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自责
扭曲丛林上空。
卡尔玛用精神力牵引着自己的身躯不断飞舞，她一边躲避向她大范围延伸而来的枯枝，一边双手不断挥舞，控制燃烧在空中的火焰匹练将枯枝烧毁！
她没有降落下去的意思。
因为她之前差点吃了一个大亏！
在地面进行战斗的时候，一根被特意隐藏了波动的枯枝突然从卡尔玛脚下钻出、并向她发动了偷袭！
若非扭曲树精而今的精神状态不稳、导致眼看偷袭就要成功的时候令那根枯枝暴露了波动，恐怕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有了这个教训，卡尔玛不敢再继续留在地面上，于是她飞到空中扭转了被动防守的局面。
自从身处高空之后，扭曲树精虽然可以继续对她发动攻击，但枯枝延伸向空中的过程需要不少时间。
而且扭曲树精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进行偷袭。
这样一来，战斗则变成了卡尔玛主攻，扭曲树精却只能被动防守了！
就像现在。
卡尔玛可以操纵两条火焰匹练。
一条被她砸向了下方的扭曲丛林，迫使扭曲树精聚拢枯枝进行抵挡。
而在树精防守的时候，卡尔玛又趁机操控另一条火焰匹练，以双重攻击的方式成功偷取战果！
就这样，整片丛林正在以缓慢而又持续的状态不断被毁！
预计再有个十来分钟的时间，卡尔玛就可以将整片丛林彻底焚灭了！
轰——
又是一次火焰和树墙的碰撞！
大量枯枝被直接焚烧成灰，残余的那些也纷纷崩飞断裂！
扭曲树精怒吼连连！
可惜他不会飞，面对空中的卡尔玛毫无办法！
几百米外的一处山巅顶部。
瑞兹将视线从战场上收回，并向身旁那位有着强壮身材的男人问道：“约里克，不用去帮忙吗？”
“没有必要。”
将浑身笼罩在黑色兜帽斗篷下的约里克微微摇头。
他右手拄着一把大铲子，左手则缓缓向身下探出。
几只脑袋上只有獠牙巨嘴的死亡生物立即凑了上去！
它们像是被驯化的宠物，争抢着将脑袋凑到了约里克的手下。
约里克挨个摸了摸几只亡灵生物，随后他缓声说道：“那片扭曲丛林并不是‘茂凯’唯一的栖身之地。”
他转头环顾视野可见的所有地区，并继续说道：“就算茂凯被魔化，但他仍旧是那个曾经创造了福光岛环境的自然之灵。”
“只要这座岛上还有树木，他就不会失败。”
“所以让他发泄一阵吧。”
约里克叹息：“我们这些福光岛的人民经受了惨剧，但茂凯受到的打击却更大，岛屿，自然，人民，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孩子。”
闻言，瑞慈沉默了片刻。
当卡尔玛和扭曲树精再一次进行了攻防碰撞之后，瑞兹这才重新开口。
“或许有办法扭转这一切的！”
他低声说道：“就像我和你说的那样，科文的本事很强，他应该真的可以扭转岛上灵魂的仇怨状态，包括树精茂凯，科文同样可以帮他恢复理智！”
“抱歉。”
约里克的声音略带歉意：“瑞兹，我不能赌。”
他缓缓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隔着衣物，约里克摸到了隐藏在衣物之下的瓶状物体。
“我们是福光岛的最后希望了……”
约里克同样低声说道：“我和茂凯各自保存着一份世间仅剩的生命之水，在找到绝对可以拯救福光岛的办法之前，我们不能将生命之水用作他途。”
瑞兹还要再说什么。
不过约里克却提前打断：“不用再劝我了瑞兹。”
他说：“你正在做没有意义的事，岛上的亡魂，或许并不应该恢复意识。”
“怎么会没有意义？！”
瑞兹有些激动：“许多人都值得拯救！变成没有理智的怨灵，那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不公！”
“世间本就不公。”
约里克探手抓起了一只小怪兽般的怨灵。
他展示给瑞兹看，同时说道：“就像它，你让他恢复意识又能怎样？让他在之后无数的岁月里，整天都被福光岛的惨剧记忆所折磨吗？”
这话令瑞兹哑口无言。
“没有人能够接受那个现实！没有！”
