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主动出击

闻忠又开始忙活了，两门迫击炮已堂堂皇皇地搬到了主峰，对着对面的山峰就是轰了过去，梁宇在旁边观察着，每一炮下去，果然有“零碎”飞了起来，证明刘家豪的判断没错，肯定有不下一个小队的鬼子就在峰顶的那一侧埋伏。轰了三四炮，梁宇示意他们停一停，隔不了十分钟，又是命令轰了两炮过去。还是有“零碎”踪影，鬼子兵似乎还不肯走，不过经过三四轮后，便再看不见“红肉”了。

这时雨势突然间加大了，天好像是穿透了，雨水大盆大盆地倒了下来，水雾弥漫四周，灰蒙蒙的一片迷茫。梁宇率先从山顶跃出，朝下滑去，紧接着方三、山虎、卢查、蒙当、熊记、牛七六人也先后跳了出来，他们全副武装，梁宇和方三身背机枪，军靴已经全部换了，没有鞋子，都用衣服裹脚，雨天这小日本的军靴实在是误事。

这六人是梁宇亲点的，都是身手灵活，动作敏捷的人。至于赵四等更是如临大敌，紧握着手中枪对着对岸，随时准备阻杀敢露头的鬼子，保证团座的安全。

下山的坡度不是很大，很快就冲到了河边，梁宇想也不想，疾冲几步一个箭步飞跃过去，这四米的距离，就是在雨天对他来说也很轻松。不过他一脚踩在一具软软的畜牲尸体上，差点就摔了个“狗啃尸”，还真狼狈。然后便是卢查，紧跟着跳了过来，他不愧是江湖神偷，当真身轻如燕，落脚还能找到好地方，比梁宇轻松了不少，稳得狠，像玩儿似的。

梁宇找了个有利地方，架起了机枪，警戒着，严防鬼子突袭。卢查则把岸边的“猪尸”全部堆放一边，他不敢抛尸河中，动静太大，以防给鬼子知道。他便打了个手势，接应方三、山虎他们过来了河。这五人身手灵活，都是有惊无险地跳了过来。

鬼子们没有察觉，对梁宇他们敢于逆袭这样胆大包天的行为，已出乎了他们的想像之外。只顾着躲枪躲炮，根本对那渡口不闻不问。

梁宇和六人小心地沿着山侧的一处断口缝隙摸去，在一处密林中爬上了四五十米，到了主峰旁的侧边山腰，梁宇稍稍探头望去，暗自感叹起来：好壮观哟！

却见风啸啸、雨茫茫、水气弥漫的环境中，数百个给雨水浇得全身黑乎乎的一大堆鬼子，正都紧贴在山壁上，坐着或躺着，给天上的雨水浇，给地下的山水冲……瑟瑟缩缩，宛若风中之烛！

梁宇观察了下地势，心中暗喜，他们所处的方位，右面都是峭壁，肯定没有鬼子能在那里埋伏，现在他面前的一道山梁正有源源不断的黄水在狂涌着流进了山谷里面，谷中的洪水正在积聚，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深的有可能齐腰了，洪流滚滚，气势吓人。根本没人能站得住脚。这洪流彻底地隔断了那些鬼子的路，完全不用担心鬼子会冲过来。

山谷的另一山峰的半山腰上倒有鬼子在躲避洪水，人数不少，至少有一个中队。不过离这边有一段是断路，也不用愁这伙鬼子从那边冲过来。不过这里还是他们的火力范围，万一他们要是有炮，便是麻烦大了。不过说起来，这里还是很好的地势嘛！相对很安全。这洪水来得好啊，完全把这大队的小鬼子困到了两块“孤岛”当中，打不了，退也没法退，简直就是一群进了瓮的鳖呀。

现在得先把对面山峰的小鬼子解决，很容易，也很难，只要摸上那山峰的顶端，抛下几颗手雷，足够让他们去洪水里面抓鱼抓虾了。不过那地势就险得很，绝不是一般人能爬得上去的。他唤过卢查、熊记和蒙当，指着左侧那山峰道：“有没有把握上去？嗯，技术要求很高哟，不能有丝毫牵强。”那边是一段是准悬崖，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而这三人正是最会爬山的。

卢查打量了那边的地势，缓缓地点点头，道：“没问题！”熊记观察了半天道：“可以试！”蒙当却是面有难色。

梁宇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卢大哥，熊记，小心一点，上不去就下来！”蒙当坚决地道：“团座，我也去！”梁宇摇摇头道：“那边都是险路，不能勉强。万一失手，可是会影响我们士气的。”蒙当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哎的一声长叹，他实在是没把握，垂下了头，不敢再要求。

卢查和熊记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低声商量了一阵，卢查便爬上了洪水咆哮，已冲成一条“黄河”的旁边一棵大树，到了树梢，便敏捷地跃过了对面，他用脚点点了地面，便朝熊记招了招手，熊记也手脚并用爬上了树，依着卢查的线路跳了过去。

