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相识么多年, 他还是第一次见阿眉用样的眼光瞧他，无端令他心里生出许多慌张来。</p>
阿眉不想到了么，抬头凝视着秦无生, 犀利道：“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杨过我被事情绊住了，放任他猜疑于我。”</p>
“怎？我可是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他听了, 至于是去是留, 全是他自己做的主。”秦无生听她质问, 当即声叫屈。</p>
而阿眉却根本不信, 她之前就曾问过杨过, 是否要和郭靖一家离开，杨过当时便拒绝了。以她起了心思带着杨过夜探陈府去取图, 就是想着他同郭靖不常在一块, 难免感情生疏, 有了赠图之情，日后杨过若有难处, 那郭靖夫妇能看在图的份上出手相助。</p>
如今不过短短几日, 杨过便改了主意同郭靖夫妇离开, 定是其中发生了么变故, 而变故，最有可能出在秦无生的身上。</p>
她心里清楚，杨过小子看着咧咧，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之人。那日她不告而别，杨过恐怕是想岔了, 以为自己是借故将他抛下。</p>
加上秦无生厮的误导，也难怪他以为自己不回来。跟郭靖夫妇离开，倒也是他最好的选择了。</p>
“郭靖夫妇刚离开不过一日，你说我现在赶去, 能不能追上他们问个清楚？”阿眉声音渐冷，带着迫人的威势。</p>
秦无生一滞，悄悄将桌下的手捏紧。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沉默片刻问道：“你不也希望那小子离开吗，我么做不也是在帮你？”</p>
不止是杨过，连秦无生也瞧出了阿眉待那少年矛盾的心情。他虽然不为何，却也暗自欣喜。若是没杨过分去她的精力，失了陈家个去处的阿眉最有可能留在他身边。</p>
对于他的心思，阿眉能猜出一些，她瞧了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道：“我确实希望他离开，却并不意味着希望他的离开是因为算计。秦无生，我本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原来却是我想错了……”</p>
听她话，秦无生猛地抬起头道：“你我并不想当你的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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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改往日的散漫，目光灼灼像是要看进阿眉心里。他不否认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她奇高的武功。可是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已将她放在心上，以……他不愿有人离她比自己更近，不愿有人分走她的心神。</p>
样的眼神，阿眉在许多人身上都见过。爱生痴，爱生怖，都是红尘里的痴人。可他们哪里道，深的爱也终于淡去的一天。</p>
时光如石磨，将人的情感一遍遍碾过，最终，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忘的人也渐渐想不起模样。阿眉闭了闭眼，轻声叹道：“是呀，当朋友有么好，不如当个陌生人。起码动起手来不犹豫不决。”</p>
秦无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要为了一个没认识几年的臭小子同我动手？”</p>
阿眉叹了口气道：“曾经有人教过我，无别人出于么原因算计你，你都必须让他道，算计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他们就一而而三的算计你。”</p>
“放心，我不杀了你的。可是，你也得在床上好生修养些时日。”随着她话音落下的是她的一掌，那一掌来得慢慢，可秦无生却怎么也无法躲开。</p>
四面八方都被掌风笼罩，他根本寻不到躲避之处，只能硬生生接了一掌。砰的一声，他已狠狠撞在院里的假山之上。秦无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也爬不起来。</p>
他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狠狠扔向阿眉方向，撕声道：“阿眉，你到底有没有心？”</p>
阿眉离开的步子一顿，一声叹息远远传来：“有心的人最苦，不如无心。”</p>
自出了临安城，杨过情绪一直不高。郭靖以为他乍离故土有些不习惯，便日日将他带在身边开导。只是他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也只能通过杨过指点武功来分散他的注意力。</p>
一指点之下，便发现杨过在武学上颇有天赋，且身怀上乘武学。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杨过称作阿姐的少女。</p>
“过儿，你身武功是跟那位阿眉姑娘学？她到底是何门何派，我在江湖上似乎并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号。”郭靖皱眉问道。</p>
