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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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要全方面支援战场的士兵,所以,器材室中放了很多寻常用的东西,不过那都是现代的东西,书云笺一直没有用过,所以都快要忘记了。

  昨夜看到那少年的眼睛之后,她便想到了器材室中的隐形眼镜他能够用得上。回去之后,书云笺进器材室中找了找,除了找到三副黑色的隐形眼镜之后,她还发现了栗色、蓝色、绿色各三副。当时,她的心情就是,那些制造实验室的博士们真的考虑的太周到了。然后,她就在想,这里面有没有她很想念的苏菲或者七度空间什么的,找了一圈之后, 她还真找到了一袋七度空间,而且还是超长夜用,优雅系列的。

  但找到之后,书云笺很纠结。这是用着,还是供着,毕竟这袋七度空间在这儿比熊猫还国宝。想了半天,书云笺还是没有纠结出来,于是暂时供着。

  “这东西你能够用上。”书云笺轻笑了笑,声音温和。

  听到书云笺的话,少年包裹在黑布里面的头动了动,看起来像是在低头看那隐形眼镜。随后,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立在那儿,再也没有动过。

  那一瞬间,书云笺明白了。这少年,除了报仇之外,什么都不在意了,包括他的命。

  “我帮你戴上。”书云笺伸手去拉少年脸上包裹的黑布,少年对这动作似乎很是警惕,身子立刻后退了一步。

  对于这动作,书云笺不禁笑了出来:“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躲什么?”说完,书云笺直接将那块黑布扯了下来。

  昨夜灯光暗晦,书云笺并未没有细看他的脸。如今白昼光亮,一切都清楚的很。

  那少年的五官似乎比她昨夜看到的更加精致一些,漂亮的有些诡异。不过许是因为很久未在日光下晒过,他的肌肤比女子还要白上几分,显得格外秀逸。

  “我做的事情,你或许会觉得奇怪,不过不要打扰我。”书云笺温声的说道,将那少年拉到了房间里阁,让他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

  打开装隐形眼镜的盒子,书云笺的动作极为轻柔。而在她帮少年戴隐形眼镜时,那少年的手一直不曾离过风魄,似乎只要书云笺动作不对,他便会直接对她动手。

  虽然有二三十年没有用过这东西,不过书云笺还是很熟练的替那少年戴上了隐形眼镜。望着眼前黑色的瞳眸,书云笺不觉笑了笑。

  “你自己看下,我去将欠你的东西拿来还你。”书云笺说完便出了里阁。

  此时,少年有些疑惑的拂过自己的眼眸,显然是完全不解书云笺刚才在做些什么。他只知道,她将什么东西戴在他的眼眸之上,而且感觉很奇怪。

  目光望向一边的铜镜,少年伸手拿了过来。书云笺的铜镜她自己改造了一些,比一般铜镜清晰很多,少年从铜镜之中,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眸变成了他不可能有的黑色。

  瞬间,少年的手一抖,手中的铜镜径自摔落到地上,他的表情更像是看见鬼怪一般惊悚恐怖。

  “吓着了?”书云笺看到地上晃动的铜镜,便知道这少年被吓着了。毕竟在这个世界,隐形眼镜这种东西,就像是天外来物一般。

  少年转身,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他就这般凝视着书云笺,漆黑的眼瞳似乎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波澜。

  “你为什么这样做?”少年开口,声音是介于少年于成年男子之间的声线,如玉石敲击一般清寂,又像是落水声一般沉幽。

  “呦,你会说话啊!”书云笺走到梳妆台旁侧,将手中的玄冰盒放在上面。伸手捏住少年的脸,书云笺毫不留情的拉扯着。“我还以为你是哑巴,都给你想好名字了,叫黑子,瞧你一身黑,这名字很适合。”

  少年并未抗拒书云笺的动作,亦没有伸手去挡。他只是抬眸望着她,静的仿佛雕像一般。

  “我不叫黑子,我叫昀息,丰昀息。”少年纠正书云笺,那一板一眼的回答,像个固执而又不肯服输的孩子。

  “哦!”书云笺点了点头,目光落到玄冰盒之上。丰昀息应该是被隐形眼镜吸引住了,所以并未在意这个。“丰昀息,这是你族人的东西。”

  书云笺轻轻的开口,手从丰昀息的脸上移开。听到她的话,丰昀息慢慢的低下头,目光移到了那几个玄冰盒之上。

  一瞬间,丰昀息便知道那玄冰盒中放着什么东西。一股无法抑制的恨意从心里的最深处蔓延而出,似乎通过血液,传遍了全身,他觉得,自己每一寸骨肉,每一滴鲜血都在仇恨着那些人。

