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我是谁？哈哈哈哈, 等你下去问你们阳教主，他定会将一切都告诉你！”那人将斗篷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那张阴沉的脸, 他望着苦头陀的目光如野兽般残忍。</p>
“阳教主的失踪果同你有关！”苦头陀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捂着胸恨恨道。</p>
“不, 他不是失踪！是死了！死在你们明教自己的密道里，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说不出的癫狂与狠毒。</p>
苦头陀忽看向他身后, 道：“你？”</p>
那人冷冷一笑，道：“这汝阳王府早逃得不剩人，你休想声东击西。”</p>
“看来，当初给汝阳王府递消息的人是你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冰冷得仿佛小雪天气下的铁器。</p>
那人没有开，只猛地转身朝来人的胸拍去。他要的是趁对方说话时攻不备，抢得先机。</p>
而，那女子似乎早有防备, 右手扣住他的手腕, 左手制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右一抡，将他往一旁的大树上摔了过去。</p>
那人半空中身体一旋, 双脚蹬树又朝着那女子袭来。一声轻且淡的提醒从旁响起：“避而攻下盘。”</p>
见那人掌风将至，女子向后一翻, 避开了攻击。随即右腿一抬, 踢中对方膝盖。趁机会，女子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猛地向那人攻去。</p>
人连过了十余招，谁也胜不了谁。没成想, 苦头陀忽出手，一枚石子突击在那人檀中穴上。女子收剑不及，猛地刺入那人体内。</p>
鲜血顺着他胸不停往下流，地上顿时鲜红一片。那人握着剑，不敢相信自己竟这样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里。</p>
他五指张开，朝那女子伸手，嘴里不停喃喃自语：“救我，救我，我给你金银财宝，我给你武功秘籍！快……救我！”</p>
“别看，结束了！”一只手忽捂住女子的眼睛，感觉到手底下的颤动苏梦枕微微叹息，将人往后拉了拉。</p>
苦头陀刻却猛地将人踹翻在地，一把握住插在他身上的剑，冷冷道：“说，你是怎么害死阳教主的！若是不说，我立即拔剑，让你马上死去。”</p>
“不要，不要拔剑，我说……我同教主夫人是同门师兄妹，自她嫁给阳顶天后，我们常常在明教的密道幽会。后来有一天……”</p>
大约是身体虚弱，他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小，乎让人听不清楚。苦头陀下意识地弯腰凑过去听，一枚小针自那人嘴里射出，直击苦头陀右耳。</p>
苦头陀闷哼一声，将手里的剑往前一送，彻底了断了他的性命。而他的右耳，刻已渗出血来。他捂住伤，跌坐在地，望着一旁站着的男女道：“姑娘，我知你同杨逍相识，烦请你带一句话给他。”</p>
阿眉神色复杂，却终是点了点头。</p>
“多谢！”苦头陀……不，应该说是范遥，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递到阿眉面前，道：“我明教一直以驱除鞑虏为己任，我自毁容貌藏于汝阳王府多年。除了想查清教主失踪之事，也是为了盗得这份元军布防图。如今那恶贼的暗器已入我脑，我时日无多，还请姑娘瞧在你我同为汉人的份上，将这东西带到。”</p>
说完，他再瞧了一眼那个躲在树后的孩子，恳求道：“那个孩子年纪尚小，汝阳王所作所为与他们也无关，还请位放他们一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p>
阿眉点头后，范遥一直撑着的那气散了，双目圆睁地倒在地上。</p>
这个在江湖上浓墨重彩的人物，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蒙古王爷的府邸中。阿眉里忽生出许多厌倦，对江湖的厌倦，对名利的厌倦。</p>
她瞧着那人的尸体，忽痴痴地道：“这是江湖吗？”苏梦枕面上露出一丝悲色，轻声道：“江湖远比你看到的更残酷……”</p>
