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幻象
虽然因为愧疚而十分想要能够帮得上科文的忙，但黑默丁格并未冲动行事。</p>
他在心中回忆维克多的过往表现，也回忆他们两个人过往的交谈。</p>
少顷，黑默丁格这才对科文点点头：“他应该是个有心的孩子，我没问题了，我同意了让他参与进来这件事，不过奎因先生，具体如何，还要看维克多自己的选择。”</p>
“这是应该的。”</p>
科文点了点头：“那能麻烦你把他叫过来吗？”</p>
“啊，当然。”</p>
黑默丁格一边回应一边从高脚椅上站起了身子。</p>
他用左手撑着办公桌，右手伸去长桌边缘按下了一个机关按钮。</p>
“好了。”</p>
黑默丁格收回小短手之后重新坐了回去：“稍等一会，我已经给他的助教办公室激活了呼唤铃，他应该很快就过来了。”</p>
科文再次点了点头。</p>
没用两人等候多久，也就不到两分钟，院长室的房门便被人敲响。</p>
黑默丁格请人进来。</p>
房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穿灰色侍应生西装的消瘦年轻人走进了办公室。</p>
“院长先生。”</p>
年轻人尊敬地打了声招呼，又对正在回头望着他的科文友善地点了点头。</p>
“快进来维克多。”</p>
黑默丁格招手：“这里有一份伟大的计划需要你考虑要不要参与。”</p>
“是什么计划院长先生？”</p>
维克多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他一路用右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着靠近了办公桌。</p>
科文全程打量着对方，他在维克多的身上看到了深深的迟暮之感。</p>
待对方来到近前，科文向墙角那边抬手一指。</p>
一只座椅自动沿着地面滑行了过来，并停在了维克多的身后。</p>
黑默丁格和维克多都愣住了。</p>
短瞬过后，黑默丁格骤然从椅子上蹦跳而起。</p>
他紧紧盯着科文惊呼：“魔法？！”</p>
“戏法。”科文微笑着回应。</p>
“不！”</p>
黑默丁格面色凝重万分：“我很确定！那就是魔法！虽然是最初级的！所以奎因先生你竟然是一位魔法师？！”</p>
“好吧……”科文耸了下肩膀：“我是，不过基本不怎么使用。”</p>
“你……”</p>
黑默丁格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之后他更换了一个说法。</p>
他向科文询问：“你在祖安多久了？！”</p>
“快六年了。”科文温声回答：“当年的冲桥运动，我正好游历到了这边，所以我收养了两位在桥上失去亲人的小姑娘，一直在底城将她们养大。”</p>
“原来如此……”</p>
黑默丁格松了口气，并点着头称赞：“我相信你了，相信你和我想象中的那些魔法师不一样，五年多没有听到关于魔法的消息，那你必然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有使用魔法。”</p>
“这很好！”他微叹着说道：“魔法是十分危险的东西！不去面对它最好，就算掌握了，也最好不要使用！”</p>
“咱们是不是该说回正题？”</p>
科文向仍旧茫然的维克多指了一下：“这孩子还茫然着呢。”</p>
“孩子？”</p>
黑默丁格发现了重点。</p>
他歪着头重新打量科文：“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p>
“不记得了。”科文笑着摇摇头：“反正比你大。”</p>
“呃……咳咳……”</p>
黑默丁格立即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是这样的，奎因先生带来了一项计划，我们觉得由你参与是最合适的，计划是这样的……”</p>
他将科文的计划复述了一遍，又将自己只适合在暗中辅助的情况进行说明。</p>
花费不少功夫讲述完毕，黑默丁格立即请维克多帮他去墙角那边倒了三杯水。</p>
示意科文和维克多自便之后，黑默丁格一口喝光了整杯的清水。</p>
随后他这才向维克多问道：“怎么样？都听明白了吗？”</p>
“是的院长先生。”</p>
维克多略显振奋地看了看科文，随即对黑默丁格重重颔首：“谢谢您院长先生！我愿意！我愿意参与到这份计划里面来！”</p>
“很好。”</p>
