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邓文山

  黑脸的官长不失时机地领着大家高喊着口号：“消灭鬼子汉奸”“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团结起来、共同抗日”“中国人民有骨气，宁死不当亡国奴。”</p>

  被现场气氛感染的田旭东热血沸腾，挤开人群冲到台前两耳刮子扇的王大可、张承明、霍美廷、魏振江满脸是血。走到台接过喇叭，哼哧了半天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吼了一句：“***你们也有今天。”然后又了一句“给我发条枪，我也要打鬼子！”赢得了台下一片欢呼。</p>

  黑脸官长接过喇叭对着台下大声：“这些汉奸欺压百姓全都是鬼子给他们撑腰，鬼子不赶跑，我们今天杀了霍美廷、魏振江，明天还会有张美廷、李美廷、王振江、刘振江出来。我们还是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武装起来，坚决和日本帝国主义战斗，哪怕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也不泄气，中国人是杀不完的，中国人民是有力量的。</p>

  我们八路军一定和大家战斗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保护大家的安全，咱们各村各屯也要组织起来成立民兵队，接受军事训练，鬼子来了就和他干。想打鬼子的都到屯子里报名，我们很快就到屯子里去发粮食、发武器。”</p>

  受到鼓舞的百姓纷纷台控诉日本兵的残暴、汉奸警察、讨伐队的种种劣行，不仅让群众坚定了抗日的决心，也让初来乍到的热河支队官兵们心灵受到极大震撼，让旁边陪同受审的讨伐队、保安团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十几个被群众指认出来有血债的被绑到台前。剩下的发誓再也不能和鬼子掺活了，还是积些德的好，这被千人指万人骂的滋味太难受了。</p>

  时间不早了，群众的热情已经被调动起来，彭绍庆举着喇叭大声道：“台下的这些鬼子汉奸害人无数、坏事做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国法。我宣布对这些罪大恶极的鬼子汉奸执行死刑，立即执行。”</p>

  台下戴钢盔的战士一个一脚踹在犯人的腿，按着犯人跪在地，抽调后背插着的木牌，另一个拽出盒子炮，哗啦一声膛，对准犯人的后脑勺，一个连长从前到后检查了一遍，喊了一声“行刑！”一阵枪声结束了四十多条罪恶的生命。</p>

  又惊又怕又欢欣鼓舞的民众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叫好声，捂住耳朵的手忘情地挥舞着、发泄着心中的喜悦，所有人的脸都因激动而涨得通红，有的脸还挂着泪水鄙视地看着台前的死尸，感激地看着台叉腰站立的八路军长官。</p>

  也被群众表现出来的热情鼓舞的彭绍庆趁热打铁：“乡亲们，八路军打下了凌源县城，缴获了很多粮食、布匹、棉花。我们准备分给大家，每人50斤粮、一丈布一斤棉花。已经装在汽车了，请大家到左侧的仓库找到本屯屯长跟着我们的战士和汽车回屯子去。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可以给我们的战士。”</p>

  台下再次欢声雷动，人民高兴地朝着南边涌去，南边的大路一溜停了近百辆汽车，面堆着麻袋、大包，每个车后边都贴着纸片写着某某屯子。不识字的田旭东在人流里挤来挤去问这问那才找到田杖子屯的汽车，屯长田家辉正焦急地东张西望、跟前有一个班的战士等待着大家凑齐。</p>

  一起来的伙伴看见他大声喊着“东子、东子。”“这里。”，田得水一拳擂在他宽厚的胸脯，崇拜地夸他勇敢，打了仇人还台讲话，虽然只有两句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又介绍他认识了八路军班长张寿春。</p>

  张寿春在代县参加了八路军，跟着教一旅打了不少仗，军事技能、战术素养有了很大提高，提了副班长。进入蓟县后，冀察热辽部队扩充过快，缺乏有战斗经验的基层骨干，陈海松一声令下，教一旅一下抽出60名班长、副班长过来，他被分配到了热河支队。</p>

