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怎么, 难不成你有线索？”金九龄一脸惊讶地看着陆小凤，大有洗耳恭听之势。陆小凤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将自己的算尽数告知。</p>
因着昨夜有陆小凤相送, 薛冰一整日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那张本来冷若冰霜的俏脸, 如今竟艳若桃李。</p>
一直行数条巷子，薛冰才想起之前烦恼的事情。她轻快的脚步瞬间变得缓慢下来，最后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凌乱。</p>
她该不该将阿眉的事告诉陆小凤呢, 若是日后叫他知道这事，会不会同自己生分。女子在感情面前总是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直到快到地方，她还是没能有个决断。</p>
青衡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个小山丘，一条浅浅的溪流顺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向东。就是如此罕有人至的荒山中，不知哪朝哪代建了座土地庙，只是如今香火早已断绝。</p>
薛冰推门而入, 那破旧的庙门发出一声吱呀声响, 惊起半人高的灰尘。</p>
“咳咳咳~”薛冰挥挥手，只觉自己脸上身上都是灰尘，怪叫人讨厌的。略有些嫌弃地拍拍衣衫, 薛冰径直就往庙里去了。</p>
别看头挺破旧，这庙里倒还算整洁。一位青衫罗裙的美貌女子正拿着梳子, 小心翼翼梳着自己垂下胸口的长发。</p>
“娘, 你这头发都梳一柱香时间，还没梳好吗？”二娘同她年纪相仿，也是前后脚进入的红鞋子，故两人不时你来我往的数落上两句。</p>
薛冰进来时, 正好听到这话，不由看向娘。见她仍是不紧不慢地抬头蹙眉，不禁笑道：“二姐，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她，若非大姐发话，姐指不能梳上一夜。”</p>
其余几人都不由得笑出声来，娘也不气，只抬眼瞧了薛冰一眼，悠悠道：“若非某人的相好昨日寻上门来，们又何必大清早的就挪了地方。”</p>
薛冰脸上一红，看坐在一旁不曾言语的某人一眼，道：“娘，你别乱说话。”只是这声音中，竟也隐隐透着股欣喜的味道。</p>
阿眉清楚，她们口中所说之人应是陆小凤。想来过这么几日，们也差不多快来了才是。正想着，公孙大娘突然开口道：“老九，你既带客人来，为何不请他们进来坐坐？”</p>
此话一出，众人望向薛冰的眼神便是一沉。她们可是知道陆小凤正在查她们，薛冰又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莫非她为情郎竟然出卖她们？</p>
薛冰确实一脸惊诧，摆手道：“没带人来呀！”</p>
公孙大娘望着庙的两棵大树，缓缓开口道：“花公子的耳力天下一绝，想来我这九妹的脚步声根本没能逃出你的耳朵吧。可惜，你偏偏交了个喜欢穿红披风的朋友，一片绿叶中，实在太显眼了。”</p>
话音刚落，那树上就跳下两个人来。一个锦衣折扇风度翩翩，一个红披风黑劲衫潇洒肆意。公孙大娘将们好好打量了一番，轻轻笑道：“两位果然是人中龙凤，死在这未免可惜。”</p>
薛冰看眼公孙大娘，又看看陆小凤，目光中担忧与为难交织，急得额头都冒出密密的汗珠。陆小凤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阿眉，见她似乎并无性命之忧，暗自舒口气。</p>
花满楼却是瞧不见的，可他能感觉到阿眉就在此处。那双清俊却蒙着雾气般的眼睛转向阿眉方向，似乎想‘看’清她的处境。</p>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阿眉当瞧出了的焦灼，那清冷却熟悉的声音淡淡传来：“这位公孙大娘有意邀入红鞋子，却是不曾为难我。”</p>
听了这话，两人都放下心来。陆小凤笑着对公孙大娘道：“算命先生给算过，说我是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儿只怕是死不。再说了，见着那么多的美人，就更舍不得死了。”</p>
这话无异于将在场的女子都夸一便，哪怕是一开始怒目而向的二娘娘也不禁缓神色。</p>
