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事?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杨过却格外认真地道：“不，无论阿姐你做什么都一定有你的理由，我永远不会怪你的。”</p>
当年的一场误会就让他?们分离了这么多年, 在重逢的这些日子里，他?偶尔就会想, 若是当年他?能多信她一些, 是不是两人就不会分开那么久。</p>
他?的武功是她教的, 他?的命也是她救的,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待自己更好的人了, 他?又怎么能为了旁人怨她，</p>
阿眉微微一愣, 似有所悟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笑?道：“年纪轻轻的就皱眉, 小心老得快。”</p>
“阿姐你就比我大四?岁，说得好像自己很老了一样。”杨过无奈地捉住她的手, 揉了揉自己有些痒的额头, 语气?说不出的纵容。</p>
郭芙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 此时再看杨过脸上的表情, 心里闪过一丝怪异。就是这一丝怪异，让她的语气?越发?不好。</p>
“我看你们也是不安好心。明?明?知道这个?姓霍的有问题，竟然?眼睁睁看着他?害我们不管。若是我爹娘因为那批粮食出了问题，我郭芙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p>
”哟，我好怕呀！“杨过抱着胳膊, 做出一副自己很怕的模样，眼睛里却满是嘲讽。眼见郭芙二人被?自己气?得不轻，他?心头说不出的快活。</p>
”阿姐，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这两位都是娇贵的主?，我们留在说不定还被?人倒打一耙，以为我们是故意串通别人害他?们。“</p>
说完，他?果然?l拉着阿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郭芙没想到他?当着不管他?二人，心里一慌，大声叫道：“喂，杨过，你别走……杨大哥……”</p>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郭芙心里害怕极了，可是杨过方才?说话那么难听?，她又实在说不出乞求的话。惊惧交加之下，两行泪忽地就顺着脸庞落下来。</p>
”芙妹别怕，我就算豁出命去?也把你送回师父师娘身边。他?们认识那么多能人异士，一定能救你的。“武敦儒看她脸都哭白了，在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毒，只一门心思的安慰她。</p>
两人正无计可施时，忽觉背心一烫，一股浑厚灼热的内力从背心窜至四?肢。郭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却听?一个?柔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p>
“别动，我将你们体内的毒压制到十指。”</p>
郭芙听?出来了，这是杨过那个?姐姐的声音，她为什么要回来救自己，是不是杨过后悔了。还是……他?们又有什么坏心思。</p>
思绪纷乱，险些让那霸道的内力冲撞了自己的经脉，郭芙吓得不敢再想。不多时，身后的人收了手，气?定神闲的站在二人面前。</p>
“把十指伸出来。”阿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针，快速在两人的指尖刺了一下。十指连心，郭芙疼得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作弄自己。</p>
就在她这样想时，十只粉白色的肉乎乎的虫子从指尖的针眼上爬了出来。郭芙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啊地一声尖叫起来，颤抖地道在；这……这是什么！“</p>
阿眉似乎觉得她被?吓的模样很有趣，颇有兴致地细细介绍起来。</p>
“这虫叫‘羞煞美人’，它们在人体里以人都血肉为食，从一开始的白色慢慢变粉变红，就像害羞女子的脸色一般。中此毒者?，每当被?虫子啃食血肉时就会痛不欲生。若是不定期服用克制的药物，很快就会被?它掏空内脏，最后只剩一张皮肉。”</p>
“别说了！”郭芙听?得脸色发?黑，终是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武敦儒那还顾得上自己，急忙扶住她心疼地为她拍拍背。</p>
大概是人也救了，气?也出了，阿眉便不打算多留。刚走两步，就听?身后郭芙复杂地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救我们？明?明?杨……大哥说了不管的。”</p>