哈多的人终于还是闯了进来，可惜里面除了一些仆役丫鬟，只剩个死人。他到底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将汝阳王的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p>
可是江山已有倾覆之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p>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张无忌伏在案上练字。旁边一只猴子正老老实实蹲着，不停嗑着瓜子，那清脆的声音咔嚓咔嚓不扰人。</p>
张无忌将笔杆戳着自己的脸，不满地看着道：“乖乖，你再吃下去，阿眉姑姑都要认不出你了！”</p>
一年前，阿眉离开时忘了将乖乖带上，这家伙彻底在武当山住了下来。平日里仗着武当众人说话，不仅骗吃骗喝，还大摇大摆地出入武当大殿。渐渐的，竟有了不想离开的意思。</p>
听张无忌提起阿眉，乖乖终于放下瓜子，朝他吱吱叫了许久。都是在抱怨阿眉忘了自己，和那个脚兽一起跑了的事。</p>
可惜张无忌听不懂，还以为是想阿眉了。放下笔有些忧愁地道：“也不知阿眉姑姑现在在哪，她什么时候来看我。还有爹爹妈妈，他们……他们要是能不分开了。”</p>
张翠山自发现俞岱岩是自己妻子所伤后，总是尽量避开她。再经过那日之事后，武当乎上下都知道了事。虽碍于张翠山，所有人都不曾出恶言，可难免在遇见殷素素时冷下脸来。</p>
殷素素深知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处处依他，甚至跑到俞岱岩跟前磕头认错。可面对三师哥黯消瘦的模样，张翠山始终无法做到问无愧。</p>
渐渐的，人之间的裂痕已经大到连张无忌这个孩子都能看出来了。</p>
正在张无忌为大人之间的事烦恼时，一个小脑袋从窗户冒了出来。安安圆乎乎的小脸架在窗框上，笑眯眯对着张无忌道：“无忌哥哥，我娘说阿眉姨姨给你来信了，让我来叫你！”</p>
因着踏入中原后总多灾多难的遭遇，同阿眉在一起的日子反而成了他最轻松快乐的时光。时听到对方有信给自己，自是欢喜不已。</p>
小接过阿眉给他的信，张无忌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安安凑到他身边，也要跟着一起看。阿眉的信没有多少难认的字，安安也能认大半，只是偶尔有一些看不懂的字，她拉着张无忌的胳膊让他告诉自己。</p>
“无忌哥哥，这是什么字？”</p>
张无忌面上有些失落，怏怏道：“是‘昆仑’，阿眉姑姑回昆仑了。”</p>
纪晓芙见他一脸失落，知他近来因为父母之事多有烦忧，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阿眉姑姑是有急事，非不想来见你。她始终担你的伤势，让我嘱咐你这些日子要练她教你的武功。”</p>
“那她还会来看我吗？”张无忌一脸希翼地问道。纪晓芙怎么忍给他否定的答案，点点头让他放地和安安出去玩吧。</p>
待个孩子出去后，纪晓芙望着手中的信，忍不住皱了眉。信中，阿眉除了告知她去向外，还隐隐透露出一丝避世的念头。不知，她们人日后，还能否想见……</p>
千里之外的昆仑山脉中，明教总坛设于处。杨逍有些诧异地望着来人，四顾之下，忍不住道：“他竟放你一个人来寻我？”</p>
见他又恢复了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阿眉中暗暗舒气，笑道：“杨左使这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我今日来，是替人送东西。”</p>
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杨逍觉得眼前这个丫头大概是老天爷生来克他的。往那树枝上一趟，杨逍悠悠道：“欧？什么东西竟值得你千里迢迢给我送来？”</p>
“阳教主的消息和元朝的布防图你觉得是东西吗？”阿眉将手中的羊皮晃了晃，笑道。杨逍听后猛地坐起来，翻身跳下欲去拿那羊皮卷。</p>
阿眉猛地收回手，道：“东西可以给你，只是我有个请求。”</p>
杨逍面色微僵，冷冷道：“从来都是我求你，你何曾有需要求我的时候。”说完，又觉得自己有迁怒之嫌，故闭上嘴不再多言。</p>