“人人都说陆小凤最会讨女人欢心，看来此言不假。只是你若是想靠这张寸不烂之舌逃出生天，恐怕是异想天开。”一直倚在旁边的青衣女尼冷冷道。</p>
陆小凤却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道：“逃？为何要逃，须知各位如今的麻烦，该是比陆小凤多才是，又为何要逃。”</p>
“哦~不知我们姐妹惹上什么麻烦，还需陆大侠一一解释一番。”公孙大娘望着二人，语气淡然地道。仿佛下一刻，无论陆小凤说出什么样的麻烦，她都能迎刃解。</p>
“平南王府的金库被盗，振远镖局的镖银被劫，不知这两个麻烦可够大。”陆小凤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公孙大娘道表情。见她果然变了脸色，心中了然。</p>
“放你……的狗臭屁。这些案子，哪个和们有关。”老七是个火爆脾气，此刻已执着鞭子站起来，眼见就要动手。一旁的欧阳情忙拉住她，示意她瞧瞧公孙大娘。</p>
公孙大娘此刻早已恢复面色，脸上还带着一丝寒意，扬眉道：“不知陆大侠有何证据，竟然说妇道人家同这些大案有关。”</p>
陆小凤将那张鞋面掏出来，往公孙大娘面前一抛，那张绣着猫头鹰的红缎子轻轻巧巧便落在了公孙大娘手上。</p>
待那熟悉的图案一入眼，公孙大娘面色一沉，道：“这般明显地陷害，莫非陆大侠瞧不出？”莫名的，陆小凤从她‘陆大侠’字后面听出了些许的嘲讽意味。</p>
“若这是陷害，那不知各位如何解释你们那些多出来的银钱。”陆小凤取出一张只写两串数字的信纸，九十六万八千五百，和百一十二万五千九百。</p>
那数字让在场的所有红鞋子成员都心中一跳，老七更是沉不住气去看二娘的反应。见她同自己一样震惊无比，心中才稍稍放松些。</p>
“送这字的朋友最是麻烦，不肯将事情说明，也只能按照他给的地址寻各位的踪迹。好在这位花满楼花公子家中做生意的朋友多，便帮们查了查这些地方都是谁的。”</p>
“其实这些人瞧着好像八竿子不着，可是从们几家的账本上看，似乎都有交集之处。这人最是不会管理银钱之事，便请花家的掌柜们连夜帮我盘算。这才寻到了一位陈老板，向听了些事。”</p>
说到这，公孙大娘也已明白，是她们手底下的那些人将不该说的事都说。她红唇微启，身子轻轻向后仰倒，淡淡道：“若说那不过是妾身这几位妹妹理得当，陆大侠可信？”</p>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觉得该信吗？”</p>
公孙大娘跟着叹气，道：“是我，也不会信。既然解释不，不如便将你们杀，到时候，也不会再有人向要解释。”</p>
薛冰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求情，公孙大娘就已出手。唐时，有位公孙大娘已剑舞闻名于世，陆小凤虽不知那是何风采，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公孙大娘的剑，恐怕并不输对方。</p>
只是唐时的公孙大娘那是剑舞，这位的……是杀人的剑。</p>
那剑还未到陆小凤跟前，就被一道红光所截。只听叮当一声脆响，公孙大娘的剑竟然被弹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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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住她的是一刀，一短刀。刀身不过一掌半，却通体发红，带着森森血气。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p>
连陆小凤此刻都是一脸惊诧，望着那柄诡异的刀，迟疑道：“小眉儿……”</p>
大概此刻最平静的，就要属花满楼了。也不知他是因为眼盲瞧不见阿眉那刀的怪异，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让他能够淡定地上前，拉住阿眉的手，柔声道：“阿眉，你没事吧。”</p>
阿眉转头瞧了一眼，摇摇头道：“无事，让少爷你担心。”</p>
“你明明……明明被点了穴！”要说此刻谁最恐惧紧张，那当属上官飞燕。眼前这人都同自己有仇，若是落在他们手里，那可就大事不妙。</p>
公孙大娘却是眼睛一亮，赞许道：“果然没看错，你在武学上的天分极好。那点穴手法颇为特别，你竟然也能破解。还有你的刀……恐怕是一直缠在手臂上吧。”</p>
