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再见方韵

梁宇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这家伙，原来还在山中乱窜。”他点了点头，方三站了起来，正准备上去接洽。梁宇偶一看见方三身上的军服，吓了一跳，急忙把他狠狠地往后一扯，方三没有防备，下盘虽稳，却也禁不住梁宇的神力，一扯之下便往后跌去。便在这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当真是惊险。

却听下面有人叫道：“是小日本……”梁宇一边阻止正要反击的山虎他们，一边大声叫道：“张站长，我是独立团团长梁宇，我们现在都穿着小日本的军服，不是小日本！不要开枪！”

他的话音刚落，猛然听到下面有一个女声在惊呼：“大哥……大哥……”赫然是方韵的口音，梁宇心里一震，大叫道：“是韵妹吗？”心急之下，他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往山下冲去。也许他已出声提醒，那班军统特务并没再开枪。

梁宇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坡，却见那瘦猴握着枪正在山壁上一愣一愣的，而那张闻风却是站了出来，热情地准备迎接。梁宇理也不理，直冲向后面的担架，那两个抬担架的闪了出来，准备拦截，却给张闻风用眼色阻止住，那两人连忙闪开了一边。

梁宇冲近，却见担架上躺着的正是一个女人，赫然便是方韵，不过她现在脸色苍白憔悴，气息奄奄。梁宇心里大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住她，哽咽道：“韵儿……”已是泣不成语了。方韵静静地伏在他怀里，嗯了一声道：“大哥，终于能见到你了……”

方三、山虎等怕梁宇有失，紧跟着走了下来，方三气恼那瘦猴朝他开枪，走了过来，一把叼住他的手腕要夺他的枪，那瘦猴身手灵活，侧身一闪，单掌立起，怒道：“你想干嘛？”

方三冷笑道：“在我们团座面前，你也敢动枪？”手一伸便往那瘦猴肩上拍去，那瘦猴肩膀一斜，五指并拢，直截方三心口，方三手臂下压，把他的手撞了开去。他的怒火大起，再伸臂便擂了过去，他刚才几乎阴沟里翻船，要不是梁宇，说不定就中枪了，那么多鬼子都宰下来了，连弹毛都没中一个，反而给这瘦小子来了一下，几乎就完蛋，也不到他不生气。

那瘦猴双臂交叉狠狠拦了上来，却敌不住方三的神力，退后一步，背脊重生地撞到了山上，痛得张开了口。他也怒从心起，身形一闪，朝着方三左胁就是一拳，这一拳来得好快，方三仓促之间曲肋来挡，但他所站地方却已到了山道边缘，脚下不稳，便朝山下跌去。正在慌乱间，那瘦猴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摆，把他拖了回来，冷冷地道：“我打你一枪，拖回你一次，当平了。”

方三见他身手了得，不怒反喜，说道：“这位兄弟，功夫还真是了得，我方三服了，哈哈，兄弟，请问您贵姓？”那瘦猴淡淡地道：“好说好说，鄙人萧剑，军统的人！”方三道：“军统中也有高人啊。哎……山虎，不要动粗！”他见山虎、牛七等已把那什么张闻风和他的两个手下的武器都下了，还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连忙出声阻止。

那梁宇紧抱着方韵依然在细细絮语，好一会儿，梁宇这才放下方韵，来到张闻风面前，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大手，用力摇了摇道：“张大哥，多谢您救了我的妻子。梁某实在无以为报呀！”

那张闻风惊吓了半天，总算平定了下来，他连忙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梁长官不用挂心……”原来张闻风受命在安庆开了间商行潜伏下来，联系站也建立了四个，由于安庆城的波田支队连遭重创，上峰勒令他立即查明真相，但城里的鬼子的口风极紧，张闻风和一班手下也查不出到底是哪支部队干的活。只是隐约打听到大龙山中好像有一支上万人的国军部队，到底是哪一部份的，却无法得知。进山的鬼子可都是有去无回啊，就连日本人也搞不清，他哪里能知道具体消息。上峰催促得很紧，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三个手下携带电台、以及手摇发电机潜出安庆，钻进了大山中，想去碰下运气。说起来他的运气还真不错，他前脚刚走，后脚波田重一的特高课为了迎接师团长阁下和东京的调查组到来，在城里严密搜查，竟然意外地把他的几个联系站都捣毁了，他的手下可是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个陈远启了。