“大概是很久以前听?过郭姑娘的一些故事?，觉得你死在这实在太可惜了些。”说到这，阿眉眼神不由得黯然?了些。</p>
郭家一家，除郭襄外俱死于襄阳的守城之战。此后，蒙古军队南下，生灵涂炭……若是襄阳不破，他?们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局，而百年以后，那个?在那么多世里唯一善待过她的父母，或许也会一直平安康健的直到白头。</p>
官道上，飞马疾驰。</p>
”鲁长老！大武哥！“一人惊喜地喊道。</p>
”吁~”来人突然?勒紧缰绳，大喜道，“芙妹，二弟”</p>
武修文翻身下马，快步奔到两人身边。见他?二人除了消瘦不少，似乎并?无大碍，原本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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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姓霍的有问题！”武修文一确定两人平安，便忍不住气?道，“我们还以为他?是好心，原来他?让我送去?的粮食都是下了毒药的，若非师娘警惕，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就铸成大错了！”</p>
听?他?这般说，郭芙武敦儒对视一眼，心道真被?杨过说中了。随即便是深深的后怕，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们还有悔过的机会。</p>
“你们是如?何从那人手里逃脱的，那歹人现在何处？”一旁跟着的鲁长老问道。经他?们分析，这次的事?很有可能和蒙古人有关，若是能找到幕后黑手，说不定还能从中套取一些敌人的信息。</p>
郭芙犹豫片刻，终是说了实话：“是有人出手救了我们……”</p>
“是过儿?救了你们？”郭靖惊喜地道。本来女儿?平安回来就已经让他?很是惊喜，没想到竟然?还能从她那里知道杨过还好好活着，甚至武功愈发?精进。</p>
这让他?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一个?劲的拍手大笑?道：“好好好，他?过得好就好。对了，你们既然?碰到过儿?，怎么不带他?一起回来。我都好久没见他?了，不知这孩子长高?了没。”</p>
黄蓉见郭芙两人神色古怪，心里便知这其中恐怕有些事?并?不如?丈夫所想的那么美好。于是，她笑?着拉住他?的手道：“靖哥哥你糊涂了，过儿?那孩子主?意大，又哪是芙儿?他?们带的回来的。”</p>
“再说了，他?如?今也不是一个?人，有那位阿眉姑娘在，你我恐怕都要排到后头去?了。”</p>
郭靖一愣，随即心情复杂地道：“也不知他?们俩是如?何遇上的。那位姑娘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知待过儿?有几分真心。”</p>
“过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又岂会不知。我瞧着，过儿?其实一直念着他?这位阿姐呢，如?今他?们在一起，恐怕当年的心结也解了。”黄蓉道。</p>
“爹，那位阿眉姐姐是个?好人。若不是她，恐怕我们这次就见不到你们了。”郭芙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为阿眉辩解了两句。</p>
听?她说得凶险，黄蓉不由得紧张地拉过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受伤了？让娘看看伤在哪了！”</p>
郭芙看了她爹一眼，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说给?郭靖夫妇听?，只是其中关于他?们和杨过的冲突却是隐去?没说。她清楚郭靖对于杨过的愧疚，一旦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恐怕能打死自己。</p>
黄蓉自然?清楚郭芙定是有隐瞒，不过她也不曾揭穿，只是在听?到郭芙说起阿眉两人救了他?们，还帮他?们解了毒时，忍不住叹道。</p>
“看来我们家欠这位阿眉姑娘颇多呀~”</p>
郭芙奇怪道：“娘也认识这位阿眉姐姐？”自从阿眉为她解毒后，郭芙对于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女子充满了好奇。此时听?黄蓉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位姑娘还和自己家关系匪浅，不由得连连追问。</p>
见郭靖也好奇地看着自己，黄蓉这才?无奈地道：“那位阿眉姑娘似乎同我爹是旧识，当初过儿?在桃花岛时，她许了三个?人情给?我爹，请他?老人家知会我一声，好好照顾过儿?。”</p>