阿眉往公孙大娘的方向走了一步，轻声道：“你之前不杀，方才也不杀你。们就算两清，只是你到底欠那一家三口三条性命，寻了那么久，到底是要向你讨要的。”</p>
公孙大娘笑笑，道：“你尽管来，着你。”</p>
陆小凤一直知道阿眉的武功恐怕很好，可是在看到她同公孙大娘动手时，还是忍不住心中诧异。她的武功……足以同江湖上那几位顶尖高手媲美。</p>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在花家当一个小丫鬟，花满楼又知不知道她的目的？想到这，陆小凤不由看花满楼一眼。</p>
那位从来处变不惊的如玉君子，此刻连鬓边都滑下汗珠。的耳朵正不停颤动，似乎在拼命捕捉着两人的所有一举一动。</p>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人敢动。</p>
那两人动手时的杀气与锐气，让众人都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殃及池鱼。好在，们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胜负就已分出来。</p>
公孙大娘的双手颤得厉害，那把剑也已掉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粗气，好像有人将她的肺给勒住一般。</p>
“你是个怪物！”公孙大娘复杂地看向她。</p>
阿眉手轻轻一抖，原本锋利尖锐的短刀，竟然柔软得如同布料一般。众人心中惊恐的想，莫非她方才是靠内力将那刀撑起来？那还是多么可怕的内力修为！</p>
“你还有什么遗言？”阿眉全然不看众人脸色，只淡淡问道。</p>
公孙大娘瞧了一眼自己几个姐妹，低头笑道：“想来陆大侠怜香惜玉，也不会太为难她们。只是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p>
“何事？”</p>
“那就是……”公孙大娘几乎力竭，声音也小了许多。阿眉凝神一听，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上头顶她几乎是本能地将刀挥出，在公孙大娘的脖颈上划一刀。</p>
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这位名满江湖的大人物，死得竟然如此迅速。以至于庙中的所有人都久久无法回神。</p>
“你……你……”老七指着阿眉，恨得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从她那双喷火的美目中便可得知，她此刻心中定然存不少愤怒。</p>
阿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发现上官飞燕果然不知何时逃。她扯了扯花满楼的衣袖，道：“该做的事已经做完，这里就交给陆小凤吧。”</p>
花满楼朝陆小凤露出个抱歉的表情，到底是跟着阿眉一起离开山神庙。陆小凤瞧了一眼众人危险的脸色，似乎想说两句缓和一下，忽然脸色一变，指着破败不堪的神像喝道：“什么人！”</p>
众人此时正是心绪难平，听了这话便下意识转头去看。只见那里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陆小凤……早已带着公孙大娘的尸体消失无踪。</p>
“你已经将红鞋子的首脑杀？”金九龄吃惊地看着陆小凤，似乎不相信竟然如此迅速就将凶手绳之以法。</p>
陆小凤苦笑着喝杯酒，道：“别，可没有这本事，动手的是小眉儿。”</p>
“阿眉姑娘？！”金九龄更是惊讶得不行，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圆，良久才缓缓道，“阿眉姑娘当……只是一个丫鬟？”</p>
“谁知道呢……”陆小凤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净，懒洋洋地道。</p>
“不过，能那么快将凶手找出，也算是给平南王府和振远镖局一个交代。她的尸体在哪，这失窃的银子没能找回，恐怕也只能用她的尸体去复命了。”金九龄拍拍的肩膀，企图将这个醉鬼拍清醒一些。</p>
陆小凤慢悠悠地抬起手，指着楼上道：“就知道你需要这个，早给你带回来放在房间里。”</p>
金九龄大喜，忙谢过的好意，自己则是迫不及待的上二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