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魁争霸赛(3)

  虽然酒精厂和花露水厂的生意可以做,但如何跟朱家合作,以什么方式合作,薛念祖觉得还是要仔细斟酌,免得上了别人家的贼船,吃了暗亏。(看啦又看手机版)

  他与朱家毕竟并无往来,与这朱冠如只这一面之缘。虽然印象还不错,但终归还是交浅言深、不太了解朱家,合作的意向自然可以谈,这没有问题——但真正进入实质性的合作,必须慎重。

  而朱冠如通过顺子联系上自己——顺子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顺子了,薛念祖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深邃,尔后又笑吟吟道:“顺子,你觉得朱大少提议我们两家联营开酒精厂和花露水厂,这个主意如何?”

  顺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东家,当然可以做!东家和朱大少联合搞经营,在这上海滩上可谓是如鱼得水,这买卖一本万利,要是做得好,将来赚几个运昌隆都没有问题!”

  “东家,现在兵荒马乱,对医疗酒精的需求很大,上海滩大大小小的医院,还有北平、天津、江浙一带,都从洋人那里高价进货,如果咱们自己开了酒精厂,以朱家在上海滩的根基和势力,何愁没有生意做。咱们中国人的钱,为什么要让洋鬼子赚了去?”

  薛念祖面不改色,心中却是一动:顺子对促成自己和朱家的合作看起来非常热衷啊……而且这酒精厂的事情,自己之前都没有涉猎过,顺子出身卑微,他的眼光不可能比自己还要高,他之所以对酒精厂的买卖耳熟能详,原因只有一个:他跟朱冠如和朱家的关系,应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薛念祖为人谨慎,心思缜密,他还有更深的考虑。

  酒精不但可以医用,其实还可以军用。而朱冠如想要染指的市场,必定是包括军方在内的大市场,而要打进军方的医疗体系中去,没有官方和军方的背景,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反过来说,既然酒精厂关乎国之命脉,官方岂能同意将这种买卖掌握在不可靠、不可控的人手里?

  所以薛念祖担心朱冠如的合作提议背景复杂。

  见薛念祖突然沉吟不语,顺子暗暗吃了一惊,赶紧垂下头去,不敢再随便说话。他隐隐猜到,自己说话说多了,引起了薛念祖的怀疑。

  薛念祖扫了顺子一眼,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顺子会坑害自己和运昌隆,他觉得自己看人不会看错。只是眼前的顺子多少有点让他看不透了。

  朱老实亲自带车来湖心亭接薛念祖回冯家在上海外滩的公馆下榻。这一路上的灯红酒绿和霓虹闪烁,十里洋场的无尽繁华看得薛念祖眼花缭乱,顺子则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基本上不看窗外。

  他在上海呆了年余,对于上海的浮华,早已习以为常了。

  薛念祖有意无意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朱老实打听朱家和朱冠如。提及朱家这位十里洋场上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哥儿,朱老实倒是评价还不低:“薛东家,朱家在上海和江南家大业大,朱家老爷子黑白两道通吃,跟青帮、红帮的老大堂口往来密切,又与租界的洋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在上海滩上提起朱保山,没有人敢怠慢。至于朱大少,虽然表面上花天酒地、浪荡逍遥,但实际上做人做事八面玲珑,颇有手腕。”

  “朱家靠洋人起家,但对洋人却并不买账。”朱老实略一沉吟:“朱家想要跟薛东家合作联营开酒精厂,说白了就是想从洋人手里抢饭吃,这事啊,只有朱家能干、也只有朱家敢干。”

  虽然都姓朱,但朱老实是山西人,冯家安排在上海的商号话事人,与朱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基于薛念祖与冯鹏远的亲密关系,朱老实断然不可能对薛念祖撒谎,故朱老实的评价应当是客观公正的。

  薛念祖哦了一声:“朱家可有官府的背景?”

  朱老实沉默了片刻,方才压低声音道:“薛东家,外界都传闻说,朱家老爷子早年有个情妇,后来改嫁了北平国防部的一位高官,曾经在直隶任军长,是当下赫赫有名的实权派……据说朱冠如就是朱保山跟这个女人的私生子。当然了,我这都是道听途说,不辨真伪。”

  薛念祖眉梢一挑,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眼角的余光发现,前面一直在聆听两人讲话的顺子,肩头微微晃动了一下。

  薛念祖若有所思,扭头望向了热闹的车窗之外。

  ……

  朱家公馆。

  灯火通明。

  朱保山穿着真丝绸缎的睡袍,凝立在奢华客厅的落地窗下。朱家公馆完全采用的是欧式建筑风格,包括其内的装修和家具陈设,一概都是西方式样。

  朱冠如踩着松软华贵的白色毛皮地毯,大步走来:“父亲!”

  朱保山缓缓回过身来,似笑非笑望着朱冠如:“请山西来的薛念祖吃过饭了?怎么今儿个回来的这么早,没有去外滩的场子里喝喝花酒?”

  朱冠如嘿嘿干笑两声:“薛念祖不好这一口,我也不能勉强。这人虽然年轻,但沉稳干练,竟然给我一种老奸巨猾的感觉。”

  朱保山淡然一笑:“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此人若是像你一般荒唐轻狂,怎么可能白手起家创下诺大的家业,生意谈得如何?”

  “薛念祖很感兴趣,合作不成问题。只是以什么方式合作,我没有提,他也没有往下问。”朱冠如径自去坐在了一侧的真皮沙发上。

  “生意以我们朱家为主,但对外,以薛念祖为主,你懂我的意思吗?”朱保山目光炯炯,威势凌人。

  朱冠如叹了口气:“我懂的,父亲。只是我们想要拿他和运昌隆当傀儡,这人未必肯干。我能感觉到这人外柔内刚,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

  “跟我们朱家做对,在这上海滩上,他运昌隆的字号还能混得下去吗?”朱保山傲然道:“选择跟他合作,一来是他有技术,省去咱们不少麻烦,二来是他没有根基,容易控制。希望他能识时务,若是不识抬举,休怪老夫不讲情面,将他撵出上海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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