“可是后来……出了那事?。我爹便觉得没脸见阿眉姑娘，便将这事?丢给?我处理了。谁知阿眉不知过儿?已不在桃花岛，还救了程师妹和冯师兄。如?今又救了芙儿?，唉，这般大恩恐怕我们这一辈子都还不完。”</p>
且不管郭家的烦恼，杨过同阿眉早已将救了郭芙的事?抛之脑后。他?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衣不蔽体，神情麻木的百姓。</p>
出了襄阳城，便如?踏入人间地狱。</p>
蒙古大军同襄阳城里的宋军呈对峙之势已久，平日里军队也是要吃喝的，而襄阳附近城镇的百姓就惨了。</p>
不打仗时，他?们是蒙古人的玩物，打仗时他?们又被?蒙古人丢到战场做敲门砖，让他?们的血肉不停刺激着襄阳守军的心防。</p>
在看到一个?衣不蔽体地妇人疯疯癫癫抱着个?石头非要给?它喂奶时，杨过赤着眼转过头去?狠狠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石墙上。</p>
原本就破旧的石墙扑簌簌地掉灰，带着血的大洞仿佛诉说着青年心中藏着的愤恨。阿眉拉过那妇人的手腕想看看她可还能治，却被?从侧里冲出的一个?黑影打断。</p>
那影子直扑阿眉的手腕，似是要咬下一块皮肉。阿眉眉头一蹙，一把掐住来人的脖颈道：“你是谁？”</p>
杨过听?到动静，立刻护在阿眉左右。见她手里治住的偷袭者?竟然?是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不由愣了愣。</p>
那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瘦得没二两肉。只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亮，带着浓烈恨意的亮。</p>
“你们……是宋人？”一个?几乎要倒塌的破屋里伸出个?花白的脑袋，一双已经浑浊的眼睛努力辨别杨过两人的衣饰。</p>
杨过和阿眉对视一眼，朝他?点了点头。</p>
一条逼仄脏污的小巷，谁能想到里头竟然?住了二十来人。这是这二十来人有十个?是不足十岁的孩童，另外十几人也多是老弱病残。</p>
方才?那个?疯癫的妇人正被?先前那个?瘦小的孩子带着，坐着一旁听?话地任他?帮自己擦手。发?现阿眉的目光，那孩子便警惕地瞪了她一眼，似乎随时要跳起来咬人。</p>
老头哀叹一声，低低说道：“那是他?娘，他?爹和妹妹都被?蒙古鞑子打死了。这镇里还活着的，也就我们这些人了。”</p>
他?望着杨过和阿眉的脸，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两个?这样的模样，还是别在外头晃了。若是被?他?们捉去?，定也没个?好活头。”</p>
说完，他?又看了那个?疯癫妇人一眼，眼里都是怜悯和心痛。</p>
听?了这话，杨过冷冷地笑?了。</p>
“让他?们来，我正好想多杀几个?蒙古鞑子练练手。”</p>
老头摇摇头，不赞同道：“我瞧二位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你能杀他?们一个?两个?，难道还能杀他?们千钧万马不成？”</p>
“能。”阿眉忽然?开口道。</p>
她低垂着眼，温柔地给?怀里断了手臂的三四?岁左右女童上药。刚刚的一声好，就像是从天边传来，那么的不真切，以至于那老头又问了一遍。</p>
“女娃子，你刚才?说……说什么？”</p>
阿眉忽然?抬手，轻轻覆在怀里那双睁得大大的好奇的眼睛上。语气?坚定地道：“老丈，劳烦你将蒙古人近来的动向说与我听?。说不定，我真能杀退他?们千军万马呢。”</p>
“你……你……哈哈哈，真是异想天开……哈哈……异想天开！”老头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出来。小巷里蜷缩在一起的众人都沉默着，只听?得老头的笑?声越来越短，越来越低，最后竟仿佛低泣般。</p>
“若是……我大宋这般异想天开的人再多些。也许……也许就不会……”他?佝偻着身子，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p>
他?儿?子战死时没有留的泪，好像在今天一齐留了出来。众人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渐渐红了眼眶。那已经将母亲安抚住的孩子忽然?站了出来，盯着阿眉的眼睛道：“我跟你去?，我要杀了他?们！”</p>
“阿七，别胡闹。”老头抹了一把脸，笑?得坦然?，“要去?也该是我老人家去?，蒙古鞑子的动向我不比你清楚？我儿?当初可是镇里的捕头，我怎么能连他?都比不上。”</p>
“刘阿公……”小孩咬着嘴唇不赞同地看着他?。</p>
“你们都不用去?，只要将你们知道的事?说给?我听?以后，跟着这个?大哥哥往襄阳方向走就行。在哪里，你们应该就安全了。”</p>
