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想做咸鱼第66天
不管怎么样, 谢白鹿是主角受的工具人，江倦无关。</p>
——他发明了再多的水利机械，在水利方面再造诣, 日后造福一方百姓，也是主角受安平侯慧眼识人。</p>
江倦丝毫没放在心上。</p>
说了要见他，没过多久, 谢白鹿就被人领了过。</p>
“小人见过王妃王爷。”</p>
谢白鹿跪在地上, 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江倦赶紧说：“你快点起吧。”</p>
他起了，谢白鹿一粗布衣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也颇为清爽。</p>
这么厉害的人, 在御马场做马夫实在是大材小用，江倦回忆了一下，文中对此倒是过简单的介绍。</p>
——谢白鹿不擅长八股文试帖诗，是以参加科举屡次落第，时日长了，他自己也心灰意冷, 便接了他父亲的班，在这御马场做起了马夫。</p>
“小人落水，多谢王妃搭救。”</p>
谢白鹿言辞诚恳，江倦摇摇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也不算是救的, 是禁卫军救的你。”</p>
“王妃此言差矣，”谢白鹿了，“若非是您，小人现在已然了一个溺死鬼。”</p>
那一日, 谢白鹿虽然在水中沉浮，意识已然模糊，但他始终记得一个少年向他伸出了手，甚至在少年也不慎落入水中、被救上岸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也他关。</p>
“湖里还一个人，快救救他。”</p>
他虽落魄，可也不愿就此丧了命。</p>
“不会的。”</p>
不知他是谢白鹿就算了，现在知此人是谢白鹿，江倦就肯定如果没自己，也一定会他人施救，但是这些江倦又没法对谢白鹿说，他只好说：“以后你小心一点。”</p>
“小人知晓，”谢白鹿说，“多亏了王妃，小人才可以苟活，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小人定会惜命，以期报答王妃之日。”</p>
江倦：“……”</p>
他不是这个意思。</p>
“不用报答，”江倦说：“不过你还是好好保重一下自己吧。”</p>
他这样说，谢白鹿听只觉得更为感动，也更加坚定了报答他的决心，“小人会好好保重的。”</p>
话音落下，谢白鹿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p>
至此，谢白鹿已亲口了谢，不敢再叨扰贵人，他主动告退，只不过在临走之前，谢白鹿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双手捧起恭敬地呈给江倦，“王妃，小人闲暇时喜爱做木工，这是小人昨晚连夜赶制的，请您收下。”</p>
毕竟是一份心意，江倦收了下，木盒无法打开，只一个把手，江倦轻轻一旋，竟然发出一阵轻响。</p>
他好惊讶地说：“八音盒？”</p>
谢白鹿不解意，不过稍一思索，这盒子转动起，会拨动铜片，响声清脆，他羞涩一，“小人未取名字，王妃的八音盒——倒是一个好名字。”</p>
江倦又转了几下，这才发现这盒子不完全八音盒一样，它只是发出响声而已，不足以构一段旋律，不过也已很好了，算是古代版的八音盒。</p>
低头玩了好一会儿，江倦还把它分享给薛放离，见他没一点对此类奇淫技巧的轻视不屑，谢白鹿心中更是感激不已。</p>
——这位王妃，真是心地善良。还离王，似乎也不如传闻中一般暴虐。</p>
谢白鹿悄无声息地告退，江倦还在玩这小玩意儿，谢白鹿何时走的、蒋轻凉又是何时的，他没发觉，直到蒋轻凉喊了他好几声。</p>
“倦哥！倦哥！”</p>
江倦抬起头，这才发现蒋轻凉了，他问蒋轻凉：“怎么啦？”</p>
蒋轻凉看看薛放离，拿出一张请帖，“爹请你们晚上府上吃宴。”</p>
实应骠骑大将军亲自前的，只是临要访，他又被弘兴帝叫了去，蒋轻凉又乐得跑腿，这才是他送请帖。</p>
作为一条咸鱼，江倦出门一趟就得躺平好几天，还没回离王府就又了新业务，营业也太频繁了，江倦不太想去，他幽幽地说：“王爷，蒋将军请你吃宴呢。”</p>
江倦故意划掉了自己，想做漏网之鱼，薛放离瞥他一眼，自然听出了江倦的抗拒，“不想去？”</p>
江倦点点头，“好累。”</p>
蒋轻凉一听，忙劝说：“倦哥，你不不去啊，爹就是想见你。”</p>
江倦不已，“啊？见做什么？”</p>