黑默丁格抚摸着毛茸茸的胡须笑了：“放心吧孩子，我也会尽可能在背后支持你的。”</p>
说完，他又向科文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吗？对于计划中所需要到的技术我基本都些有头绪，但最关键的呢？能源，还有资金问题？”</p>
摊了下双手，黑默丁格无奈地自嘲：“这些年来我忘记了存钱，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太不负责了，根本没想过存钱去帮助祖安解决什么问题，所以在资金方面我恐怕无能为力了。”</p>
“你呢？”黑默丁格询问：“最初的资金问题，你那有着什么计划吗？”</p>
“这个。”</p>
科文手掌一翻，一颗完成品的海克斯水晶突然出现在了掌心当中。</p>
“这是……这是……”</p>
黑默丁格又一次蹦跳了起来。</p>
这一次他直接蹦到了桌面上，并从旁边抓起了一只护目镜。</p>
将护目镜戴好，黑默丁格又调整多功能护目镜的功能，在左眼外面添加了一层放大镜。</p>
“能给我看看吗？”他盯着科文手中的水晶期待着问道。</p>
“当然。”</p>
科文将水晶递给对方。</p>
黑默丁格仔细地查看了片刻，并不时调整放大镜的倍率。</p>
不久，他终于看清了水晶内部的那些魔法符文。</p>
一道压抑着声音的惊呼响起！</p>
黑默丁格仿佛被烫到了手一般差点将水晶丢掉！</p>
但他立即想到了能量稳定性的问题，所以又慌忙着不断倒腾双手，将水晶重新捧在了一双小手当中。</p>
冬冬的心跳声回荡在办公室当中！</p>
黑默丁格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继而情急着向科文虚声叫道：“老天！这是魔法造物！</p>
！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拿出来！</p>
”</p>
“放心吧大头，它很安全。”</p>
科文说顺了嘴，不知不觉将黑默丁格的外号叫了出来。</p>
这一次可没那么好遮掩过去了。</p>
黑默丁格立即郁闷地矫正：“不要胡乱给人起外号！哪怕你比我年长！叫我名字或者姓氏都可以。”</p>
科文心虚地笑着压了压手掌。</p>
他转移着对方的注意力，指向水晶说道：“先说说它吧，这是科技造物，以技术的手段来达到魔法的效果，只要知道了原理，普通人就能制造出来。”</p>
“科技？！”黑默丁格诧异。</p>
“算是吧。”科文回应：“本质就是魔法，不过实现的过程太简单了，简单到看起来就像是科技手段。”</p>
“不不不！打住！”</p>
黑默丁格捧着水晶连连摇头：“不管它是科技还是魔法，我们就此打住！你是魔法师，你应该知道魔法究竟有多么危险！所以这个绝对不行！”</p>
说着说着，黑默丁格又勐然一愣。</p>
“等等！等一下！”</p>
他竖起手指并做出低头回忆的姿势。</p>
很快，他抬起头惊讶地说道：“科技控制魔法？！杰斯·塔利斯那个孩子的课题？！”</p>
“是他。”</p>
科文没有否认。</p>
当然，他也不会承认剽窃了杰斯·塔利斯的成果。</p>
于是他开始编造故事。</p>
“爆炸的那天我就发现了。”</p>
科文说道：“我感知到了奥术能量，并悄悄去往被炸毁的房间查看了一下，我在里面发现了一颗半成品水晶。”</p>
向黑默丁格手中的水晶一指：“不得不说，那位年轻人的想法很是具有突破性，但他从未接触过魔法，继续下去的话，对他或者对整个皮尔沃特夫来说太危险了。”</p>
“对吧对吧？！”黑默丁格连连点头附和：“奥术太危险了！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的！”</p>
科文微笑了一下：“但我顺着那位年轻人的思路改造了一下，所以就出现了你手中的这颗附魔物品，可以由普通人合成的魔法附魔物品。”</p>
“老天！”</p>
黑默丁格一捂额头：“话题怎么又说回来了……奎因先生，我很抱歉，我决不能赞同你的打算，决不能让魔法出现在这里！”</p>
“院长先生？”</p>
维克多有些突兀地插话进来。</p>
因为他从科文的那份计划中看到了实现梦想的可能，他并不希望让那份计划告吹。</p>
所以他试探着说道：“我不知道魔法究竟有多么危险，但院长先生您的态度简直不像个科学家，您恐惧逃避，没有了对未知的探索精神。”</p>
“因为我经历过！我亲眼见证过！”</p>
