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想做咸鱼第102天
至此?, 事情尘埃落定?。</p>
薛扶莺几?人被押走，其?余的细枝末节，都交由大理寺进行审问, 但江倦他们还?是离不得半步。</p>
弘兴帝要不行了。</p>
薛扶莺有一刀，捅中了他的要害，弘兴帝在震惊之余, 也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再说不清楚一个完整的字眼。</p>
短短一炷香内,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然是病糊涂了的弘兴帝，心中也有百般滋味。</p>
齐修然竟然还?活着。</p>
扶莺恨到手刃他。</p>
弘兴帝躺在床上, 动也动不了一下, 眼中浑浊一片，似有泪光闪动，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心中过于悲痛。</p>
太医们来得匆忙，可诊过脉以后，无一不是跪倒在地, 把头摇了又摇。</p>
汪总管见状，当即就鼻酸了，“陛下……”</p>
弘兴帝挪动眼珠子，汪总管看见，随之望过去?, 他看的是站在一旁的薛放离，陪伴弘兴帝多年，汪总管自然明白?弘兴帝的意思，他连忙擦干净眼泪, “殿下，陛下有话要与你说。”</p>
薛放离缓步走来，弘兴帝再一次发出了“嗬、嗬、嗬”的声音，薛放离微笑道：“父皇，你说的话，儿臣听不懂。”</p>
其?实弘兴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句话。</p>
是父皇对不起你。</p>
父皇错了。</p>
可谁说认了错，就会得到原谅。</p>
过去?那些事情，薛放离早已经不在乎，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原谅弘兴帝。</p>
就算他不恨了，就算他的那些苦难为他换来了一个江倦，薛放离始终记得那些活在无尽的痛恨与厌恶中的日子。</p>
彼时他尚且年少?，毫无自保之力，他这个父皇，只要动一动手指、动一动嘴唇，就可以把他拉起来。</p>
但是他没?有。</p>
“嗬……”</p>
弘兴帝呼吸沉重，发出破旧风箱似的声音，薛放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p>
浑身都在痛，血止也止不住，弘兴帝苍老的面容上，满是苦痛之色。</p>
看着薛放离，弘兴帝好似想伸出手，但到了这一刻，无论再怎么?用力，也只有手指动了一下，弘兴帝殷切地开口：“啊……”</p>
“嗯？”</p>
对他手上的挣扎视若无睹，薛放离问弘兴帝：“父皇，怎么?了？”</p>
怎么?了？</p>
过往种种，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掠过，他这一生，真的做错了太多事，害了太多人。</p>
生命在流逝，弘兴帝却没?有放弃，努力地向?薛放离伸出手。</p>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p>
渐渐地，这只手终于动了，缓慢而?艰难地朝薛放离伸来。</p>
拍一拍薛放离的手，这是弘兴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的、也是仅存的企望。</p>
可就在他强忍着剧痛、用尽全力，终于把手伸来之际，薛放离却又把他的手放了回去?，平静地说：“父皇，小心着凉。”</p>
弘兴帝怔了一怔。</p>
小心着凉。</p>
好似语含关切，可实际上，他这个儿子，只是不愿自己碰到他。</p>
自始至终，他都不肯原谅自己。</p>
他活了一辈子，心爱的女人恨他，最偏爱的儿子恨他，就连他的皇妹，也是恨他的。</p>
这个认知，让弘兴帝心中一片悲哀。</p>
他看着薛放离，久久地看着薛放离，浑浊的眼中，终于流下一滴眼泪，他好似想起了许多往事，面上浮出悔恨与悲哀，不多时，眼中仅剩的一丝光，也彻底黯淡了下去?。</p>
弘兴帝的手往下一垂。</p>
“陛下！陛下——！”</p>