蒋轻凉不确定地说：“好像说是你外祖父救过他一命，之前就想见你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时机。”</p>
江倦：“？”</p>
驸马说他外祖父救过自己，怎么连这位将军，他外祖父也救过啊？</p>
他外祖父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什么人被他救过似的。</p>
江倦心里挺奇怪的，决定回去了向兰亭打听一下，不过蒋轻凉这样说了，江倦再不情愿也知自己跑不掉了，他蔫蔫地说：“那好吧。”</p>
薛放离在，蒋轻凉也不想多待，请帖送到江倦手上了，他便也就走了。</p>
怎么白天营完业，晚上也还要营业呢？</p>
好不想营业。</p>
江倦叹了口，往薛放离怀里一倒，生无可恋地做好了决定。</p>
他得狠狠地再睡上一觉。</p>
薛放离垂眼看他片刻，知江倦觉多，便把人抱起，放到了床上。</p>
王爷真是太懂他了，江倦喃喃地说：“王爷，你对这么好，以后你要是不在了该怎么办？”</p>
薛放离得漫不心，“若是真这么一天，你自然要为本王守一辈子寡。”</p>
守一辈子的寡。</p>
江倦一怔。</p>
本他也是这么打算的。</p>
把王爷熬死，再为他守一辈子的寡，再快乐地咸鱼躺平。</p>
可是——</p>
王爷真的去世了，就没会再把他抱抱去，也没人会陪他睡觉了。</p>
江倦突然不觉得快乐了。</p>
不高兴地睡了一觉，再醒过，江倦已在马车上了。</p>
江倦茫然地坐起，“王爷，们怎么走了？”</p>
薛放离回答：“父皇回宫了。”</p>
江倦“哦”了一声，他被喂了几口水，终于清醒了一点，江倦拉开帘子，朝外张望。</p>
“王爷，们这是去哪儿？”</p>
“回王府。”</p>
江倦想了一下，问他：“可以不回王府吗？”</p>
他一回王府，肯定就不乐意再出门了，唯一的办法只不让他回去，江倦诚实地说：“……不然肯定要赖在床上。”</p>
薛放离看他一眼，回不回王府，薛放离无所谓，江倦既然不想回去，薛放离就：“找个地方坐一坐？”</p>
江倦没什么意见，“好啊。”</p>
薛放离颔首，淡声吩咐了几句，马车改了，没过多久，他们到一间酒楼。</p>
这家酒楼，名字就叫“一间”，起名随便，但是规模颇大，装修也格外豪奢。</p>
马车一停下，掌柜就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把他们请入雅间。</p>
说是雅间，也不尽然，这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面向栏杆，往下一望，就看见坐在一楼的说书先生。</p>
江倦只是多看了一眼，薛放离就给了掌柜一个眼神，屏风立刻被搬，江倦无法再到处观察，外面是更无法再窥视分毫。</p>
“王爷，这还怎么听说书啊？”</p>
江倦向他抱怨，薛放离只是给自己斟了杯酒，头也不抬地问：“你用眼睛听的？”</p>
江倦：“……”</p>
可恶，好理。</p>
江倦被问住了，他只好闭上了嘴，见薛放离在喝酒，江倦也低头看看，他不敢再喝酒，于是给自己倒了茶，小口小口地喝起。</p>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醒木一拍，楼下的说书人开始了。</p>
“今儿个咱们不讲女中豪杰花木兰，换一位美人讲。”</p>
说书人：“说是在前朝，个美人生得那叫一个美。多美呢？她啊，已为人妇、已所出，结果就是去庙里上个香，被皇帝给看上了，还被带入了宫里，倒霉吧？”</p>
这个开场，让江倦一愣，只觉得熟悉。</p>
“被皇帝看上了，那怎么办呢？美人只得改名换姓入了宫，还为皇帝诞下了一子，更倒霉的事情了。”</p>
说书人叹了一口，“她生了个疯子！”</p>
“多疯呢？她这儿子，什么也不吃，只食这美人儿的血肉，他还养了一群凶兽，平日爱把人丢进去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分食、被撕碎，撕得越碎，他便越是开心，这还没完，他若是真的发起疯，那更是一片血腥，说他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不为过！”</p>
酒楼惊呼声一片，说书人停顿片刻，接口：“再说回那美人。她被掳走之前，已为人妇，但凡点血性，哪个男人又忍得下这口？”</p>
“美人的相公就没忍，”说书人摇了摇头，“他托人给美人传了信，要带她走。”</p>