两人一蹦一跳的，很快便消失在了雨雾中。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看着对面山顶传过来的信号，梁宇立即指挥着另外四人各寻方位，伏了下来，检查着手中的武器。他自己绰起一挺机枪，低喝一声“开火！”扣响了扳机，顿时两挺机枪，三杆步枪对着那山壁有如蝙蝠的动物狂扫起来。

这次袭击是致命的，这山壁中的鬼子本就给雨淋、给水冲得有点站立不住了，眼见着山谷里的洪水起来越大，掉下去肯定给会给冲到不知哪里去？都是心惊胆颤的。山顶倒是安全得很，但那支那人的迫击炮却时不时揍了过来，更不安全。只能呆在山壁上做个可怜的蝙蝠，谁知是老天不长眼，居然、竟然有可恶的支那人过来打枪，太可怕了！

刹时间，中枪的无奈地飞落到了洪水里去了，想反击的去抬枪准备施射，但脚下的军靴吃不住水淋淋的山泥，枪还未开，人却如坐滑梯般滑进水里去了。水是不深但却很急，急得实在是恐怖，而且夹杂着不少石头树木，给碰上一下都是很难受。落水的鬼子太多心有不甘，但都很无奈地去随波逐流了。

山壁可藏人的地方并不多，两挺机枪不停地狂扫着，宛若秋风扫落叶般，“落叶”在空中不断地飞舞着，不过这“落叶”基本上都会发出一声半声的叫声，都很凄厉。山虎和另外三人却是用步枪击打着有射击倾向的鬼子，现在扫的扫，打的打，“黑色蝙蝠”正在急剧地减少着，有忍不住的鬼子拚着老命往山顶上窜去，却给一阵炮轰、枪打飞了下来。

山顶大多是山泥，炸不出石块去砸山腰上的鬼子，这回倒好，这些鬼子自己成了石头，不断地砸着下面的“蝙蝠”，好几十个明明躲藏好了，没有了中枪的危险，还准备反击的鬼子却遭了这无妄之灾，给这纷至沓来的尸体轰出掩体之外，要么用身躯去迎接弹雨，要么很不情愿地滚进了洪水之中。

梁宇和方三各打完了三个弹盒，却惊喜地发现竟然没法再做“生意”了，原先密密麻麻的“蝙蝠”要么不见了踪影，要么就成了血红血红的死物，再射上几粒子弹已是浪费了。不会吧，这也太快了，一个大队的小鬼子就这样没了？太不经打了点儿吧？

不过对面山腰上的那群鬼子正在努力地放着枪，那弹头就在他们头顶上飞啸，却是那些鬼子见着同类的惨状在发泄着心头的不满，可是他们也没法子过来救援，山脚下全是洪水，现在已成了咆哮之势了，太自然的威力谁敢去试？只能眼睁睁……还是开开枪壮壮胆吧！虽然看不见那偷袭的支那人？

不料狂打了一轮，没打着一个人，却打出好几颗东西来，不……不好，有支那人上了山！不会吧，那么陡峭都能上去？飞机呀……鬼子们百思不得其解，但山顶上落下的东西不是石头，而是帝国的手雷，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一炸开来，绝对就是一大堆帝国勇士倒了下去，会死人的，不是石头哟！

这个地方不大，满满的聚满了一个中队的士兵，有点转身困难的意思，几个手雷炸了开来，环境马上便轻松了，再响几响，宽松得舞刀抡棒都可以罗。

山上的卢查和熊记一板一眼地扔着手雷，有空的话也扔块石头下去，挺好玩的，他们也不急，团座担心的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好像下边没有。那还怕什么？反正鬼子们上是上不来的，跑也没处跑。下面全是洪水呀，有本事游水去呀。两人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般地爬上悬崖，正应该慢慢享受着成果。

卢查和熊记一边谈笑风生，无聊的时候便砸几块东西下去，每一块东西下去，必然有人热烈地响应。很好玩，还可以欣赏对面那鬼子们噗噗落水的壮观场景。有得看有得玩，这番辛苦值了。

不过熊记很不满意，说道：“卢大哥，奶奶的，这鬼天气，就是没法子抽烟。实在是岂有此理！”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包湿湿的烟盒，揉成一团，扔了下去，愤愤不平地骂着。他心里很遗憾，要是嘴里叼支烟，眼观手动，人生乐趣呀。

卢查笑道：“熊老弟别急，等打完这一仗，老哥我请你抽十包。”熊记摇摇头道：“有那么多吗？哎，那些小鬼子好像穷得很，搜都搜不到多少根。就是偶尔弄到一包，一下就给人抢光了！再说这场雨把什么烟都浇没用罗。哎！”头儿是个大烟枪，下面的特种战士却也是争先恐后地往外喷，仿佛不会抽烟就不是特种战士一般！那烟的销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小。熊记的烟瘾有点发作了，哀声叹气之余，顺手砸了颗手雷下去。

卢查得意地道：“我说老弟呀，你可知道我在安庆是干什么的？”熊记望着他一眼，说道：“您老哥好像是团座夫人派过去……”卢查笑道：“我在安庆，可是杂货店的店东！那烟可是多得很，不过都搬回山去，等咱们回山，别说十包，二十包我都能给你！”熊记大喜，学着小日本的口吻，眯起眼大叫道：“要死——”