  田旭东冲张寿春一抱拳：“长官好，在下田旭东。田杖子的农民，也干猎户。”</p>

  张寿春冲他行了个军礼：“田大哥不必客气，刚才他们介绍了你的情况，你为人豪爽特别仗义，我们以后还要一起生活、训练、战斗，就是一家人了。”</p>

  “那敢情好，鬼子每次下屯子也就十几二十个人，有了你们再加咱们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刚才那位官长要成立民兵队，还要发枪训练是真的？”</p>

  “这你放心，咱们每个屯子都发了五支枪，五百发子弹，就看你们能打死多少鬼子了。”</p>

  “太好了，有了枪咱们胆子就壮了。哥哥我不是吹，土枪我都打死过土狼，现在有了真家伙，不打死他十个八个的都对不起我爹的栽培。”</p>

  “行，哪天咱们比试比试，看谁杀的鬼子多。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尽快把民兵队组织起来。”</p>

  田家辉看他们的开心，忙冲着田得水问道：“哎，人来齐了吗？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家里肯定等急了，见了粮食布匹，不知得多来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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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屯子路远，就来了俺们五个人，都在这了，那咱们就赶紧走。”</p>

  张寿春和田家辉、田旭东钻进驾驶楼，其他的4个农民了汽车，战士翻身马随着欢乐的人流向南缓缓而去。</p>

  喧闹的县城渐渐安静下来，古朴厚重的县衙里彭绍庆正和邓存珍、邓文忠以及刚刚赶到的邓文山、邓连贵等人坐在雕梁画栋、古香古色的客厅里边喝茶边商谈联合抗日的事。</p>

  邓老爷子希望八路军收留下‘平康德’，邓文山只喝茶不吭声，邓文忠、邓连贵看着眉头紧锁的邓文山又望望微笑不语的彭绍庆不知道什么好。</p>

  邓文山轻咳一声：“邓某感激八路军为咱们邓家报了仇。只是邓某常年在外自由惯了，受不得军中管束，手下都是山里的胡子，没有规矩不敢拖累贵军呀。”</p>

  彭绍庆看出邓文山并不想当八路暗暗佩服陈海松的见地，就笑着：“邓当家的客气了，抗日是咱全中国的事，只要是打鬼子，在哪打都一样，我们都支持。邓家坚持抗战好几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很钦佩，也希望你们继续坚持下去。”</p>

  见八路长官并没有胁迫的意思放松下来，给自己打气道：“那是自然，虽然现在咱们人少枪少，不过邓某道朋多，‘平康德’的名头还响亮，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出一片天地来。”</p>

  “邓当家真是豪杰，八路军在热河抗战，也需要你们的支持，到处都是抗日武装、到处都打鬼子，鬼子才不敢在热河猖狂。我们缴获了一些武器，送给‘平康德’略表敬意也算是对你们的支持。以后咱们还要并肩作战、相互支持呢。”</p>

  着冲侧面房间喊了一声：“抬进来。”</p>

  几个战士抱着两挺机枪、0支三八大盖，五箱子弹放在厅堂中间。</p>

  儿子不肯加入正规军已经让邓老爷子很没面子，又得到人家这么多的馈赠，感动的站起身来躬身施礼：“这，这，所谓无功不受禄，你们救了老汉等邓家人，还送我们武器，老朽替邓家谢谢彭将军了。”</p>

  彭绍庆连忙扶住老人，诚恳地：“都是抗日武装，不必见外。我军武器弹药都还充足，你们这些年付出太多，也算是国家对邓家的酬劳，往后少不得还要搅扰邓当家的。”</p>

  邓文山没想到对方如此慷慨，一向义气为先的他发自内心的佩服。起身鞠了个躬拍着胸脯：“贵军的厚爱邓某愧领了，八路军如此仗义，就是咱们‘平康德’的朋，以后有用的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吭声，刀山火海邓某万死不辞。”</p>

  “两位请坐，一心意，外边还有一辆汽车，装了两千斤粮食、还有些棉花、食盐等物，你们身处大山补给不易，这些你们用得着。你们发展的好，有了战斗力，对我们也是间接的支持。”</p>

