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拜寿

  车到林府，进了二门，姐妹俩方才下车。早有丫鬟上来相迎，直往堂上引去。</p>

  那林家世代为官，如今更出了当朝相国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异常的尊贵显赫。</p>

  果然，府内屋舍恢宏，雕梁画栋，十分气派。进得屋中，只见前来拜寿的女客已有不少在座，单看衣着头饰，便知一个个都是京城名门的夫人小姐，端的是衣香鬓影，满室的媗妍。</p>

  燕家姐妹一个娇艳动人弱柳扶风，一个英姿如玉亭亭净植，打一进门便引得满室注目。二人款步走到端坐堂上的老太君近前，盈盈下拜。</p>

  “哟，原来是燕家的丫头啊，我还当是仙女下凡来了。”老太君笑道，“瞧瞧这小模样生的，就连我这个老婆子都看得忍不住心动呢。”</p>

  说着亲热地将她们一边一个拉到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嘴上又是好一顿夸，还褪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塞到姐妹二人手上。一时间周围尽是附和称赞之声，直把这姐妹二人说得地上难得，天上难寻。出尘恰到好处地微微垂了臻首，含羞带怯中难掩喜悦之色，玲珑则默默立着，净瓷似的面庞不见半分神情。</p>

  “老太君既然如此喜欢，不如把这两个妙人儿讨来做孙媳妇啊……岂不是美事一桩？”座中有贵妇打趣道。</p>

  “就是就是……林家的几位公子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郎才女貌，少不了又是京城一段佳话。”</p>

  ……</p>

  出尘闻言，只觉心头突突狂跳不止，额角几乎渗出汗来。只听那林老太君笑道，“诶，不怕大家笑话，我家那几个小子，外面瞅着卖相是好，这私底下啊，一个个都跟泥猴似的，慢说是这等精致的孩子，就是略微平头正脸的，我老婆子也舍不得埋汰了。”</p>

  “老太君说笑了，林家的几位少爷若是泥猴子，那我家那混小子岂不得成泥跳蚤了？”</p>

  “谁不知道，林大公子是我们京城的大才子，连皇上都赞他的诗写得好呢！”</p>

  </p>

  “二公子也不差，官学的夫子们都说他机敏过人。”</p>

  一时间，话题立马转为恭维林家的少爷们多么有才，多么出色，直把老太君喜的见牙不见眼，好一阵子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道，“看我都欢喜糊涂了，好孩子，快些去坐下喝盏茶吃些个点心。”</p>

  当下，玲珑姐妹方到宾席上入座，出尘因适才所言不了了之，心下黯然，只是难免还存了想头，越发地紧张不安起来，就连喝到口中的茶，也全然品不出滋味，而面上，又不得不保持着温雅大方的微笑。玲珑看姐姐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猜到她的心思，只是那老太君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林家自是断断不会和燕家结亲，想到姐姐恐怕还心存幻想，不觉头皮又有些发麻起来。</p>

  正心神不定的当口，旁边一个小丫头上来斟茶，小声说，“燕二小姐，姜三小姐叫奴婢带话，可否寻个空档叙一叙。”</p>

  玲珑闻言正疑惑间，只见不远处一个鹅黄色裙装的少女正朝着自己颔首而笑，想必就是那姜三小姐，便也微微点头笑了笑。仔细看那女子，面如桃花，端庄娴雅，浑身上下透着宁静温婉的气质，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关切，只是有那么一刹那，玲珑有种她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感觉。</p>

  屋内的谈话随着林家两位小姐的到来，又掀起了一个小小高潮，传说中的林府双璧千呼万唤始出来，果然名不虚传，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大一点的林可人人如其名，长相十分甜美，柳眉杏眼，一对笑靥很是娇俏。小一点的林惜人，五官和可人颇为相似，只是眉目间少了一点笑意多了几分傲气。</p>

  很快到了晚宴时分，这屋里都是身份高贵的女客，一个个吃相优雅，觥筹交错间亦不乏相互打趣，酒令嬉笑之词，虽比不得前面院招待的当朝权臣，宗室子弟般热闹，气氛倒也不错。玲珑鲜少出席这种场合，因此少不了拜见这个拜见那个，虽然心下不喜，但是场面活中要维持。</p>

  谁知平日滴酒不沾，如今不知深浅地喝了几盅，便有些不胜酒力。</p>

  瞅个机会悄然出了大厅，直觉上腹胀痛，酒气漫涌，跌跌撞撞地几步转到院中一片枝叶繁密花树丛中，忍不住喉头一直好一阵的呕。</p>

  如此身上方轻松了一些，只是四肢酸软，头还是有些晕眩，挣扎着欲扶了身侧的树干直起腰，忽然伸过一双手，轻柔地扶住了她，来人一面拍着玲珑的背，一面说道，“妹妹小心些，进去喝点汤，稍微坐坐便没事了。”</p>

  抬头看去，却正是适才那位姜三小姐，护国公府的明珠，人称秉礼仪，掌诗书，通音律，素有才女之名。她是皇后的亲侄女，更重要的是，这位姜三小姐，还是如今太子妃一位的热门人选。那么一位炙手可热的人物，平白无故多番示好，不禁令玲珑好生诧异。</p>

  “酒后失态，姐姐见笑了！”她微微点头，神色淡淡并无受宠若惊之态。</p>

  “哪里的话，酒品如人品，妹妹是个爽快人，只是旁人见妹妹不推，未免得寸进尺，没了度法。”姜意澜微微笑道，仿佛没有察觉玲珑的疏冷一般，“妹妹等下进去，只说不胜酒力，莫要逞强便是，若她们还要纠缠不休，自有姐姐替你挡了。”</p>

  她语声温润，目光柔和，透着莫名的关切，仿佛有种奇异的，让人信服的力量，怔忪间，玲珑的心底竟有些温暖的感觉。只是不明白为何两人素昧平生，对方却这般关照自己，倒是亲姐姐，却只顾着在林家的太太小姐们那里讨巧，全然不理这妹妹人生地不熟的。</p>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姜意澜微微一笑，“适才见妹妹风采，便觉得是女子中的难得的人物，意澜心向往之。唐突亲近，妹妹莫要见怪。”</p>

  “姐姐谬赞了，玲珑本是粗劣之人。”玲珑淡淡一笑，看意澜神色坦然，意态谦和，全然不是藏奸模样，便也放了戒备。许是今日有些醉酒，不免头脑发热，玲珑也不似平日那般清冷，两人又叙了一会话，越发的意气相投，待回到大厅时，俨然已是一副亲好的样子。（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