大眼睛当中闪过了恐惧绝望的神色，黑默丁格的大耳朵彻底下垂、并贴合在了脑袋上。</p>
他的声音有些悠远：“相信我孩子！那份人间炼狱的景象，你绝对不想去见识到！而那场炼狱，就是由魔法所引起的……”</p>
黑默丁格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桌面上。</p>
他摇着头喟叹：“之所以建立祖安，我和当初的同道们就是为了躲避魔法，就是为了建造一座完全没有魔法的安详之地。我们……”</p>
“请恕我打断一下。”</p>
科文突然插话进来：“黑默丁格，我是一位魔法师，而且是一名会预言的魔法师，所以有些东西你不妨看看。”</p>
“看什么？”黑默丁格没能压制住好奇心，他重新抬头看向了科文。</p>
科文也不啰嗦。</p>
他竖起指尖制造了一场幻象。</p>
幻象将整个办公室笼罩，令三个人突然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p>
周围变成了一座大型建筑的大殿废墟。</p>
还不等黑默丁格和维克多惊慌，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废墟门口那边出现。</p>
脚步的回声十分虚浮，其中还夹杂着令人头晕的怪异呼啸之声。</p>
很快，一位笼罩在惨绿色轻雾当中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p>
对方提着一只同样为惨绿色的灯笼，另一只手中则抓着一把锁链镰刀。</p>
再看其面貌，竟然是有着三条嵴椎般犄角的骷髅亡灵！</p>
黑默丁格还算能够保持住冷静。</p>
而维克多则早已惊恐着起身，并不停向后退去，直至撞到了看不到的墙壁并将自身紧紧地贴靠在了上面。</p>
这时，浑身从内而外散发着绿色光芒的亡灵走到了一把剑柄当前。</p>
将灯笼和镰刀背在身后，其伸出双手、抓住了那把深深刺入在石台中的长剑。</p>
下一刻，亡灵陡然用力将长剑从石台当中拔了出来。</p>
无数灵魂骤然从长剑当中飞蹿而出，并围绕着整个大殿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p>
幻象突然变成了鬼蜮。</p>
就在这时，科文的声音响起：“它是来自于暗影岛的‘锁魂典狱长’，而它正在释放出来的，是一位有着帝王位格的古老亡灵。”</p>
说着，科文抬手一挥，向黑默丁格和维克多展示了老佛爷、也即破败之王佛耶戈御史亡灵大军入侵世界的景象。</p>
他并没有播放这场入侵的结果，而是在黑默丁格和维克多的浑身僵硬当中再次挥手。</p>
科文突然更改了幻象的内容。</p>
这一次，他播放的是怒瑞玛帝国的起源。</p>
科文以蒙太奇的手法制作幻境的内容，为黑默丁格和维克多播放了‘怒瑞玛帝国’对抗虚空入侵的故事。</p>
感觉两个人差不多了解了怒瑞玛的历史之后，科文又突然跳跃画面。</p>
呈现在黑默丁格和维克多眼前的画面，已经变成了虚空生物的又一次入侵。</p>
科文特意播放了一段皮尔沃特夫被入侵的画面。</p>
而后他又快闪着展现了一些其他国度被入侵的景象。</p>
最后一挥手，科文令所有幻象消失，三人周围的环境变回了办公室。</p>
随着画面的消失，两声剧烈的喘息声突然响起！</p>
半天不敢大声呼吸的黑默丁格和维克多终于得到了自由，他们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空气！</p>
好一会，黑默丁格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绒毛。</p>
手绢很快被浸湿。</p>
低头看了看不再吸水的手绢，黑默丁格无力地将之仍在了一旁。</p>
他抬头看向科文，声音止不住颤抖地问道：“那些画面……大部分都是未来对么？！”</p>
“是的。”</p>
科文颔首：“那么，你的想法改变了么？还要继续因为忌惮魔法而叫停祖安的发展吗？”</p>
黑默丁格没有立即给出回答。</p>
他抬起一双小短手，用十指梳着脸上黏湖湖的绒毛进行散热。</p>
少顷，他沉声问道：“在你的预言中，这水晶会给这里带来危险吗？！”</p>
“绝对不会。”</p>
科文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黑默丁格已经不会在阻拦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