  喜出望外的邓文山当即表态：“彭长官大恩大德，邓某记下了。联合抗日我完全同意，有什么事就去邓家杖子找我爹，我一定照办，全力配合贵军的行动。”</p>

  “邓当家下一步有什么打算？”</p>

  “我部还需休整、慢慢发展，想退回邓家杖子养精蓄锐，等恢复了战力再找鬼子的晦气。贵军如何打算？”</p>

  “我军擅长游击战运动战，不准备死守这凌源城。敌人力量目前远远强于我军，我们要分散到各屯去发动群众、武装本地民众，和敌人长期打游击。瞅准机会打他一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积少成多，慢慢搬回局面。”</p>

  邓文山闻言大喜：“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这样鬼子找不到我们的主力，处处被动，疲于奔命，我们才能发展起来。”</p>

  见第一步目标顺利实现，彭绍庆很高兴，喝了会茶，又：“还有一件事还请邓大当家的帮忙。”</p>

  “彭兄弟有话尽管，能办到的我一定办。”</p>

  “有一只队伍叫抗日义勇军，前一段吃了亏，听躲在朝阳南边跟建平接壤的山里，不知邓当家的跟他们有没有联系？”</p>

  “义勇军啊，来跟邓某还有些渊源，我哥哥邓文风就是义勇军第四军的副司令，连贵、连波他们当初都在那里打过仗，后来打散了才回的家乡。我那时候还在讷河老林子里跟鬼子打游击，不然也回来参加了。”</p>

  “邓司令现在何处？听闻他在在辽西抗战中，骁勇善战，深入敌后，曾立下攻取车站、毁敌坦克、击落日机等显赫战功。”</p>

  邓老爷子沉重地：“19年6月中旬，他去北平东北救国会参加会议，在会直言指时弊，痛斥政府不抵抗主义带来的严重后果，引起国民党特务的仇视，在西瓜里投了毒，在6月底就去世了，死时才岁。自那以后，军就垮了，邓家人也就对政府失去信心了，只图自保，不参与政治。”</p>

  “苦了你们了，放心我们八路军是坚决抗日的，绝不会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希望我们能够相互信任，并肩战斗。义勇军里还有咱们的关系吗？”</p>

  邓文山从痛苦中反应过来，觉得八路军与**、马占山、抗联有很大不同，确实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就：“有，现在的义勇军头领李天德，原在马占山部下任团长，我那时也在那当团长，所以很熟识。他枪法特别好，人称‘打一面’。马占山失败后他随队伍撤到开鲁、天山等地，后来马占山要回关内，这些东北人不肯离开故土就留在了家乡抗日，前一段还接济了我们不少粮食弹药。</p>

  他手下有几百人由他侄子李凤春领着叫义勇军，另有几百人由他部下郭文连领着叫仁义军，隔着不远相互策应。不过听近况不太好，缺粮少弹的。”</p>

  “他们很快就会得到补充的，既然邓当家与他们熟识，哪天领我去拜访一下可好？”</p>

  “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不知彭兄弟找他们有什么事？”</p>

  “还不是抗日的事。我打探清楚了张海鹏的第五军管区在热河、锦州两省有两万正规军，个步兵旅、一个骑兵旅、1个步兵团和个炮兵队，还有归警务厅管辖的两个宪兵团、归蒙政会管辖的两个蒙古骑兵队。咱们兵力还是太单薄，我考虑咱们这么多队伍不能总是单打独斗，被人家各个击破。咱们要联合起来，相互支援，形成合力，这样我们才能生存下去、发展起来。”</p>

  邓存珍捋着白胡子头赞赏道：“彭将军这话在理，我们当年在东北，不就是吃了这个亏了吗？前一段在凌源东边也是这样，敌人一来都各顾各，结果几家武装都给剿了，咱们也就剩十几个人了。这不是长久之策啊！”</p>

  “老爷子的对，团结起来才有力量。我们平时各自发展，一方受到鬼子攻击时，其他各方要么直接支援、要么就在当地攻击敌人的重要据、交通运输线，让鬼子首尾难顾、疲于奔命，分散兵力，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p>

  很担心八路军仗着兵多枪多强行收编各部的邓文山听了彭绍庆的解释放下心来，慨然道：“好，这样对各家都有利，都是中国人，理当相互支持。我尽快和他们联系，咱们结盟抗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