约里克轻抚手中的怨灵，他叹声说道：“就算你令他们清醒了，他们也会在悲惨现实之下再次崩溃！你将制造更多仅知道仇恨的怨灵！”
瑞兹继续无言以对。
来到福光岛好些天了，瑞兹在第一天的时候便找到了约里克。
他不断请求约里克送他一些生命之水，但约里克却一直都未答应。
这些天，两人争执着自己的观念。
慢慢的，瑞兹也发现了一些自己那份想法当中的天真之处。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
而现在，约里克却将那份天真和冲动所能制造的后果血淋淋揭穿，令瑞兹遭受了惨重一击！
瑞兹不得不承认，约里克是对的！
认真反思，他瑞兹已经活了上千年，并且历经了各种艰辛和磨难。
可就算是他这种成长了千年的心境，都会因为福光岛的遗憾而产生冲动的想法，那更遑论那些生前只是普通人的幽魂了？
如果真令那些亡魂恢复了意识，可那些幽魂能够承受那份悲惨的现实和记忆吗？！
这个问题，瑞兹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桉。
不能！
没有人能够承受那份悲惨不公的现实！
所以瑞兹沉默了。
直到又一声战斗碰撞的巨响出现。
瑞兹从落寞中回神。
听着远处传来的怒吼声，瑞兹叹声转换话题。
“没问题吗？”
他问：“那位女士很强，在我的感知中，她的精神力量简直无穷无尽，在毁掉这片丛林之后，如果那位女士继续去摧毁岛上的其他树木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
约里克微微摇头：“在岛屿的最东方，还有一片更为广袤的扭曲丛林，那里是邪恶生物的温床，里面有着不少强大的存在。”
“如果那个女人想要去解决那片丛林，那她必然要和那些强大存在产生碰撞，结果是未知的。”
约里克想了想之后又将观念一转。
“当然，或许那片丛林中的蜘蛛之神同样无法抵挡天上的那个女人。”
他看向了瑞兹：“所以请你跟我一起照看一下吧，一旦那个蜘蛛之神颓弱，你我就帮它一把。”
“这是一定的！”
瑞兹颔首应下：“我不会让自然之灵出事的！”
“别多想。”
约里克指了指脚下：“那片丛林同样不是茂凯的弱点，在这座岛的地下，茂凯的根须几乎遍布了整座岛屿，也深入了地下不知几许，所以……”
他脸上出现了少许担忧的神色。
转头看向生命之池所在的遗迹方向，约里克低声说道：“或许，那位佛耶戈才具有真正威胁到茂凯的能力。”
“佛耶戈对死亡之力的掌控能力太强了。”
约里克叹声说道：“如果佛耶戈想，或许会操控整座岛屿的死亡力量、让茂凯无处藏身。”
“抱歉……”
瑞兹同样轻叹：“我无法消灭他。”
他说：“我曾在另一个维度当中悄悄观察过佛耶戈，他的力量，已经和整座福光岛上的破败诅咒结合在了一起。”
“如果想要打败他……”
瑞兹停顿了一下，却又立即摇头：“对我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整座福光岛，那样才可以将佛耶戈彻底消灭，但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谢谢。”
约里克微微转头向瑞兹看了一下。
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感激，他澹声说道：“感谢你为岛上这些可怜的幽魂保留了残存之地。”
“这也是我的家乡！”
瑞兹蹲下了身子，他从地面上抓起了一把焦黑色的土壤。
看着土壤从指缝间滑落，瑞兹感伤着说道：“我非常抱歉！过去这上千年，我迷茫过，之后又为了一份信念四处奔波，可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回来拯救家乡。”
闻言，约里克并未说什么，因为他并不在意。
求人不如求己，约里克觉得有自己和茂凯抱有拯救福光岛的想法就足够了。
但瑞兹接下来的话、却令约里克那平静了千年的心境产生了波澜！
“灾难是我造成的！
”
瑞兹蹲在那里，声音中充满了自责。
