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想做咸鱼第23天
江倦：“？”</p>
总觉得王爷好像误会了什, 可解释起来又得从装病说起，江倦好选择默认。</p>
“昏一会儿醒一会儿的……”</p>
王府的马车候在宫门口，上了马车以后, 江倦很善解人意地说：“先去妙灵寺，然后再送我别庄吧。”</p>
“你也去妙灵寺。”</p>
“我可以去吗？”江倦一愣，“王爷不不想让我去。”</p>
“你还该放在身边, ”薛放离平淡地说，“身体太差，也太容易被欺负。”</p>
江倦辩解道：“我没有……”</p>
薛放离又说：“妙灵寺的住持擅长针灸术。你这段时日总心口疼, 今日也又昏了去, 让他给你看看。”</p>
江倦：“……”</p>
心口疼, 他装的。</p>
昏倒，还他装的。</p>
江倦挣扎了一, “不用了吧。太医说护养得不错, 没有大碍的。”</p>
薛放离轻嗤道：“真有大碍，他也不敢说出来。何况——”</p>
“你疼得太频繁。”</p>
江倦欲言又止好半天，慢吞吞地说：“……好吧。”</p>
实际上, 他心里很慌, 并且拉响了十级警报。</p>
针灸好疼啊。</p>
江倦很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装心疾发作了，老老实实地抄会儿经，反正王爷很快就会赶到。</p>
等一。</p>
他抄的经。</p>
“王爷，”江倦说, “之前我还在太后娘娘那儿抄了经，但没抄完。她说给虞美人的，没写完会有事吗？”</p>
薛放离掀起眼帘，若有所思地他：“她让你抄的什经？”</p>
江倦想了一，答道：“好像叫什《毕兰经》的。”</p>
薛放离微笑道：“无事。”</p>
——《毕兰经》用以镇压邪灵。死后不得往生, 即使侥幸逃脱，也能坠入畜生道，生生世世，死于非命。</p>
江倦不知情，当《毕兰经》《大悲咒》之类的经书无异，生者对死者往生的祝愿，皇太后却不可能不知情。</p>
更有甚者，她礼佛多年，对果报应深信不疑。《毕兰经》如阴毒，于誊写之人自然也福报有损，她特意让江倦抄的。</p>
江倦却一无所知，还为自己没抄完而担心。</p>
薛放离淡淡道：“果真不能留你一个人。”</p>
江倦眨眨眼睛，“啊？”</p>
薛放离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江倦等了一会儿，好撩开帘子，看了一路的风景。</p>
妙灵寺建在山间，不于别庄的紫藤花海，这里草木葱茏，黄墙黑瓦，别有一番意境。</p>
马车停好，江倦刚松开帘子，薛放离又要抱起他，江倦摇摇头，“我得了。”</p>
薛放离撩起眼皮，江倦自己往钻，结果他没扶稳马车，脚底也突然滑了一，幸好有手及时揽住了他的腰。</p>
“怎会柔弱至。”</p>
薛放离漫不经心地说着，把江倦扣入怀重抱了起来。</p>
江倦：“我脚滑了。”</p>
薛放离：“嗯。”</p>
他应了一声，但明显没把江倦的话放在心上，当他在逞强，仍把人抱在怀里。</p>
江倦：“……”</p>
他一度怀疑王爷把他当成了人形抱枕，不然没法解释怎抱他抱得这顺手。</p>
不，他这条咸鱼连面都不用自己翻，还有点快乐的。</p>
江倦咸咸地叹了口气，薛放离也没看他，：“怎了？”</p>
江倦反思自我：“每天i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连路都不用自己，我好分。”</p>
“这又如何？”</p>
薛放离口吻平常，好似并不觉得有什题，甚至还道：“本王见你不爱让人伺候太多，若你愿意，会更闲适。”</p>
江倦十分心动，但还摇了摇头。</p>
他的临终关怀还没有结束，王爷虽然病得严重但还健在，现在他得支棱起来，不能躺得太平，他还要营业。</p>
薛放离抱着江倦出马车，高管事候了好一阵子，见状小跑来，“王爷、王妃，你们可算来了。”</p>
顿了一，高管事小声地说：“王爷，奴才刚才似乎瞧见了蒋子。要奴才没看错，军府上也来了人……”</p>
他在薛放离说话，但连续两个关键词——蒋子、军府，让江倦也跟着警惕了起来。</p>
主角受的至交好友之一，蒋轻凉，就军府上的子。</p>
应该碰不上吧？</p>
江倦心不在焉地想着，薛放离淡漠的“嗯”了一声，抬脚踏入妙灵寺。</p>
妙灵寺不算什大寺庙，但香火还不少，而薛放离身份尊贵，自有小沙弥跟着他。他再度返，小沙弥忙不迭行礼：“王、王……”</p>
江倦好奇地抬头张望，小沙弥看见他的脸，愣了一。</p>
薛放离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还未看够？”</p>
小沙弥脸红的，心却又凉的——吓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王、王爷，贫僧……”</p>
