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无光，有光，无光，有光……

  便利店的灯光一闪一闪，照上小盒子，外面的包装纸便泛出光，一亮一亮。

  深呼一口气，黎夏将目光从盒面的“jissbon”上收回来，下一秒，一阵很清晰的震感，从腰部开始，略过脊背，穿过挎包的皮革，直接撞上了她的肌肤。惊了一下，她下意识错开面前的那张脸，

  “怎么啦？”男人问，

  默不作声，没有回应，

  “不喜欢么？”男人又问。

  摇摇头，她的脑海中乱七八糟，

  800,900……1300，1400，1500……

  还差2000，就差2000。

  ……

  2000是漩涡，2000是黑洞，2000旋转起来，最后碎掉，变成哗啦啦的红票，每一张翻过来都是不同的脸，有瘦成骷髅的女人，有擅长白眼的护士，有欠了许久的住院单，最后，是一张医生不耐烦的表情，

  “对不起……我真的想帮你，但是之前欠了那么多，有了不良记录，所以医院这边，我也无能为力……要不然你再凑一下，亲朋好友之间借一下，只是2000而已，总是有办法的啦。”

  凑一下，亲朋好友，只是2000……总是有办法的，

  用力咬咬嘴唇，她换了个姿势，对着男人伸出了手，一灭一亮的灯光中，她漂亮的面庞在黑暗中变得妩媚妖娆，她对着面前的男人笑一笑，下一秒，风情万种的模样便成了密密麻麻的丝线，勒的男人欲罢不能，男人扑过来，而她伸出脚抵住了他的胸口，

  她说，“2000块。红包转账，先付钱！”

  ——

  每一天，我们活在安乐窝，不知疾苦的讨论着别人身上的故事，

  真脏，真俗，真不要脸，

  我们嗤之以鼻，我们不苟訾议。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清楚隐藏在表面下的那些错乱根须，砸下去，深入泥土的位置，痛不欲生。

  同一时间，玻璃剧院旁，我面前的男生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回应，他的眉头皱起来，再使使劲就能拧出水了。

  “哎呀，你别多想，也许在洗澡，吃饭，或者……上厕所，反正！就是没听到。”我从台阶上跳下来，安慰他。

  天边，夜色依旧暗淡无光，只是云层比之前厚重了些许，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见男生不做声，我就转转眼珠，接着提议，“要不然你发个微信吧，说不定一会儿看到了，就回了。”

  貌似有了效果，男生扬起头，酒吧两侧的灯光在这时闪起了七彩的光，照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他想了一下，掏出手机。

  你去哪了。他打了一串字，斟酌许久后，又改成了，我来接你了。

  然后，点击发送，微信就这样飞了出去。

  看起来，这微信至少要飞个几十公里，只可惜，它飞了几百米就掉了下来。

  巷子内，车子猛烈晃动数下后，发出“铛”的一阵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伸手勾了一下，凌乱头发下的漂亮面孔抬起来，迎上亮白的屏幕，右手的指甲狠狠插进了身下的皮革座椅中。

  车外，轰隆一声巨响，暴雨倾盆。随着那些敲打在玻璃上的雨珠，她的指甲慢慢滑下来。身后，男人在用力，她的指甲也在用力，终于，男人瘫倒，皮革上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痕，而白痕上，几颗透明的水珠正随着呼吸声，滚来滚去。

  只是，是雨，是汗，还是泪，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