杨过眸色一敛，低声道：“我也不，我身武功，也是我死皮赖脸求她教我的。她起初不肯，后来约是看我实在可怜，就口述了武功心法我，却不曾有半点讲解。”</p>
杨过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到了从前人相处的情景。想起当初阿眉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便心里酸楚异常。他道阿眉嫌自己累赘，也总担心她哪日将自己抛下，可当猜想成的一日，他方才发觉无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也无法让心情平静下来。</p>
郭靖却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当他是有些想念儿时的朋友。他更多的注意力则是在阿眉将武功心法告诉杨过事上。杨过没有涉足过江湖，自然不懂武功心法于江湖人有多重要。有些时候，一部武功心法不能惹起多少纷争。</p>
想到，郭靖不禁叹了口气。</p>
听闻他叹气，杨过不奇怪问道：“郭伯伯，难道我做错了么？”</p>
郭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慌张。他拍拍杨过的肩头，有些为难地道：“我本想着将一身的武功传授于你，让你以后能为家为尽自己的一份力。如今你既然已同那位阿眉姑娘学了她门中心法，便算她师门的半徒，也不他们是否介意你同我学武艺。”</p>
种涉及师门之事，杨过更是一窍不通。阿眉教他武功时随意至极，他便当学一门手艺般学着。如今乍听其中蹊跷，不禁心头一动，生出许多奢望来。</p>
“阿姐既然将如此重要的心法教我，想来对我定是有些喜欢的。她不告而别，说不定就是生我气了，等她气消了，要是寻不到自己，岂不是要多想。”</p>
想到，杨过心里又如猫爪一般，恨不得生了一对翅膀飞回临安去。可瞧郭靖事事为自己考虑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软了心肠。</p>
“郭伯伯待我般好，我既然答应了随他去那么桃花岛，又怎么能临时变了主意。等到了桃花岛，我求郭伯伯临安去信，将前因后果都写上，若是阿姐要打要骂，我都老实忍着，她定心软的。”</p>
他心思翻转，脸上便一儿喜一儿忧，恰巧黄蓉送进来送吃食，见他心思全不在郭靖的话上，便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道：“靖哥哥，你也歇歇吧，瞧你说了那么久，过儿都听糊涂了。”</p>
杨过回过神，听出黄蓉语气里不满，倒也并没有不悦。本就是他无礼在，也怨不得郭伯母不高兴。</p>
海上风和日丽，船平平安安就到了桃花岛。此处名副其实，开满了桃花。杨过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见岛上桃花开得如春天般娇艳，不惊讶地左顾右盼。</p>
他本就生得俊朗不凡，就算是惊叹模样，也比天底下许多人要好看。郭芙早就在岛上憋坏了，一见有船靠近，便带着武小武欢天喜地地向岸边跑来。</p>
可她第一眼看到并非郭靖黄蓉夫妇，而是站在他们身旁一脸好奇的杨过。她脚步不一顿，手里的鞭子指向杨过向黄蓉好奇地问道：“妈妈，他是谁？”</p>
黄蓉久不见女儿，温柔地拉过她笑道：“是你爹爹好兄弟的孩子，叫杨过。以后，他也要在岛上住下了，你该叫他杨哥才是。”</p>
郭芙初听杨过要在岛上住下，心里还欢喜自己多了个玩伴。可一听自己要叫他哥，便又心生不悦。她拉着黄蓉的衣袖不依不饶道：“他凭么让我叫哥，我才不要叫一个乡巴佬哥！”</p>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杨过的表情。见他看着自己，便坏心地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杨过不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衫，是阿姐之前才他新做的，虽然颜色素了些，可绝不是不得的样式。</p>
他不沉了脸色，转过头不说话。郭靖见自己女儿开口伤人，神情为不悦。他虎目一瞪，喝道：“芙儿，过儿是你兄，你怎可对兄不敬！”</p>
见自己爹爹一回来就为了个陌生人吼自己，郭芙顿时更近委屈，她不仅没有上前，还退了一步，气道：“我在岛上天天想着你和妈妈，可你居然一回来就骂我，我……我要和公公说话，不和你说话了！”</p>
说完，她一扭头就跑了。武小武悄悄瞪了杨过一眼，同郭靖黄蓉说了几句，就忙追郭芙去了。对于自己个宝贝女儿，郭靖是又爱又恨，他忍不住对黄蓉抱怨道：“你看看……她性子，以后谁还治得了她。”</p>
黄蓉无奈地拉了拉他的手，笑道：“她还小，以后好的。”</p>
杨过低着头用脚刨着地上的沙，似乎没听见人的话。黄蓉却心里清楚，他定是在暗暗腹诽，只是装傻充愣罢了。</p>
想到，她倒是有些担心自己那个傻女儿，得罪了小子，不他不伺机报复。可转瞬又想，岛上那么多人，还瞧不过一个小子不成。</p>
于是，她扯了扯郭靖的袖子，道：“好了，过儿好不容易上岛想来也累了，我带他去安顿，你就算要训人，也等明天吧。”</p>
郭靖拍拍杨过肩膀，道：“芙儿年幼不事，是心肠不坏，你们个好好相处，若是她敢欺负你，尽管来寻郭伯伯。”</p>
杨过乖巧应下，心里却忍不住嗤笑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