打能杀，兄弟也是很佩服。咱们团的人数现在是少了点，依照道上的规矩，得选一个武艺最高，最能打的人来领军，这样才能更好地杀小鬼子，对不对？”江白水喜道：“对呀，就是这个理儿。”

赵本田和楚风也是微微地点着头，似乎挺认同这样的想法，他们对杨润所谓的独立团其实原独立班的战法还是蛮佩服的，但他们对付的只是普通的山贼，换上自己来说不定会更干脆利落，明刀明枪都能把他们解决掉，要知道这股山贼的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就极为低下，这个他们是有所了解的。佩服是佩服，但服不服气就是另一回事了。既然有心加入独立团，这个位子问题可不能将就。

杨润笑道：“欢迎三位加入我们独立团。至于这个团长吗？兄弟现在还不想让出来，这样吧，我和赵大哥就来个竞聘上岗吧……”众人一愣：“竞聘上岗？”杨润解释道：“咱们人少，这头儿是万不能马虎的，兄弟不才，是想和赵大哥比试比试，赢的就做这团长，如何？”

这伙二腿子居然敢来挑战团长，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张旦等可是知道团长的厉害，现在有热闹好看，都是热烈地鼓噪起来。赵本田的武艺高强，在战火中也历炼了不少，自然不会怕，反而感觉这样最好，只要把这个所谓的团长压下去，他的那些旧部肯定会心服口服的。当下便是微笑道：“杨兄弟有此雅兴，赵某也就陪着玩玩就是了。”

商量了一会儿，比试的项目也就定了下来，很简单，就是搏击和枪法。这两项赵本田最是擅长，心里是笃定。楚风和江白水更是兴高采烈：看来老大要做团长了！

事情定了下来，杨润让人把山下的项尽山都接了上来，不过项尽山一听团长要和这二狗子比试，那是死活不答应，他最是佩服团长，这个赵本田算是老几，连替团长提鞋都不配。他反应很激烈，非要替团长上阵。看他在折腾，赵本田心里也有气，只想先打小的，再打大的，便是一口应承下来。

两人先是打固定目标，三枪下来，两个都是弹无虚发，然后便是打移动目标，由旁人抛石上去，两人开枪射击，还是没分出胜负。看来射击功夫两个是不相伯仲。赵本田有点丧气，他可是原军中的神枪手，想不到竟然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分不出胜负，这个绝对不能容忍。他正在想着用什么法子赢下这个家伙的，却见项尽山唤过王清。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王清便是连连点头，然后跑到旁边，拣了地上的两个苹果，在手中抛了抛。

赵本田不知他想搞什么鬼？却见那王清已把一个苹果抛了过来，笑道：“赵……大哥，这个给你。”赵本田茫然地道：“我不吃……”王清没理他，却跑到八十米外的地方站直，把自己手中的苹果顶在头顶，把手交叉在胸前，态度很平和。

杨润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可懒得管，只是坐在一边很悠闲地叼着烟卷，吐着烟圈。赵本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是微微变色。

项尽山端起了枪，轻瞄了几下，便是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弹出苹果碎，很准。王清脸不变色，还笑嘻嘻的一脸坏笑，他一边拔弄着头上的苹果汁，一边朝赵本田笑道：“赵大哥，轮到你罗，不过兄弟对你还不是很放心，那就麻烦你的两位弟兄干这活哟。”那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想看他们的笑话。

楚风怒从心起，一把抢过赵本田手里的苹果，跑到刚才王清站的方位，把苹果顶在头上，高声叫道：“赵大哥，您来……”不过明显他是有点害怕，声音有点打颤，脚上也是微抖着。

赵本田犹豫了一下，端起了枪，但他是瞄了半天，把楚风瞄得都冷汗齐出，泊泊而流，都快汇成河了。终于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我输了！”他是有把握打中苹果，但却没有这个决心，毕竟关系到自己兄弟的性命，他真的不敢冒险。心想：“就让你赢一场，下一场……哼哼……”

接下来是比武。杨润叫丁大山找了两根木棒，用厚布缠住，两个大汉便是拚起来了，赵本田的拚刺功夫是极为了得的，原本想在这场中找回梁子，但实斗结果却大出他的所料，这项尽山的拚刺功夫一点也不规范，但却是效果很好，只不过几个回合，他便是左支右拙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虽然他是极为顽强，但也支撑不过十分钟，便是给项尽山一棍捅倒地下。

项尽山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个东北大汉的，上前把他拉起来，嘴里低声道：“赵兄，我这些功夫都是团长教的，要是他亲自出手，赵大哥您还真是够怆。赵大哥，既然您有心打小鬼子，那就跟着我们团长吧。他打小鬼子认第二，可没有人敢认第一。”隔了一会儿，他又低声补充道：“咱们团长他可是一心想跟梁宇英雄比试比试的，他真的很厉害，咱们可是差得远。”

赵本田半信半疑，低声道：“他？很年轻的呀？”项尽山道：“梁上将也很年轻呀，咱们团长的成就一定不会比他低的。赵大哥，您身手了得，兄弟是很佩服的，有您帮手，在我们团长的带领下，一定能杀很多小鬼子。做兄弟的可不会骗你……”两个在嘀咕，还真有点英雄重英雄的意思。

赵本田立即领了楚风和江白水来到杨润面前，朝他敬了一个礼道：“团长，我们服气了，从今以后我们就跟着您，绝不二心。”杨润很欢喜，这三个可都是可用之才，便是握住赵本田的手，笑道：“欢迎欢迎呀，有了三位相助，那小鬼子的日子肯定更不会好过罗。”

大火已经燃尽，匪寨基本上没有活口，昨晚大小匪徒可都给堵在了房中，大部份给压在了废墟下面。杨润便让人收拾了一番，能带走的就带走，重点是挖出了那班伪军的武器，当然挖出来的尸体那就算了，他没兴趣。



做完了一切，他便下令撤退赶回小墩坪。接连在小村休整了三天，杨润便是下令开拔，现在队伍中不单多了赵本田兄弟三人，还多了章山禄、章山福以及章水青三个精壮。杨润一夜毁掉了为恶多年的匪寨，这让小墩坪的年轻人羡慕之极，纷纷要求跟着他走，但这些年轻人都没经过正规训练，时间也不等人，杨润在章成旺的一再要求下，只好选取了这三个素质最好的年轻人。这三个无一例外是体力极好，有了基础，调教调教应该不难成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