汪总管意识到什?么?，一下扑了过来，他颤着手触上弘兴帝的鼻息间，随即流着泪说：“陛下他——走了！”</p>
“哗啦”一声，停歇在屋檐上的鸟群被惊得四处逃窜，薛从筠奔跑一路，还?是来迟了，他听见汪总管的呼喊声，腿一软，就这么?坐在了地上。</p>
“父皇！父皇——！”</p>
有人轻拍他的肩膀，薛从筠抬起头，是蒋轻凉与顾浦望，甚至就连江倦，也回过头来担心地看着他。</p>
“父皇……”</p>
在他们关切的目光中，薛从筠终于忍不住了，他胡乱抱住一人，开始嚎啕大哭。</p>
汪总管忍住悲痛，开始宣读遗诏：“朕即位多年，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皇太子薛放离，意志坚刚、人品贵重，朕欲传位于其?，望众臣悉心辅佐、共扶大业。”</p>
这一晚，薛放离有很多事情。</p>
清理残局、弘兴帝的后事，与大臣见面……林林总总，琐碎又麻烦。</p>
本要说到做到，把江倦挂在身上，不许他离开半步，只是见江倦没?精打采的，人也困得厉害，薛放离还?是饶了他一次，“去?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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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瞅他一眼，“怎么?这么?好心。”</p>
薛放离似笑非笑道：“再多说一句话，就别走了。”</p>
江倦可不想听他们说一晚上政事，立马闭上嘴，忙不迭地逃开。</p>
行宫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了，再不复之前的狼藉，侍女领着江倦去?休息，只是经过水亭的时候，江倦忍不住感叹道：“好想在这儿支张床啊。”</p>
侍女艰难地说：“……也不是不可以。”</p>
弘兴帝驾崩，遗诏宣读后，太子便是新帝了，这一位太子妃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帝妃，别说是想在水亭里支张床，他就是想在床上建个水亭，也没?人管得着。</p>
侍女问他：“您想睡在这儿吗？想的话……奴婢让人搬张床过来？”</p>
江倦只是随口一说，当然不会这么?过分，不过来都来了，江倦还?是想再坐一会儿的，他就对侍女说：“不用不用，我?进去?吹一吹风就好了。”</p>
侍女应了声，“是。”</p>
水亭内，凉风习习，水花阵阵。</p>
江倦趴到栏杆上，用手去?摸水帘，他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跟在做梦似的。</p>
“倦哥。”</p>
有人喊了江倦一声，江倦回过头，蒋轻凉和顾浦望并肩走过来，他连忙问道：“六皇子怎么?样?了？”</p>
弘兴帝去?世，薛从筠还?挺伤心的，江倦当时看见了，他本来是想跟去?一起安慰他，但是江倦被薛放离扣住了。</p>
蒋轻凉把衣摆掀起来，一脸嫌弃地说：“哭成猪头了。眼泪鼻涕全蹭在我?身上，要不是看他太伤心，早就跟他动手了。”</p>
江倦“啊”了一声，“他睡了没?有？我?现在去?看看他？”</p>
蒋轻凉摆摆手，“睡着了，明日再说吧。”</p>
江倦点点头，蒋轻凉和顾浦望一人一边，站在江倦两旁，跟他一起吹风。</p>
没?多久，蒋轻凉又想起什?么?，跟江倦说：“倦哥，你是不知道顾浦望有多诡计多端。”</p>
江倦：“怎么?了？”</p>
蒋轻凉控诉道：“本来他在薛六跟前，突然把我?一推，我?还?在想怎么?了，薛六就开始拿我?衣裳擤鼻涕了。”</p>
顾浦望听了，却是悠悠地说：“没?有这回事。”</p>
蒋轻凉瞪他，“你再说？”</p>
顾浦望淡定?地说：“本就只是碰巧”</p>
什?么?碰巧，就是顾浦望嫌脏推了他去?，蒋轻凉郑重地骂道：“你这个狗东西。”</p>
江倦看看他们，只好打圆场，“顾浦望应该不是故意的吧。”</p>
蒋轻凉一口咬定?：“他就是故意的。”</p>
江倦想了一下，劝他道：“不能把人想这么?坏的。”</p>
“不是，倦哥，你听我?说，他……”</p>