江倦奇怪地看他，后颈突然被一手按上，迫使他把脸埋入自己怀。</p>
“王爷？”</p>
薛放离动手动得猝不及防，江倦也挣扎不开，他茫然地：“怎了？”</p>
薛放离低头，少年睫毛眨动，眼神又无辜极了，他压抑着内心无名的躁动，温和地说：“有风来。”</p>
江倦信以为真，“哦。”</p>
他被按在怀里，什也看不见，毫无安全感，好紧紧地抓住薛放离的衣袖。</p>
薛放离盯着他看，忽而生出了一个的念头。</p>
不止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p>
他还想要更多。</p>
想让少年就这乖顺地他抱在怀，想让少年伸出手抓得住他，想让少年永无止境地对他心软对他情，更想让少年——</p>
不期而然地，薛放离想起小沙弥看江倦的眼神。</p>
惊艳的、痴迷的。</p>
薛放离脚步一顿。</p>
出于惯性，江倦一撞在了他的胸口处，不算很疼，但江倦还被撞得有点发懵，他抬起了头。</p>
薛放离他对视。</p>
江倦专注地看他，目光润泽、眼神纯然。</p>
模糊的欲念在心底发酵，他却无法勘破。</p>
“王爷，”江倦唤了一声，正要怎了，突然看见了什感兴趣的东西，他停顿几秒，这才又说，“罗汉堂……”</p>
“王爷，我想去罗汉堂数罗汉，可以吗？”</p>
数罗汉一种挺有意思的卜算方式。罗汉堂内摆放有许多尊罗汉，每一尊罗汉都有一个灵签，以特定的方式数到罗汉之后，根据灵签上的偈语，所求、所之事也有了结果。</p>
江倦每次看见罗汉堂，都喜欢进去数一，不他纯粹觉得有意思，倒也没什所求、所之事。</p>
薛放离侧眸望去，片刻后，抬脚入罗汉堂。</p>
“罗汉要自己数的，”江倦说，“王爷，你真的可以放我来了。”</p>
薛放离却置若罔闻，他：“你想哪一边？”</p>
“左边……”</p>
江倦意识答，薛放离便依言从左侧入，江倦见他不松手，好选择屈服，“那你慢一点呀。”</p>
薛放离颔首，了没几步，江倦又恍然大悟道：“等一，忘了一件好重要的事情。”</p>
他停脚步，江倦则双手合十，微微低头，似乎在认真地许愿。</p>
庙宇庄严肃穆，神态各异的罗汉居高临地凝望世人，江倦睫毛轻垂，姿态虔诚，青烟缭绕而，沾在他的眼角眉梢上，少年的脸庞再看不真切。</p>
这一瞬间，他在薛放离的怀里，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比及云烟还要缥缈一些。</p>
心升起无尽的烦躁，薛放离揽着他的手倏地一紧，江倦睁开眼睛，奇怪地他：“王爷，怎了？”</p>
薛放离他：“你许了什愿？”</p>
“你想要什，连本王都给不了，还要让你求神拜佛。”</p>
江倦一愣，摇了摇头，“我没有许愿，我……”</p>
什，他却不肯再说了，薛放离定定地望着他，汹涌的、晦暗的情绪在眼底滋生。</p>
他该剜了那小沙弥的眼睛。</p>
他该砸了这罗汉堂。</p>
他该——</p>
“王爷。”</p>
衣袖被轻轻扯动，少年清越、柔和的声音响起，薛放离冷漠地望来，江倦抬起手，指尖即触上他的眼皮，又停了动作。</p>
江倦担忧地说：“你眼睛里好多血丝啊。”</p>
“怎了吗？”</p>
薛放离没有答，看着他的手，这眼神如有实质，江倦竟觉得滚烫，他忍不住蜷了一，就要收，却被一把握住。</p>
薛放离握得很紧，也很用。</p>
江倦觉得疼，可他又觉得王爷不会故意弄疼他，便忍着疼：“王爷，你又难受了吗？”</p>
他勉强忍得住疼，却忍不住眼泪，睫毛沾上水汽，眼底也潮成一片，江倦却还在：“你要休息吗？”</p>
薛放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p>
不知道了多久，薛放离才缓缓地开口：“不用。”</p>
“数你的罗汉。”</p>
他松开了手，江倦的手上又被捏出了几道红痕，艳生生的一片，好似雪的红梅，而少年的脸庞上还沾满水汽。</p>
菩萨无喜无悲，更不会哭泣。</p>
他的小菩萨却会。小菩萨怕疼又爱哭，可有他疼起来，哭成泥菩萨，才好似在人间。</p>
想让他疼，又怕他哭。</p>
想让他哭，又怕他疼。</p>
他到底想要什？</p>
薛放离垂眼皮。</p>
他抱着江倦一尊又一尊的罗汉，江倦怏怏地仰面看着，突然间，他轻声说：“王爷，这一尊罗汉。”</p>
“佛陀密多尊者。”</p>
江倦低头辨认偈语，“……康壮前程任君行，万事可成无烦恼1。”</p>
“好好的签啊。”</p>
江倦从小就被说有福之人，但他觉得他的福气仅限于抽签，他总能抽到上上签，这次也不例。</p>
江倦弯了弯眼睛，“王爷，这福气给你要不要？”</p>
他说：“刚才我没有许愿。我在罗汉，以后还有没有人欺负你。”</p>
“罗汉说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