“阿姐！”杨过听?到她要将自己支开，不由得慌了神。他?清楚自己阿姐的本领大，可那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整个?蒙古大军，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p>
阿眉先一步将手指搭在他?嘴唇上止住了他?的话，那双总是平静的眼里此时满满都是自己焦灼的脸。</p>
“从我出襄阳的那天起，你不就已经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想做的事?，你说过你会永远听?我话的，你忘了吗？”</p>
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郭靖揉着眉心，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黄蓉端了碗汤进来，刚好看到他?的动作，关切道：“靖哥哥，怎么了？”</p>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些头痛。”他?方下揉太阳穴的手，接过她手里的汤温柔地道，“你还怀着身孕，夜里就早点休息，别累着了。”</p>
“没事?，我哪有那么脆弱。”对于他?的关心，黄蓉还是受用，脸上不由得露出甜蜜的笑?来。正说话间，就听?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p>
郭靖面色一变，立刻开门迎了出去?，嘴里大声问道：“是不是敌袭？”</p>
武修文快步奔来，急道：“不是敌袭，是杨过！他?带着一群人去?了丐帮，鲁长老让我来通知师父……过去?瞧瞧。”</p>
听?说杨过找来，黄蓉当即想跟着过去?。郭靖担忧地看着她已经不小的肚子，道：“你就别去?了，雨天路滑还是小心些。”</p>
黄蓉有些发?愁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只能放郭靖一个?人过去?。只是她自己坐着屋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里七上八下地猜着杨过深夜找来的目的。</p>
雨夜难以视物，郭靖匆匆赶来时却一眼就辨认出站在屋檐下的杨过。他?比几年前高?了不少，已是个?挺拔俊朗的青年。</p>
郭靖心中激动，远远地便大声叫道：“过儿?！”</p>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杨过也不由得一愣，可他?早已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年，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于是，他?克制地上前两步，低声道：“郭伯伯！”</p>
郭靖揽住他?的肩膀，欢喜地上下打量一番，连声道：“好好好，走，跟郭伯伯回家。你郭伯母也在家等着呢！”</p>
“不了，郭伯伯。”杨过拉住他?的袖子，指着屋子里那群看上去?如?难民一样的人道，“郭伯伯，这些都是襄阳城外我大宋子民。我在襄阳城里也就郭伯伯你这个?亲人了。把他?们交给?你我最放心，所以就……”</p>
看着那些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惨烈的百姓，郭靖心中一痛。他?虽固守襄阳保了一方平安，可在他?顾不到的地方，还有那么多大宋百姓生活得水深火热。</p>
“郭伯伯，我要走了，我阿姐还在等我。”杨过对郭靖一笑?，笑?意却未及眼底。</p>
郭靖喜道：“那正好，叫阿眉姑娘一起回去?，你郭伯母还说要好好谢她。她在哪？”</p>
说完，郭靖奇怪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见着一个?像阿眉的人。杨过笑?容一收，拱手道：“改日吧，改日我一定会和阿姐上门拜访。”</p>
“等等，过儿?！”杨过说完那句话便疾驰入雨中，任凭郭靖怎么喊也不曾回头。人群里一直沉默的老头忽然?开口道。</p>
“杨大侠这是担心阿眉姑娘，所以才?急着离开。”</p>
郭靖皱眉，语气?却特意放柔了些道：“老丈能否将发?生的事?告知，我实在担心我那侄儿?。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p>
“阿眉姐姐说要取鞑子将领的项上人头，杨大哥回去?帮她了。”一旁的黑瘦小孩眼睛放光地道。</p>
一路上见识了杨过的本领，他?对这两位从天而降拯救他?们的哥哥姐姐充满了信任，至于万军之中取将军首级到底多难，他?却是没什么概念。</p>
可郭靖却比谁都清楚，只见他?面色一变，急道：“胡闹，他?们不要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