顾浦望皱眉道：“薛六蹭的鼻涕，你反倒怪我?？”</p>
蒋轻凉：“……”</p>
他见江倦也不赞同?地看着自己，颇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磨牙道：“姓顾的，你就装吧。”</p>
顾浦望也没?理他，只是问江倦：“今日吓到了吗？”</p>
江倦摇摇头，“还?好。”</p>
顾浦望笑了一下，“那就好。”</p>
江倦好奇地问顾浦望：“你是怎么?发现驸马脸上的人i皮i面i具啊？”</p>
顾浦望思索片刻，说：“鬓发那里有点不对。”</p>
江倦感叹道：“你好厉害。”</p>
蒋轻凉一听，登时不乐意了，“倦哥，他这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心眼多吗？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谁把你救出来的，还?有谁一箭把安平侯射下马的？”</p>
江倦：“……”</p>
这又是什?么?小学生争宠局，江倦只好说：“是你是你，你也厉害。”</p>
蒋轻凉却还?不依不挠，“什?么?叫我?也厉害？你知道我?是多远射中的侯爷吗？”</p>
江倦：“……那你最厉害？”</p>
“也还?好吧，”蒋轻凉嘿嘿一笑，“你非要说我?最厉害也行。”</p>
江倦：“……”</p>
讲点道理吧。</p>
江倦无语凝噎，顾浦望伸来手，轻拍一下他的肩，江倦悄悄跟他说：“他还?好意思讲别人傻呢。”</p>
顾浦望赞同?地点头，蒋轻凉看见了，觉得自己有被孤立到，他一下子挤过来，目光如炬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给?我?也听听。”</p>
江倦：“……”</p>
夜已经深了，这又是今日最宁静的一刻，一时之间，倒也没?人说要去?休息，他们就凑在一块儿吹风。</p>
待薛放离来捉人的时候，江倦趴在栏杆上，险些睡着了。</p>
另外?两人，薛放离只是瞥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他伸手揽过江倦的腰，江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王爷，你好了吗？”</p>
“让你回去?睡觉，你跑来这里做什?么?？”</p>
“凉快。”</p>
江倦说：“这里的风吹起来好舒服。”</p>
薛放离：“走了。”</p>
他要抱起江倦，江倦有点舍不得走，就又抱住了栏杆，“让我?再吹一会儿……不，我?想在这儿睡觉。”</p>
见他恋恋不舍的，薛放离轻啧一声，不耐烦地说：“改日给?你建一座水殿，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p>
江倦感觉这座水亭建起来就挺麻烦的，更别说一座这样?的水殿了，他连忙摇头，“……我?不要。”</p>
薛放离也没?说什?么?，只是江倦喜欢的东西，他自然会给?他。</p>
江倦把手松开，薛放离抱着他回了房。</p>
薛放离今日倒是没?罚人，却是臭着一张脸回来的，江倦让他抱了一路，当然发现了。</p>
被放到床上以后，江倦坐起来，他伸手捧住薛放离的脸，问道：“王爷……不对，是陛下了吗？”</p>
“你怎么?不高兴啊？”</p>
薛放离懒得搭腔，江倦想了一下，其?实是猜得到的，无非就是要他回来睡觉，结果他却跑去?跟蒋轻凉他们玩儿，还?睡在了水亭。</p>
江倦叹口气，“不高兴的话，太子妃亲一亲你，会高兴一点吗？”</p>
薛放离嗤笑一声，“日日都在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p>
江倦：“……”</p>
可恶，亲一口都哄不好了吗？</p>
江倦只好更进一步，“那……给?你揉呢？”</p>
薛放离垂下眼，“哪一次亲的时候没?有揉？”</p>
江倦：“……”</p>
他张了张嘴，有点被问住了，思来想去?，江倦没?办法了，他垂下睫毛，忍住羞耻，很轻很轻地问：“那给?你用手指玩一下呢？只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