一时间，人竟皆无语。良久，到底是杨逍先打破沉默，叹息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p>
阿眉垂下眼睑，将那神秘人同范遥的对话一五一十转述给他听，最后才说了自己的请求：“我想请你帮我查查，我家的灭门案同阳教主的死是否有关。”</p>
她知道阳顶天死在了明教密道中，而明教绝不会让一个外人进入密道。所以，能帮她解开这个谜底的，只有杨逍了。</p>
明教密道乃教中机密，非教主之命不得进入，哪怕是光明左使也不可以。而如今明教分崩离析，谁也不服谁，要等新教主产生不知要等到何时。</p>
杨逍沉默许久，摇摇头道：“这事事关教中事物，我不能答应你。”这个答案也算在阿眉意料之中，可是亲耳听到时，难免有些沮丧。</p>
山风簌簌，带下落花片片层层。阿眉叹气，往下山的方向了步。忽又转过身，将手里的羊皮卷往杨逍怀里扔去。杨逍微微一愣，下意识接过东西，不解意。</p>
阿眉却没有解释，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人的一生总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而能一直陪着自己的，却永远只有自己。</p>
番外</p>
十年后，昆仑山脉。</p>
“无忌哥哥，你等等我！”少女提着自己被泥水弄脏的裙角，哭丧着脸向前方的少年喊道。前头的少年转过身，回来扶住她手腕，无奈道，“我都叫你不要跟来，你偏不听。看吧，这下吃苦头了！”</p>
那少女见他回来帮自己，嘟着嘴道：“我才不怕，我可是殷女侠。以后会和我妈妈一样，五湖四海，锄强扶弱！”</p>
“是是是，殷女侠，你能不能看着点路，别又踩泥坑里了！”张无忌从小同她一起长大，最是知道她的性子，知这丫头没没肺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p>
昆仑山脉蔓延千里，也不知阿眉姑姑是住在哪一处。自年前，他寄往昆仑的信再也没了回音，他担阿眉姑姑，趁着这次回天鹰教看母亲的机会，偷偷溜了出来。只没想到，还带了个小尾巴——安安。</p>
“无忌哥哥，你说阿眉姑姑是住在这样的大山里？”安安四处瞧了瞧，除了茂密的树没什么人烟。她素来爱热闹，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会是什么样子。</p>
张无忌从怀里取出一张画着歪七扭八线条的纸，认真琢磨。安安凑上前一看，忍不住笑道：“这不是乖乖画的图吗，你竟相信的鬼画符？”</p>
乖乖如今已老了，再无法同从前一般跟着五湖四海的。这副地图也是他闲来无事同说话时，乖乖画下的。</p>
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副胡乱涂鸦的废纸，只有同阿眉相处过许久的张无忌清楚。乖乖是能听懂人话的，他相信乖乖非随意乱画，而是给他提示。</p>
人运气确实不错，入了昆仑山后一直未遇着危险。直到七日夜里，一阵寒风吹来，张无忌忍不住哆嗦着从梦中醒来，见一张青紫可怖的脸离自己不过寸余。</p>
他不禁大叫了一声，猛地一掌拍去，只听轰隆巨响，对面的大树应声而倒。那人一身青黑色衣衫紧紧贴着肌肤，面容犹如从土里刨出的僵尸，正一脸诡异笑容地望着他们人。</p>
“不错不错，你这小子倒是有下子。”</p>
“无忌哥哥！”安安时也已经醒来，抱着张无忌的胳膊瑟瑟发抖，显被吓得不轻。张无忌面色凝重，将安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警惕地望着来人。</p>
“你别过来，否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见他迟迟不动，张无忌终于忍不住开道。那人只嘿嘿一笑，双臂微张，呈飞扑之势。</p>
张无忌这些年一直认真练习当年阿眉教他的武功，见对方要出手，将真气灌于双掌，猛地向他打去。这掌恢宏庞大，隐隐有排山倒海之势，惊得那人面色又是一变，忙从旁闪开。</p>
“哈哈哈，死蝙蝠，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连个小娃娃都打不过！”大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和尚，背着个布袋子正指着那人大声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