“入宫本就非美人所愿，她也日日思念着这位相公，知晓她这相公还挂念着自己，美人自然喜上眉梢，也欣然答允，只是好巧不巧地，她那疯儿子也看见了这一封书信。”</p>
“美人求他为自己保密，她那疯儿子也答应了，可真到了那一日……”</p>
说书人长叹一声，“她白天等到黑夜，她递送书信，说要带她走的相公没出现。”</p>
“你们猜是怎么回事？”</p>
醒木又是一拍，说书人痛心疾首：“还不是她那疯儿子——”</p>
“闭嘴。”</p>
说书人讲得正兴起，楼上忽而传一声音，好似是个少年，酒楼一片嘈杂，他的声音也些模糊不清。</p>
说书人抬头望去，被屏风挡住了视线，他倒也没多想，毕竟此酒楼多的是达官贵人，说书人好地问他：“这位公子，小人这是怎么了，您就要让小人闭嘴？”</p>
江倦犹豫：“这个故事不喜欢，你换一个讲。”</p>
薛放离才侍卫吩咐完什么，见状若所思地望向江倦。</p>
说书人一愣，哭不得：“公子，您不喜欢，可的是人喜欢啊。”</p>
江倦还是很不讲理地说：“人喜欢是人喜欢，但不喜欢，你快些换一个故事，若是再不换，那就……”</p>
起初江倦只觉得这个故事耳熟，他还是巧合——美人已为人妇被皇帝看中，改名换姓入了宫，只是说书人越往后讲，许多细节也越是吻合，很明显已不止是一桩巧合了。</p>
故事里的美人，应指的是虞美人，至于疯子，更是不言而喻。</p>
江倦担忧地看看薛放离，男人又执起酒杯，姿态优雅地饮酒，见他望，甚至还悠悠然地回以一，可江倦就是觉得王爷不高兴了。</p>
王爷已一段时间没再提起过虞美人，江倦也不想他再被那些痛苦的回忆所裹挟，思考了一下，江倦对说书人撂下了狠话。</p>
“你若是再不换一个故事讲，你给出去。”</p>
薛放离眉头一动，缓缓地望向江倦。</p>
江倦对他对视，神色颇是无辜。</p>
江倦让说书人出去，王爷惹恼他，把王爷撵出去一样，单纯是让说书人出去，也没想对说书人做什么，可是听在他人耳中，就不止如此了。</p>
——这少年如此跋扈，他的出去，大抵是不许人家再在酒楼说书，夺了人家的生计。</p>
说书人也是如此做想，闻言一惊，他还没说什么，楼上人缓缓地开了口：“这位公子，先生只是说说书，讲讲故事，他又何错之？他说书，你不爱听，你走便是，怎么还不许他说了？”</p>
安平侯斥责：“天子脚下，竟人行事如此蛮横跋扈，浑然不讲理！”</p>
在座多的是达官显贵，见安平侯站起，他们纷纷望过去，给了一个赞叹的眼神，安平侯照单全收，神色不变，颇为沉稳地看向被屏风遮挡的雅间。</p>
——他向知如何收买人心。</p>
江倦：“……”</p>
安平侯？</p>
他听出了安平侯的声音，可是安平侯又好像没认出他。</p>
这也太巧了吧？</p>
江倦点绝望，不过再怎么绝望，他瞄了一眼薛放离，还是担忧占了上风，江倦幽幽地说：“讲不讲理，关你什么事？”</p>
安平侯眉头一皱，“你——！”</p>
“你可知陛下平生恨人仗着出为非作歹？”安平侯，“你既然出入这间酒楼，说明出非富即贵，非不识礼教之人，你学的仁义德吃进了狗肚子里吗？”</p>
江倦很坦然地说：“在乡下长大，没上过学。”</p>
竟会人自己不学无术说得如此理直壮，安平侯听完，心中更是厌恶，“你——”</p>
“也没学过仁义德，”江倦补充，“就是蛮横跋扈，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也给出去。”</p>
隔着几扇屏风，又在酒楼之中，杂音颇重，少年的声音听不真切，但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安平侯又觉得点熟悉，不过安平侯没深究。</p>
这少年，没上过学还不以为耻，想必也非自什么高门大户，安平侯冷一声，自报家门：“你好大的胆子，乃安平侯，该出去的，想必是你才对！”</p>
“人——把他给本侯轰出去！”</p>
江倦：“？？？”</p>
他看不懂，也不理解，安平侯居然还想反手把他给轰出去，怎么看是他比安平侯更高贵吧！？</p>
江倦正要说什么，薛放离低好几声，终于不再置事外，他命人把屏风挪开，也缓缓地开了口。</p>
“侯爷真是威风。”</p>
薛放离懒洋洋地说：“侯爷可知，在王府上，本王的王妃就算让本王出去，本王也得老实出去。”</p>
“你倒是胆子大，非但不出去，竟连他也想轰出去。”</p>
话音落下，屏风被完全挪开，薛放离撩起眼皮，冷冷地扫过，随即满座俱惊。</p>
竟是离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