  快速的抬起手,丰昀息抓紧梳妆台的桌角,手中的力道狠劲的诡异。咬紧双齿,一丝鲜血从他的唇角边流了出来。

  望着丰昀息,书云笺感觉似乎看到十岁时重生的自己。那时候,她的恨意也是这样的深刻决绝,似乎都能将自己毁灭,她几乎用了所有的理智才压制住那股仇恨。否则,她真的很有可能当时就和萧景疏他们同归于尽了。

  丰昀息就这样坐在书云笺的房间之中,大概过了两刻钟时间,他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但身子依旧是止不住在颤抖。

  手慢慢的移到玄冰盒之上,盒中散发的寒气在他的掌心萦绕。“我亲眼目睹了,那些被天垣王爷杀害的族人的尸体,他们的眼睛被一个不剩的挖走,若是不小心挖坏了,便随意的丢弃在一边。至今,我还记得那些空洞的眼睛看着我时候的样子,似乎是在向我诉说,他们死前的痛苦,死时的绝望以及内心的怨恨。我对着族人的尸体发过誓,我一定要杀了那些草菅人命的天垣王爷,把被夺走的族人的眼睛一一还给他们。所以……”

  丰昀息站了起来,走到书云笺面前。他看着书云笺,双膝一屈,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书云笺顿时愣住,她正准备扶丰昀息起来之时,他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谢谢你,郡主。”说完,他的头便低了下来。

  书云笺再次愣住,目光有些颤动的看着眼前巨倔强执着的少年。她知道,丰昀息是在用自己现在唯一能过做到的方式感谢自己。

  “如果我认识的人手中,有你族人的眼睛,我会帮你试着要回来。但我相信,我能尽的只是微薄之力。”书云笺伸手扶起丰昀息。“我已经让哥哥帮我查当初萧景疏将你族人的眼睛送给了哪些人,相信很快就能全部知晓。此事,其实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和你有相同的仇人,所以,便出手帮了你一把。自然,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丰昀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书云笺。

  “灭你一族的人中,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但我也不会阻止你去报仇,因为他们确实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如今,只是提醒你一下,那些人想要皇位便会自相残杀,与其想尽办法杀他们,不如先去寻找你族人的眼睛。皇位之争,结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与其浪费时间在一件你没有多大把握做到的事情上,不如去做你能够做到的事情。”书云笺提醒丰昀息,其实也是不想她像自己当初那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忘记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

  她相信,于丰昀息来说,找回他族人的眼睛,远比杀死萧景疏他们重要。就像她,比起向书月楼还有萧景疏报仇,她如今更想做的便是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不知道。”丰昀息轻摇了摇头,目光之中似乎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便坚定起来。

  “我只做该做的事情。”

  说完,丰昀息便拿起拿四个玄冰盒,从书云笺的房间离开。

  “该做之事。”书云笺笑了笑,没有再说其他。

  用完午膳之后,书云笺拉着容秋芙,准备去星月湖走走。她知道容秋芙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出去走走刚好能够散心。而且,三月尾端,是星月湖边梅花凋零的时候,此时的星月湖一定又是另外一番美景。

  果不其然,到了那儿之后,容秋芙很快便被梅花凋零的场景所吸引。树上残梅冷冽,地上落英凄凉,映衬着湖水潋滟的光芒,当真是一幕别样的美景。

  书云笺见到容秋芙心情好了些,自己自然跟着高兴。目光无意之中看到一边凋落的绿萼梅,书云笺不禁想到自己及笄的前一日,在此处看到的那条绸带,不知道那名为莫言的人,有没有再来此处。

  想到这儿,书云笺便想去看看,就和容秋芙说了一声,循着记忆,向那个地方走去。远远地,书云笺便看到一颗树下坐在一人,靠近之时,她看到那人刚好坐在那日的绿萼梅下,手中拿着一个早已枯了的花环。

  走到那人面前,书云笺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你是……莫言?”

  听到声音,男子立刻站了起来,目光惊喜的看着她:“你是花环?”

  “我祖母刚刚死去的猫叫做花环,我不叫花环。”书云笺淡淡的回了一句。

  顿时,男子轻笑起来,笑容看起来格外的秀逸好看。他举起手中那早已枯萎的花环,声音温谦:“谢谢你的生辰礼物,我叫江翊衡,字莫言,我一直在此等你,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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