“当年！是我和葛瑞尔为卡莉斯塔提供了一小瓶生命之水！”
他说：“是我们那一番的举动，才令福光岛招来了佛耶戈那个灾难之源！”
在约里克的错愕当中，瑞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我逃避了！”
他攥紧了手中残存的土壤，力度大得手臂不断颤抖！
“我无颜面对福光岛上的一切！”
瑞兹的声音渐渐放大，体内魔力也随同情绪一起产生了混乱的冲突！
魔力光芒从瑞兹皮肤上的符文烙印中亮起，瑞兹那布满血丝的双童，也快速被一层澹蓝色的光芒所覆盖！
“我无法承担自己所造下的罪孽！”
瑞兹继续颤抖着声音讲述：“所以我只能给自己强加另一份信念来自我麻痹！”
“够了！”
约里克在一旁沉声呵斥。
他将手中的铲子攥紧又松开，最终忍住了没有一铲子将瑞兹拍死在这里。
一声叹息过后，约里克微微摇头：“没有人是故意犯错。”
他转而安慰道：“你当初并不是故意引来外敌，就像茂凯也不是特意将‘生命之池’转移到地面上而吸引贪婪之辈那样。”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决定。”
约里克看向了水池遗迹所在的方向：“真正有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佛耶戈！是他造成了这一切！”
在约里克的话声之下，周围空气中的轻微震动声缓缓散去。
瑞兹身上的魔力渐渐平复。
少顷，收起了所有异象的瑞兹重新站起了身子。
“我会结束这一切！”
他注视着扭曲丛林那边的战斗，声音略显沙哑着说道：“约里克，我会尽力帮你和茂凯想办法拯救福光岛。”
“无所谓。”
约里克澹声说道：“只要你别继续打生命之水的主意就好。”
“我会另想办法的！”
瑞兹点头，不过动作进行到一半，他又突然转头看向了其他方向！
“有人来了！”
他快速说道：“怎么回事？这种时期的岛上怎么还会出现生人？”
约里克微微一愣，他顺着瑞兹的视线方向看了过去。
很快，三道身影映入了约里克的眼帘。
“是他们……”
约里克认出了来人。
“你认识他们？他们是谁？”瑞兹立即问道：“我在他们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好像有些熟悉的气息。”
“光明哨兵。”
约里克澹声说道：“上千年以来，他们前仆后继着来岛上执行使命，在岛屿周围布置封印，阻挡岛上的死亡力量向外扩散。”
闻言，瑞兹顿时恍然。
怪不得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来是圣石武器的波动。
只怪圣石武器在没有被激发的时候、根本就像普通石头一样。
也就是瑞兹的感知力强大，这才隐约察觉到了赛娜和卢锡安体内残存的圣石气息。
而瑞兹在恍然之后又立即蹙起了双眉。
“不好！”
他说：“那边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我不能让‘真达卡亚’的后辈出事！”
话落，瑞兹立即从山巅上面跳了下去。
约里克却并未动弹。
他仍旧站在山巅，只不过是将视线注视在了赛娜和卢锡安的身上。
就在这时，约里克身后的空气突然出现了波动。
一只只有上半身的神秘冤魂凭空出现！
一股意识波动传入了约里克的脑海，令接收信息后的约里克不由一愣。
他的视线转移，从赛娜和卢锡安的身上移开，并盯住了一同出现的格温！
“她身上有你的灵魂碎片？”
约里克出声问道：“而且正好是你的另一面？代表希望和美好的那一面？”
又是一股波动传进了约里克的脑海。
约里克微微点头：“看来，我需要去和他们交流一下。”
说完，约里克从土壤中拔出了金属铲，他转身循着山路向山下而去。
另一边。
终于赶到的卢锡安三人看清了天空中的卡尔玛。
近距离感知之下，卢锡安和赛娜不由瞬间面色生变！
他们察觉到了卡尔玛身上的死亡之力！
原本以为能够找到一位帮手！哪成想，那根本就是又多了一位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