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9)
任海济微微眯起眼,看着在施密特带领下走到自己面前的沙米尔。</p>
“你还真是大胆啊,沙米尔阁下。居然胆敢一个人来。”在施密特行礼离开后,任海济扬起一侧嘴角笑道,“我是应该称赞你的胆识?还是应该嘲笑你的愚蠢?”</p>
面对任海济一侧嘴角扬起的奇怪笑容与满是嘲讽的语气,沙米尔冷笑一声。</p>
“‘我们’的力量、决心和信念又岂是你这只‘施维茵’能理解的?”</p>
一支毛瑟手枪从任海济身后伸了出来,枪口直指前方的沙米尔。</p>
“你胆敢再一次!你个下贱的东西!”</p>
法密尔紧皱双眉,将枪口一动不动地对准沙米尔。这个奇怪男子的话语让她感到愤怒。</p>
一般称呼任海济应当用“我的元首”或“施维茵阁下”。与任海济关系比较熟的也可以用“冯·施维茵”或“齐格飞”。唯独不能单单使用“施维茵”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与“猪”的发音完全相同。现在沙米尔不仅单独使用“施维茵”这个词,更是在称呼前用了“只”这个量词,结合在一起后总是让人想到“猪”这个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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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用枪指着自己的法密尔,沙米尔脸色如常。他盯着女孩一字一顿道:“要我几次都可以。你们的这个元首不过就是只猪!听清楚了,他就是只猪!一只肮脏,下贱的猪!”</p>
沙米尔的态度让法密尔这个女孩几乎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个下贱的东西!你想死是吧?很好,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p>
任海济用手一把捂住脸,不停微微摇着头。</p>
两个人都不是孩子了,何必搞得像孩子怄气般处处针锋相对呢?</p>
法密尔的眼神此刻犹如锁定猎物的猎鹰的双眼,紧紧盯着沙米尔。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正在缓缓加力。这个女孩得出,就一定做得到。</p>
一只手突然按在了法密尔的头,让她举枪的右手开始晃动起来。</p>
“真是的,你这种倔脾气是更谁学的?”</p>
“姐姐?”</p>
从身后将法密尔一把抱住,艾瑞卡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身为一个女孩,我们应该学会去包容男人那些缺。否则是不会被人喜欢的。哪有你这样和别人怄气的?”</p>
“可是姐姐……那个混蛋侮辱了哥……元首。”</p>
法密尔愤愤不平的话语引来艾瑞卡轻轻的笑声。她用手揉了揉女孩的褐发后道:“所谓的男人这种生物啊,都是直肠子的笨蛋。两个人关系越好,嘴上就得就越粗鲁。因为面对熟悉的好友,他们不会用虚伪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行为,总是想到什么便什么。所以别看他们俩都不将对方当回事,在他们心中对方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只是男人无聊的自尊让他们总想让自己保持优势而已。”</p>
法密尔撇了眼两人,最后还是愤愤然将枪塞回枪套内。</p>
“姐姐,我能将他们理解成两个贱人吗?”</p>
“当然可以。只是你不认为他们这样很可爱吗?”</p>
法密尔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艾瑞卡。她很快不停摇晃起脑袋,像是要将脑海中的东西赶走一般。</p>
一个死老头,一个疯子。这两个人有什么可爱的……</p>
在艾瑞卡抱住法密尔的时候,站在前方的沙米尔便看着这个女孩。希特勒的女儿对于沙米尔来并不陌生,每天随便打开某张报纸都能看到有关这个女孩的报道。沙米尔有些惊讶这个女孩的样貌。是的,她远比照片上看来要漂亮的多。只是,希特勒的女儿出现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p>
数秒后,沙米尔将视线移回到任海济身上。他总觉得那个黑发黑眼的女孩与“日耳曼人”这个词没有丝毫关系,反倒是与面前这个男子很像。</p>
“好了,不用猜了。沙米尔阁下。”从口袋中掏出烟为自己上,任海济在他吐出的白烟中开口道,“是艾瑞卡让我来这里的。至于我为什么要让你来,你等一下就会明白的。”完他向着站在远处的施密特大声招呼道:“施密特,走吧。”</p>
“是的,我的元首!”</p>
穿过红漆大门,任海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p>
建筑物外墙上因为长年失修,而变得坑坑洼洼。窗户上的玻璃几乎全被砸碎,只有一张废报纸在努力阻挡冬季刺骨的寒风。道路上满是随风飘扬的废纸屑,褐色的奇怪液体在大街两侧上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垃圾场特有的,令人恶心的酸味。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穿着破旧的单衣,在寒风中颤抖着。他们用空洞且毫无生气的双眼看着穿着整齐,手持武器的党卫军们簇拥着几人从自己面前走过。</p>
插在大衣口袋中的右手突然被一把握住,任海济扭头看向紧贴着自己的艾瑞卡。女孩脸色发白,整个人在微微颤抖着。</p>