他们四人在山里钻了好几天，由于不熟悉地势，兜来转去，却见不着一个人，更别说撞到一支部队了。不过前两天，路过一个地方，在一条山涧中发现了一具疑似女尸，他们习惯性地下去检查，竟然是还有气的。张闻风等立即施救，总算让方韵活了下来。方韵也没瞒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这让张闻风惊喜了半天，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女子竟然是什么独立团团长的如夫人，这番惊喜可是大了。



只可惜方韵也不识路，没法了，张闻风只能做了一个简易担架，抬着方韵满山乱走。这一天他们隐约听到这边有爆炸声，也看见了那烟雾滚滚，只道是独立团的据点就在这边，便寻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终于碰到了梁宇一行。

至于方韵，却是鬼子偷袭野狐谷的那天，她们在一队士兵的拚死掩护下，逃出野狐谷，终究还是给鬼子们追上，小菊身死。她们不堪受辱，毅然跳进了深潭，原本以为是必死无无疑的，但意想不到的却是那深潭下面却有个出水口，方韵三人都给吸了进去，至于以后她就不知道了……直到给张闻风救起来。

梁宇了解了情况，高兴之余，却又为李婉和山凤揪起了心。但无论如何，对这张闻风救起了方韵还是感激于心的！方韵的伤势倒不是很重，只是撞伤了右腿，再加上那几天又惊又吓、没有食物，营养跟不上。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恢复，梁宇稍稍安了心。

既然方韵能给激流冲到这边，那么李婉和山凤呢？梁宇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牵肠挂肚之下，他还是决定沿那山涧去找一找，哪怕……

会合众人之后，他请张闻风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图，张闻风明白了他的意思后，立即把那萧剑拖了过来，说道：“梁团长，这萧剑认路功夫可是一流，不如就请他带路如何？”梁宇点点头，看着那一脸疲倦的萧剑，问道：“萧兄弟，你还……”萧剑却是点头道：“再跑几趟也没问题。”方三亲热地道：“团座，这萧兄弟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绝对是个特种兵的人才。”梁宇点点头道：“那就劳烦萧兄弟你了。”

梁宇和众人商量了一下，便命闻忠接掌这支杂牌军的指挥权，明天一早就自行往黄龙洞走，至于线路，便让魏无忌画了一张简易的行军地图，待梁宇探查完后再去追赶他们。

梁宇则带着方三、山虎、卢查、萧剑、熊记、蒙当六人，带足武器弹药去搜寻李婉和山凤的踪迹。为防万一，他还是留下了赵四、崔东、闻大树、卢阿根、孙当、牛七、林又男和吴畅八个“太保”保卫这支队伍的安全。临行前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这番好像是在办自己的私事，便一再交待闻忠以及刘家豪等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纰漏。

告别了方韵，梁宇趁着黄昏中的最后一丝光线，迫不及待地率队出发了。鬼子的伞兵都携有强光电筒，现在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正好用来赶路，梁宇敢在夜间进行搜索，一半是对这些电筒有点信心。

天色暗下来时，他们已翻过了两座山，这方三等人的身手不用说了，梁宇初时还担心萧剑跟不上众人的脚步，不过只翻了一座山，梁宇便放下心来，这萧剑的身手比大部份人还要敏捷，体力更是胜过一部人多多，果然是个好苗子。梁宇忍不住对他起了兴趣，和他谈了几句，萧剑也没遮掩，道出了来历，他出身沧洲大圣门，还是大圣门的大弟子，自从鬼子占领了华北之后，他便逃了出来，由于没吃没穿，他又不肯去偷去抢，正好军统在秘密招手特工，为形势所迫，他便参加了军统组织。也没怎么训练，就派到了安庆追随张闻风。功还没立多少，就随着张闻风进了大龙山。