对面鬼子的那个中队，梁宇也没放过他们，看了看地势，他便让山虎做起人梯，他站在山虎的肩膀上，把机枪搁在小山崖边，这里的射界能够得着对面。为了不让机枪的后座力把他震落下来，他又叫方三斩了根丫状树枝，让他死死撑住自己的腰。

机枪一响，立即搁倒了一大堆在狭隘地方来回折腾的鬼子，他们既要躲避上面扔下来的手雷和石块，又要躲避侧边射来的子弹，当真是苦不堪言，以至于好几个鬼子在心理崩溃下，不顾一切地跳进了山洪当中，宁喂鱼虾，也不挨子弹。在两面夹击下，很快这堆鬼子便成了一堆烂泥，全都死啦死啦的了。

当天空中剩下一抹亮的时候，山中已变得清静无比，几乎下了一整天的雨水仿佛累了，已躲进了厚厚的浓云中歇息。梁宇等都停了手，鬼子也不叫了，只有那洪水却是越折腾越欢畅，整个山谷仿佛都成了它们的世界，轰轰隆隆，哗哗啦啦。

卢查和熊记的任务完成了，但他们的撤退却是弄得惊险无比，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从悬崖下来，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整整折腾了一个多钟，上拉下扯连翻带滚他们这才安全着陆。虽然如此，就连轻身功夫了得的卢查下来时也是一脸熬白，那熊记干脆就是双腿在打着“节拍”，当真是吓得不轻。对面的刘家豪等人也给接应过来了，那小河的狭窄处也太狭窄了点儿，轻功不好的，垫块木板，足够很安全的过来。

看到了这山谷中的战果，几个人中只有刘家豪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象不了，一个大队的日军就这样完了，而且完蛋的是那样的彻底！这边不单没人死，就连伤也没伤着一个，要说伤，也只有那个笨……就是自己罗！绝对的奇迹，绝对的梦幻。更奇怪的是其他人好像都是见怪不怪一般，有几个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看怪物的感觉，尽是不屑。刘家豪想到这团座的战功，他很快也就释然了，同时心中也骄傲无比：俺也是其中一员！

现在大家都是光着膀子，但那裤子总不能了脱了吧？湿的真难受，静了下来便感觉太凉了，只能找点活干了。没事干，就去搜战利品去呀，武器太多了，大家都没啥兴趣，只是补充点弹药就是了。唯有闻忠在山顶上找到了两箱迫击炮弹，立即高兴得像小孩子见到糖果一般，又笑又跳。一点也不奇怪，他的迫击炮弹早已轰得干干净净，不剩一枚了。得陇便望蜀，得了两箱炮弹，他立即咋呼着让手下去继续找，没有炮弹的炮，等于没有子弹的枪嘛。还真的又让他们在水边的一个角落里弄到七八枚，又让他高兴了好一阵子。

梁宇也很满意，这伙鬼子可是南京大屠杀的日军主力，每一个畜牲都不知沾有多少中国人的血泪，现在总算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了。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惜没有烟，不然叼根香烟，静静地欣赏着这动人的奇景，肯定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众人在山顶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吃着缴获的罐头，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虽然是七月天，但山里的风还是有点清凉，拂过湿漉漉的身子，总会起一阵“鸡皮”，而且山中没有一样东西是干燥的，想点个火就连卢查这样的老江湖了办不到。看来呆在这儿歇息不行了，到明天肯定会生病，还得找点事来做才行。可是黑灯暗火的，这一带山洪又大肆爆发，搞不好走着走着就走到洪水里面去了，那可就没仇好报罗，看看山谷下面，那寒碜的洪水咆哮场面，梁宇简直有点不寒而悚。

梁宇便说道：“兄弟们，肚子也吃饱了，咱们怎么办？摸黑回去，还是就地歇息？”众人一阵沉默，山虎却道：“老大，那边还有鬼子耶，不如咱们再去揍他们一顿？”刘家豪却担心道：“团长，这山洪太厉害了，如果没有灯火……”山虎看了一眼那山谷的洪流，也有点害怕，不再言语。雨天路滑，满山乱跑，是有点找死的意思。

梁宇问卢查道：“卢大哥，这黑暗中找道，您可有把握？”他知道这卢查可是专吃这行饭的，最是习惯摸黑的活儿。卢查想了想道：“山那边好像没有洪水，只要能绕过这座山，我还是有点记忆……”

梁宇点点头道：“好极，弟兄们，现在我们不能停歇。活动不了身子，明天一准会生病。别没给鬼子打着，反而给自己搁倒了。还是找点事情来做做吧！”他一开口，立即纷纷响应，本来都是好战之徒嘛，团座都不怕，他们能怕吗？

梁宇又道：“大家放心，我们难受，那班鬼子肯定日子也不好过，要是能摸过去，给他们几颗手雷，也好暖暖身子，才不枉此行呀！扔完了，咱们再收工回山可好？”众人全都站立起来，大吼道：“请团座发令！誓死和鬼子周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