“艾瑞卡,我明白你的感受。”向着紧贴自己的女孩,任海济低声道,“但是我要你坚持下去。我之后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完成,这些事也只有你能完成。所以你必须坚持下去。”</p>
“是的,哥哥……”艾瑞卡回答的声音与她的身子一样在颤抖着。</p>
法密尔双眉紧锁,已经在她秀气眉间挤出个的“川”字。右手早就按在枪套上,只要一得到任海济的允许,她就会立刻射杀负责管理这片街区的党卫军。</p>
沙米尔在最初跨进大门的时候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一步一趋地跟在任海济身后,只是当他的视线偶尔扫过走在最前方,没有佩戴任何袖章的党卫军士兵时,眼神中满是怒火。</p>
1939年9月,德国入侵波兰。党卫军中的特别行动队在常规部队之后展开了拉网搜查,而党卫队屠杀队负责清理波兰的犹太人与其他不受纳粹党欢迎的人物。所有地方上的犹太人都被清理出来,男人、女人、儿童无一幸免。他们被集中起来不是被直接射杀、毒打或折磨致死,便是被送入关押犹太人的死亡集中营。犹太人人数众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处理完,毕竟党卫军屠杀队的数量有限。于是很多来不及处理掉的犹太人被赶进城市中特地为他们划分出来的街区。犹太人聚集区由此而生。</p>
好听些,这地方就是为了让德国人更方便管理犹太人而设立的区域。犹太人被聚集在这里,不会到处乱跑。</p>
难听,这地方就是个猪圈。在党卫军眼中犹太人连猪都不如。如果高兴,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提枪进来,将整个街区的人全部杀光,而不需担负任何责任。</p>
而被关押在其中的犹太人看着党卫军开车进来,拉走一车又一车的同胞后早已变得麻木,他们都清楚下一次随党卫军车队离开的就可能就是自己。死神早已在自己身边等候着,区别仅在于什么时候挥下他的镰刀而已。</p>
走在最前方没有佩戴袖章的党卫军士兵停下脚步。</p>
在对犹太人的屠杀行为上,党卫军屠杀队并不是唯一在行动的队伍。其实德国人对于犹太人有组织的屠杀行为不仅得到了希特勒的默许,更是得到了众多欧洲民众的支持。转移犹太人的后勤工作都是由地方当局与同谋的协助下完成的。当然有时候这种协助是被迫的,有时候却是自愿的。</p>
党卫军在占领区中招募支援者组成新的党卫队。这些由外籍人士组成的党卫队战斗力低下,但在对待犹太人方面有时却做得比由纯德国人组成的党卫队更凶残。</p>
从艾瑞卡手中抽回右手,任海济一言不发右手平举一挥。跟在他身后的施密特立刻下令堵在前方的党卫军向两旁散开。</p>
接到命令的元首警卫旗队士兵立刻握着MP38像两旁散去,再次组成个环形将他们的元首围在中间,手中的枪口指向外侧围观的犹太人。</p>
“是爱尔莎姐姐!”远处人群中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孩大声叫道。这个叫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异常突兀。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女孩,站在女孩身后的女子连忙一手捂住自己女儿的嘴,惊恐的看着望向自己母女俩的党卫军们。</p>
深吸口气,艾瑞卡迈步向前。向着拦在自己前方的党卫军士兵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后,她走出人群。除任海济外无论是犹太人还是德国人都将自己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女孩身上。</p>
径直走到女孩面前,艾瑞卡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孩持平。</p>
“抱……抱歉……希特勒姐。我的女儿认错人了……”</p>
“不。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威斯婶婶。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爱尔莎·斯洛文·威尔茨。住在威斯婶婶你隔壁家的那个爱尔莎。”艾瑞卡着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低声道,“抱歉,姐姐来迟了。”</p>
“姐姐……我饿……”</p>
将瘦弱的女孩一把揉在怀中,艾瑞卡满眼泪水,含糊不清地道:“抱歉……姐姐来迟了。但是……相信姐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相信姐姐……”</p>
女孩不明白那个原本住在自己家隔壁,现在正抱着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哭了起来。她不解地问:“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威斯很坚强。即便饿了,威斯没有哭。”</p>
“好了,开始办正事吧!”任海济低声一吼,将众人视线移回到自己身上。在沙米尔与法密尔两人的陪同下,他快步向前很快便超越了队伍最前方两名带领的党卫军士兵的身影,与站在队伍前的五名犹太男子面对面。</p>
“法密尔。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p>
“是的,我的元首。”</p>
在法密尔持枪威胁所有人后退后,任海济看着面前五名消瘦的男子道:“那么,你们就是这里的代表吗?”</p>
五人互相对望一眼,之后一个头发杂乱,双眼深陷,脸颊瘦削,满脸胡渣。用满是破洞的大衣勉强裹住身子的男子上前一步道:“马莱克·埃德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