方三在旁惋惜道：“萧老弟，真可惜了你这好身手，要是跟随我们团座，肯定就可以杀千把个小鬼子。”萧剑已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独立团的战绩，心中羡慕之极，忍不住就道：“梁团长，您能不能也收……收下我……”梁宇爱惜他的身手，便点头道：“以你的身手完全能加入我们的特战队。好吧，回头我去和张站长商量商量。”萧剑大喜，嘴也合不拢了。

走过一道山梁，面前却是一个小湖泊，在黑幕来临之际还能见着那偶尔一星一点细碎的波光闪烁，这小湖又狭又长，在不远处的尽头传来轰轰的水响，应该是山涧的入水口。众人打着电筒一路照了过去，没放过一个死角。

梁宇心里沉痛，真不想看见……但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山虎同样是心情沉重，时不时大叫几声：“山凤……妹子……”还好，照遍小湖，什么都没发现。

梁宇稍稍松了口气，指挥六人一路朝着山涧往上走，山涧宽度最多的也就四五米，水流很缓，水却很深。涧边蒿草萋萋，视线不佳。山虎便斩了一枝长竹，一路扫了过去，拔着草丛，让旁边的人用手电筒照射水边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也能把那些蛇虫鼠蚁赶远一点。

穿行了大半夜，搜出了七八里远，便来到了当初萧剑他们发现方韵的地点，那里的水势依然平缓，不过两边斜坡挺大的，岸边有不少岩石，不过岩石上方积聚着不少枯草和小树枝，顺着水势铺了厚厚的一层。

萧剑指着一块大石道：“长官，那天……夫人就是给那块石头挡住了！”山虎立即跳下斜坡，用手电在周围照来照去，还放声大叫：“山凤……蛮凤……哥哥在这呢！你别怕啊，你在哪啊……”声音凄厉，在山峰中一停地回响着。

梁宇和其他人也在四周搜索，却没发现任何痕迹，哪怕是一条布屑。梁宇心中失望，但又充满了希望：或者她们已经给人救走了……

草草休息了一会，再继续往上搜，又是十余里地，天色已是蒙蒙亮了，这条山涧的尽头却是一洼深潭，就在一座高峰底下，面积不大，周围也就四百平方左右，但潭水绿油油的，深不见底。在对面的峰底，那潭水在不停地翻滚着，就如煮开了一般，气势磅礴，好不吓人。

卢查悄声道：“团长当家，那里应该是那边深潭的出水口……”梁宇点点头，如果李婉和山凤运气好的话，有可能便像方韵那样给激流冲到这里，要么就像方韵那样给冲下了那条山涧，要么就……他心里颤抖起来，他不敢想像那后果。他咚地坐倒地下，有气无力地道：“你……你们周围搜……搜搜吧……”声音也微颤着。

方三等立即分开左右仔细地在周围搜索起来，还是没半点痕迹，这山中前几天的那场暴雨恐怕早把一切都冲远了。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那就是在另外一侧还有一个出水口，那条山涧丝毫不比这边的小，梁宇心中的希望又升了起来。

休息了一会，吃了缴获来的罐头食品，梁宇又率众朝另一条山涧搜去。现在天已大亮了，搜寻工作的难度也大大降低了。不过这边的山势稍险，有时甚至得用上那攀山绳索了，这些绳子都是手巧的卢查在行军期间用降落伞绳改装而成的，这些绳索结实轻便，好使好用，还真不能不感谢那些送上门来的鬼子伞兵呀。

山涧蜿蜒向西十余里，便是一个急转弯往南流去。到了这里，地势已经平缓，似乎已到了大龙山的外围，现在已不能称作是山涧了，完完全全就是一条大河了，而且由于山势的落差，那大河水面湍急，尽是细碎的浪花。河水奔腾，夹在两边悬壁中间，一路南去，势不可挡。

站在当地，梁宇有点傻眼，心却如刀割一般的痛！到了这里恐怕已经失去了搜寻的意义了！根本没法进行了！

梁宇面色苍白，脑袋嗡嗡作响，怔在当地一动不动。山虎也眼角流泪，瘫坐在地上，方三等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敢过来打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激烈的枪声从侧边的大山后面隐隐传了过来，梁宇给枪声拉回了魂，心中发起狠来，有枪声必然有鬼子！有鬼子不杀，天理难容！他怒吼道：“走！杀鬼子去！”（下午还有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